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物是人非
清晨，寂靜無聲的病房內。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深邃的眼睛中先是一片混沌。
然後......
沒過多久就恢復了清明。
「這一切都是夢嘛？」
簡陽喃喃囈語：「還是真的？」
「可是......」
想著，掙扎著起身，似乎太久沒有動彈的緣故，關節處「咯噔」作響，被子也悄然從身上滑落，同時胸口還有些隱隱作痛的感覺。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到處都是雪白的顏色，空氣中也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尤其是看到牆上掛著的日曆的時候......
「十月三十號！」
終於忍不住用手捂住額頭，嘴角又露出了一抹苦笑：「如果要說是做夢的話，那麼這個夢，也實在是太真實了一點了吧！」
距離印象中出車禍的日子，剛好過了一個月的時間。
可是卻彷彿過了兩年之久。
印象中，好像是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無比真實的夢。
甚至於.....
現在一回想起來，夢中的一慕慕還宛若潮水般湧現，清晰無比。
只是現在再一看眼前的場景。
頗有種時光荏苒，滄海桑田般的感覺。
「不過也對。」
半晌，似乎終於捋清了腦海中繁雜的想法，簡陽側過頭，看向窗外，看向遠方，喃喃囈語，有些自嘲道：「你是那九天之上的明月，而我不過是地上無數在仰望著明月的凡人之一，能在夢中有過一段記憶已經是滿足了心中的夙願，還要追求什麼？」
「難不成.......」
簡陽強忍著痛起身摸出了手機，一邊撥出去了一個電話，一邊笑道：「已經很多年不見了，還真的要追逐那道遙不可及的身影不成？」
笑，是釋然無比的笑。
絕非口是心非的那種。
不過想想也對，他這也算是生死邊緣走上了一遭，如果再看不開一些事情的話，反倒是會顯得有些頑固了。
再者說，人到三十，已是而立之年，就算是時間都不允許他再去追尋夢想，反而要看清現實。
而什麼才叫做現實？
當然是奔波，忙碌，生活，父母！
此刻，一個個念頭浮現，電話也是終於被接通。
與此同時......
簡陽只是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眼神中就忍不住閃過一絲熱切。
沒辦法，就算按照他出車禍的時間之前來算，也已經接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父母，就更別提再經歷了夢中兩個春秋。
宛若潮水般的思念更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喂，媽，你跟我爸最近還好嗎？」
寂靜無人的病房內，回蕩著簡陽有些哽咽的話語。
「是小陽啊，你竟然醒來了！」
對面，明顯能夠聽到母親驚喜的聲音。
這一刻，萬千話語湧上喉嚨。
只是還沒等簡陽有任何的傾訴，卻是突然間只聽電話對面，老爹有些急切的話語和老媽滿是擔憂的對話。
「先別說了，那個孫子出來了，快，我們快跟上去。」
「小陽都醒了，你不跟咱兒子說句話？」
「反正都醒了，現在就不說了，等把錢追回來之後，還不是怎麼說都行？」
「那倒也是.......快看，出來了。」
「那啥，我跟你爸追到那個騙我們錢的人了，你就先回家好好養養身體，等我跟你爸把錢追回來之後，就回家，安心養傷吧，兒子！」
電話對面，簡母的語速飛快，然後.......
「......」
簡陽愕然地注視著自己手中已經被掛斷了的手機，頓時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想想也對。
父母數十年的積蓄被一朝騙空，這件事無論放在誰的身上都會迫切無比，就更別提已經找到了騙自己錢財的正主。
只是已經到了嘴邊，想要叮囑幾句注意身體的話語沒能說出去，終究是有些難受。
不過怔怔的看了手機半晌，忽然嘴角又是浮現出了些許的微笑。
因為忽然間，看著遠方的藍天白雲，嗅著空氣中清新的微笑。
簡陽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種『世界那麼大，想要到處去走走』的感覺。
身隨心動。
念動間，起身簡單的收拾一下，就要出門去辦出院的手續。
時間不等人。
眼下，出去好好放鬆一下心情，好好收收心，然後，就要再一次的開始嶄新的生活。
半晌，在數位小護士戀戀不捨的注視下，簡陽再次回到了病房內，開始簡單的收拾一下東西。
明媚的陽光透過開著的窗，照進了屋內，映射著滿屋淡金色的光芒。
與此同時，一律清風相伴，吹拂的窗口的帘子翩翩起舞。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抹清涼，簡陽收拾東西的時候，嘴角也是忍不住浮現一抹弧度，深邃的眼眸中，也是倒映著璀璨的陽光。
未來無限好！
這一刻，似乎出了心中還有淡淡的不舍和遺憾之外，其餘的，倒是只剩下了對於生活的嚮往。
半晌，簡陽收拾好了包裹，同時也換好了自己的衣服。
萬年不變的酒紅色格子襯衫，天藍色的牛仔褲再配上雪白色的平白鞋，對著鏡子一照，看著鏡子中那個清秀的自己。
「還是少年感十足的嘛！」
簡陽有些臭屁的喃喃囈語，隨即提著包就要向著門外走去。
只是剛剛走到門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簡陽忽然眉頭一皺，轉身回頭，眼神仔細在房間中掃視。
當然，這絕對不是對於病房的留戀。
而是......
想著，似乎看到了什麼，緊促的眉宇頓時舒展，隨即三步兩步跪在床底一陣摸索，片刻後起身，掌心緩緩攤開，看著手中的物件，眼中浮現出了笑意。
那是一枚六星芒的戒指安靜的躺在掌心。
雖說樣式已經過時，但是畢竟，代表的卻是某種不可斬斷的羈絆。
只是笑著戴著手上之後，卻是忍不住眉頭一皺。
或許是因為在床上躺的時間太久的緣故，身體多少有些消瘦的感覺。
原本正好的戒指眼下也已經鬆動。
不過好在......
想著，從床頭柜上拿出了一卷絲線，穿過戒指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隨即看了看正好的樣子，臉上也重新洋溢起了笑意。
只是這笑容，卻是在他第二次想要踏出病房的時候，待到看到了站在門口，挑眉盯著自己的那道靚麗的身影之後，緩緩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