第30章 夢回被禁錮的記憶

詭異聲響在腦海左沖右撞，鹿鳴的靈魂彷彿被一隻濕滑粘稠的大手硬生生地撤出軀殼，像是一頭食屍惡鬼一般，鬼祟而貪婪地盯著自己的身軀，彷彿那是自己狩獵食譜的一部分。

緊接著，那聲音變得恢弘而聖潔，黃鐘大呂，振聾發聵，隱約間鹿鳴看到一頭生長著潔白翅膀的妖媚女魔，斬落一道宏偉的劍光。

鹿鳴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動不動的、可怕的黑影。那巨大無比的，被詭異拉長了的，形狀超出一切人類思維的奇詭輪廓，像是一個渾身赤裸、花白腫脹的人豬雜交惡種。

從那個畸形的影子里勉強能分辨出醜陋狹窄的肩膀、臃腫惡臭的胸部、粘液滿布的腹部和詭異彎曲的胳膊，但卻獨獨沒有頭顱。

那樣子，並非脖子被齊刷刷地砍斷，而是天生就喪失了雙肩之上的東西，甚至於本就不應該擁有頭顱，彷彿頭顱才會破壞這尊奇詭狂暴，充滿了莽荒力量的軀殼。

夢境中的夢境，虛幻中的虛幻，彷彿渾身酣暢淋漓，在一個被無數色彩渲染交疊的綺麗夢境中，舉著海水一樣冰冷的炬火，圍著那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無頭屍體，連汗毛都不放過地仔細端詳。

一股滾燙的液體流滿了整個口腔，喉嚨里也瀰漫著鮮血的腥味兒。

這一切的幻想，全部都戛然終結在兩個重重的巴掌上，是陳英打的，打得毫不留情，打得乾脆利落。

因為鹿鳴竟然以詭異到無法描述的方式，啃噬著自己的頭皮！

就好像張開嘴，頭皮便會自投羅網，隨著牙齒的咀嚼，腦袋上早已是鮮血淋漓。

驚醒過來的鹿鳴，眼前一黑，瞬間浮現出一頭啃食雄性螳螂頭顱的母螳螂。

交配之後吃掉雄性，雌性螳螂一直如此。

那頭已經被撕成碎片的螳螂戰獸，一定是在邪惡力量的催化下，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她的血液中蘊含某種引人入魔的東西，正是這些東西催促著人不如邪惡的恐怖深淵。

或許這也是侍奉邪神的魔鬼信徒們，為什麼會如此殘暴，乃至於染上同類相食這種罪惡習性的源頭。

因為他們所唯一侍奉的神使，正是蠶食同類的惡魔之蟲。

胸口的重傷，再加上頭頂的新創，鹿鳴終於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這一睡，便是好幾天，每時每刻，鹿鳴都被困在朦朧無邊，詭秘難測的夢境迷霧之中，說它是夢境，其實並不准確。

因為那是毫無內容的空洞，是不染一絲墨跡的白紙，灰濛濛的一片，人的魂靈與思緒，如同浸泡在茫茫海水中的蜉蝣，在漫無目的的沉睡中隨波逐流。

漸漸的，鹿鳴的知覺開始恢復，但卻是夢中的知覺。

鹿鳴彷彿再次回到了尼斯大裂谷的那個夜晚，那個蠻族在邪惡的多羅克斯谷地，召喚紅·菲麗克提亞斯的殘忍夜宴——那是被神秘而詭異，不可名狀的力量抹去的《本源之書》第十七章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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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衣衫襤褸，幾乎赤身裸體的蠻族人，圍著一簇通紅如血，不斷跳動的邪異篝火，篝火中不斷傳出噼啪啪拉柴堆燃燒的密集響聲，滾燙的火星時不時飛濺到這些赤身裸體的野蠻人身上。

這些野蠻人，無一例外都有著極其濃重的體毛，活像是沒有進化完全，褪毛褪到一半的人猿；又或者是人類與猩猩雜交生產出的邪惡孽種。

他們身上那腥臊撲鼻的體味，像是在醞釀發酵數年之久的羊圈牛舍中滾了幾圈沾染上的膻味兒，順著火焰催生的氣流，隔著老遠便撲鼻而來。

衣不蔽體的傢伙們，對於飛濺到身上的火星渾然不覺，反而沉醉在大群野蠻人聚集所產生的龐雜腥臊中，勿論男女老幼，全都像發了瘋一樣，跳著充滿慾望與瘋狂的怪異舞蹈。

一陣陣敲擊無名骨棒、擊打人皮手鼓、吹奏邪異長笛所產生的奇詭樂曲，不斷衝擊著正常人類的耳膜。

火光掩映之下，鹿鳴彷彿看見了一頭通體血紅，妖異鬼魅，但卻引人**勃發陷入瘋狂的妖嬈螳螂，在跳動的火光和扭曲的聲樂中翩翩起舞。

她輕佻揮動代表死亡的雙鐮，拍打薄如蟬翼的翅膀發出引人入魔的靡靡之音，不斷扭動變換著誘人的舞步，那肥碩而豐美的腹部，隨著動作輕微顫抖，落在正常男子的眼中，竟是遠勝於絕色佳麗的交-不可直言之物-媾信號。

恍惚間，一幅幅來自遠古太古的纏綿場景沖入腦海，彷彿是無數聖潔的「帶翼鳥人」和「廟宇金身」穿著若隱若現的薄紗，潔白的身影-不可直言之物-妖嬈晃動，溫暖柔軟的觸感-不可直言之物-緊貼著肌膚。

這是聖潔的神性與無盡的誘惑交疊之物，是司掌**、瘋狂與吞噬的螳螂之母，偉大的墮落之神——紅·菲麗克提亞斯，對人類最美妙的饋贈。

一瞬間，鹿鳴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忘記了時間與空間，混淆了自己與外界的分別，在耳畔靡靡之音的催促下引誘下，一同瘋狂舞動著四肢。

森林消失了，人群不見了，捆縛的繩索脫落了。

在迷醉瘋狂帶來的恍惚之間，鹿鳴隱約觸碰到一具溫暖肉柔軟的東西，他緊緊抱住了那具不啻於生命極樂的不可直言之物。

跳舞啊，扭動啊，在狂熱中模糊了現實與臆想，那自遠古投射而來的偉大神性，在這一刻徹底解放了人類內心的蠢蠢欲動。

是一陣溫柔的海浪輕撫肩膀；是一團綿軟的雲彩觸弄胸膛；是一縷夾香的微風吹進心房。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當是時，鳴沉淪久矣，縱霸王在世，扛鼎神力，不得脫也。

…………

此夢未完待續

第十七章，是在下寫得最滿意的一章節，無奈改求不動，安排一個情節，嵌入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