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跑吧

顧青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她可是為了他們這些人留下來的，不奢求他們會明白，只希望他們都能活下去，他們就這麼跑路了，最後還是一個死，她不能這麼眼睜睜看著。

這時候人家忙著跑路，誰會搭理她的瘋話，只怕自己弔死在大門口處，他們也不會停下來看了！

「你們跑，不出兩天你們也會餓死在路上！」顧青見大家都不願意停下來，於是大喊一聲，說他們會死在路上。

果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大家紛紛停了下來，圍著她站了一圈，說道：「虎子，你什麼意思啊？」

「顧家小子，你家不走，還不讓我們走？」

「虎子，你不走你還詛咒我們？你什麼居心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顧青圍了起來，紛紛開始對他連環的炮轟。顧青是見過這陣仗的，第一次助農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大家紛紛圍著她，問她真的能賣出去么？當時被人圍著，還有些膽怯。

「李大叔，你家有三個孩子，兩個老人，你家的糧食原本就少，一家人上路連日奔波，糧食撐不過兩天，你們都會餓死在路上。」顧青看向一邊的臉上晒黑的男子說著。

李大叔的兒子經常欺負他，顧青雖有些陰鬱不說話，但是每家每戶什麼情況他都知道。有時候還會去幫他們忙，一個女孩子卻也只能穿著男人的汗衫，幫著他們做一些力氣活，最後卻也討不來一個好。

可即便這樣，顧青的心裡卻從未想過報復他們，她不做的時候，最多就是被說兩句然後跑遠了。如今她也不是什麼聖母，只是希望都能在天災的劫難里活下去。

「那我們不跑，等著沒有糧食了也是餓死啊！」田伯顯然是不想走的，可到底不過是家裡沒有糧食了而已。

「你們現在跑路，都把體力用在了跑路上，跑一路又累又餓，頂天了就撐住兩天，兩天過後呢？你們靠什麼？」顧青分析著。

「即使你們現在去了其他的鎮子，可是你們怎麼能保證其他的鎮子沒有蝗蟲？」這話說完，便聽身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我聽說離我們最近的花城，也被蝗蟲吃乾淨了！

「怎麼這樣啊？」

「那我們去哪裡啊？」

「不知道啊，我以為花城有東西吃呢，現在看來也是逃荒的多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話，頓時大家的心上都跟結了冰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辦，有個婦女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到哪裡都是一個死，我們一家老小就要餓死了！」這婦人就是王大海家的媳婦黃大娘，很討厭顧青。

「反正都要死，你們就沒想過，抓了那些蝗蟲么？」顧青有些詫異，這些人就想著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從來沒想過打死蝗蟲么？

「顧家小子，你別瞎說了！」田伯算起來也是一族的長老人物，小的時候見過一次蝗蟲，他知道的，「這是天在懲罰我們，怎麼能殺了他們呢？」

「里正來了，里正來了！」身後有人在喊著，只見一個老者在旁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身邊的人圍著散了開了，這時候大家都聚集了過來了。將他們圍在了一起。

「顧家小子，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們大傢伙都知道，要不是這蝗蟲吧糧食吃的一乾二淨，我們不用跑路的。」里正原本也是無奈，家裡還有些糧食的，可這蝗蟲災太可怕，還是儘早做打算的好。

顧忠發身上一生的灰塵，小跑的進了村，就看到了一群人圍在一起，看到自己的家的小女兒站在那邊，有些奇怪的問道。「三妮，你在看什麼？」

「爹，你回來了？」顧三妮看到自己的爹爹回來了，臉上驚喜了一下，指著人群里的人，癟了嘴說道：「弟弟被他們圍在裡面呢！」

這顧忠發跑了一路，就是擔心這出了事情，媳婦那樣的人沒主意，加上他娘親，趁亂做些什麼，所以是片刻不敢耽誤。

這才到了家，沒想到還沒有進門，就聽到了自己「兒子」被人堵著，這哪裡能看得下去。

趕忙擠過去站到了顧青的身邊，一把拉住顧青的胳膊說道：「顧青，你沒事吧？」

顧青轉身看到男子，原身的父親來了。她便膽子也大了一些了，說起話來，便覺得底氣都足了幾分，再次看向眾人，雙眼堅定的說道。

「你們都要餓死了，都逃荒了，等你們上了路，不出兩三天恐怕見到樹根都要抱著啃的，到時候什麼在懲罰我們，只怕餓死在路上，天想憐憫我們都沒用了！」

「不行，絕對不行！」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紛紛表示不行。

「忠發你回來了！虎子的話我們都明白，可是殺蝗蟲我們真的不敢啊！」田伯見到顧忠發，上前一把拉著他的手，有些心疼又無奈的說著。

「怕什麼？要麼就是他們死，要麼就是我們死！搏一搏興許就能活下去了！」顧青心裡也明白，他們要是走了，就真的是一個死字了。

「忠發，平日里見到你兒子不說話，這一說話，都讓大家膽戰心驚的，蝗蟲這東西，本就是天降懲罰給我們，你兒子讓大家抓蝗蟲，這膽子不小啊！」

里正摸著自己的鬍鬚，一雙渾濁的雙眼，在顧青的臉上身上都打量了一番，可話里話外意思都是她不知天高地厚，這天降的蟲災是能吃就吃的么？

顧父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以前見慣了她低眉順眼的樣子，還第一次見她這麼堅定的說話，還有說話的語氣，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心裡對他的愧疚和歉意，如今見他能這樣的態度，竟然就想站在他這一邊，自己的兒子，難得一次這麼說話，他應該站在他這邊。

眾人紛紛看著眼前的情況，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里正剛想讓大家該趕路就趕路，可那邊黑壓壓的蝗蟲就飛了過來。

大家見狀，紛紛的往一邊躲了起來，里正也是一驚，場面一度很混亂，大家只顧著找地方躲，這時只見顧青拿著手裡的布塊，對著那些蝗蟲一陣抽打，掉落了一片的蝗蟲。

不一會那些蝗蟲被打的四散開來，落在各處，顧青將布展開，迅速的將其撿起，兜滿了布袋子就往廚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