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早上八點半，楚夏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她頂著一頭蓬鬆的短髮，揉了揉惺忪的腫眼，萬般不情願地從床頭柜上一把抓了過來。
那頭是與之相反的一副狀態，嚴謹地小心措辭，「楚小姐您好，我是尚藝傳媒陸總的秘書，關於您的那個劇本，陸總說要親自與您詳談，不知道您今天有沒有時間？」
楚夏從床上一下子站了起來，耙了下自己的頭髮，豪爽地問道，「那本小說不是改了好幾稿嗎？昨天主編才跟我說OK，為什麼今天還要找我？」
楚夏想起這段時間被主編折磨得人骨皆消磨，不由得從心裡開始後悔——
楚夏是一個作家，從寫網路小說開始，現在已經是小有名氣。她名下的作品已經有兩部賣了影視版權，且銷量都位居年度榜首。
不可否認，尚藝也是業內赫赫有名的翹楚，所以經紀人告訴她，她最新的一部作品尚藝有興趣買版權時，楚夏還高興了一陣子。
不過沒多久，她就後悔了，因為尚藝太過牛掰，劇本三審四審都不合格，退回來要求修改。那個主編甚至連個錯別字也要她修改。
楚夏雖然是大牌，但人卻非常虛心，既然錯了，她覺得自己有義務修好。畢竟她拿了高額的買斷費。
就在昨晚，那個主編終於在QQ上給她發過來一個『ok』的手勢，楚夏不放心地又追打了幾個字，「是可以過稿了嗎？」
主編惜字如金地又回了一個『ok』的手勢，自此，楚夏終於長長地吐了口氣。
那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五十分了，沒想到，在五個小時后，竟然被通知關於那個劇本，總經理也要找她詳談？
談什麼？肯定是還要改嘍！
楚夏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廢的人，而且合同已經簽了，她退無可退。
「好吧，我盡量在中午之前趕過去……不會耽誤你吃午飯的……」楚夏佩服自己，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可憐而渺小的總經理秘書考慮。
那頭，小秘書福至心靈地笑道，「楚小姐，這是我應該做的。」
***
11點10分，楚夏趕到了這個時間，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尚藝的工作大樓。她是這樣計算的：尚藝員工中午是12點休息，她這個時間來，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跟陸總親密溝通。
一個小時，應該差不多了，不會耽誤這位秘書太多的時間。
但當楚夏趕到秘書小姐那裡時，秘書已經滿臉微笑地迎了上來——楚夏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跳，這位陸總的秘書長得不是一般的好看，就這妝容、這氣質，一身裙式的職業裝，包臀的那種，一條細長的大白腿有規律的一前一後，就像兩根象牙白的筷子一樣好看，往那一站，活脫脫就是一個模特。
她看到這個秘書的胸牌上寫著『莫小羽』，她想這應該是她的名字。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一條牛仔褲，一件寬鬆的白T恤，外加一雙白球鞋，頂著一頭俏麗的短髮。
她呵呵笑了兩聲，「抱歉，從我家到這裡，開車也要五十分鐘，路上有點賭……」
秘書職業化地笑了笑，「沒關係，陸總吩咐了，您來了可以直接進去找他……請跟我來吧……」
楚夏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撫了下自己的頭髮，將雙肩背包向上抬了抬，在秘書小姐的一個伸手動作下，從容地走進了陸景琛的辦公室——
對於這位陸總，楚夏早有耳聞。但這種傳聞並不是花花綠綠的花邊新聞，而是他的才華。
陸景琛畢業於中央傳媒大學，在寫作上的造詣也相當高。
曾經自己也出過一本小說，銷量相當的不錯，只是後來工作太忙的原因，就退居幕後了。
楚夏進來時，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也職業化地微笑道，「陸總您好，我是楚夏。」
陸景琛站了起來，謙遜地低了低上半身，笑道，「楚小姐您好，請坐。」
楚夏抬頭看了一眼陸景琛，這個身高，足足高出了她一個頭。楚夏是標準身高，一六五，她猜測，這個陸景琛至少也要一八五。
他的眼睛很漂亮，一雙桃花目，柔中帶情，鼻挺唇薄。白色暗細格的襯衣，手腕處戴了一隻綠水鬼，袖子簡單隨意地挽著，在身後百葉窗照進來的淺淡陽光下，綠水鬼虎虎生威。
楚夏年紀不大，二八芳華，屬於半大齡剩女。她生了一張圓臉圓眼，五官不醜，但也算不上絕世大美女。
所以在帥哥面前，楚夏一般都比較淡定。因為她認為，帥哥應該配美女，那種灰姑娘的故事實在不適合她的小說。
楚夏一坐下，陸景琛就一派輕鬆，像老朋友一樣問她，「喝點什麼？咖啡？」
「不了，陸總貴人事忙，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相較陸景琛的隨意，楚夏顯得有些拘謹。
或者可以說，她是屬於慢熱型的人，跟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總是放不開。
「那就咖啡吧。」他徑自做了決定。
按下內線，不一會兒的功夫，莫小羽很快便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很穩妥地放在她面前，笑得十分漂亮，「請慢用。」
楚夏道了謝，卻發現莫小羽在給陸景琛遞咖啡時，眼中閃動著脈脈的漣漪。
陸景琛看了眼楚夏手裡的咖啡，又看了眼自己的咖啡，對莫小羽輕責道，「你應該先進來問一下楚小姐要不要加奶和糖……」
莫小羽一愣，臉微微發紅，趕忙道歉，「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楚夏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喝咖啡不挑。」
莫小羽眼眶都紅了，還向楚夏深深鞠了一躬才退了出去。
楚夏不得不道，「陸總對下屬的要求也太高了吧？」這些事，一般秘書都不會問的。
陸景琛不以為意道，「沒什麼，小羽是我朋友的女兒，我也希望她能夠變成尚藝最出色的秘書。」
楚夏搖頭道，「做陸總的秘書還真是不容易。」
陸景琛沒有說什麼，笑著拿過手邊的一沓用夾子夾緊的白紙，那上面就是她寫的劇本——是一本俠仙言情劇，名為《槿上無花》。
「楚小姐，這個劇本我看過了，跟你寫的小說一模一樣……」陸景琛盡量用著委婉地語氣，不讓楚夏有心裡抵觸情緒。
楚夏不太明白陸景琛的意思，寫劇本當然要和小說一模一樣，不然投放到市場，觀眾的接受度不也理想啊。
「陸總，您有話就直說吧，是需要修改嗎？」楚夏是個直脾氣，這個劇本折騰了這麼久，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陸景琛拿著劇本，輕輕地放回到了桌子上，依舊笑著問她，「楚小姐談過戀愛嗎？」
楚夏……
這和這個劇本有什麼關係嗎？
「你小說里的女配為男主付出了很多，卻沒有得到男主的青睞，甚至最後為男主而死，而他卻和女主快樂地生活在一起。這種寫法我並沒有意見，但是從情感的角度來講，我認為你對待感情太過刻意化，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不近人情，」陸景琛看著楚夏，同她打著商量，「可不可以把你的網路小說結尾也改一改，變成男主知道了女配的深情后，並沒有和女主在一起，而是一個人，設一個開放式的結尾……」
楚夏……
第一次有人把她的小說批判得如何徹底，這簡直就是從根源上否定了她的作品——
楚夏不否則，自己在寫作方面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個人色彩，比如，她喜歡把男主和女主寫得十分匹配，因為她喜歡這種平淡的感情。而為了突出這種感情的堅實，她往往會寫一個深情的女配或男配。
但是不管女配或男配多麼深情，都無法把男主女主拆散。
這有什麼錯嗎？
每個人的感情觀不同，寫出來的東西也會不同。她不認為自己這種寫法不近人情，而且還有很多觀眾都覺得這種打不死的感情正是她們想要的。
這個陸景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陸總，如果你覺得我的小說不好，當初為什麼要賣版權？我的寫作就是這種風格，我的作品又不止這一部，我的讀者也都認同。你這樣子讓我修改，有違我一往的寫作風格，我不認可……」楚夏把話說的很絕，讓她修改可以，但讓她改變文風，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陸景琛慵懶地向後靠了靠，半眯著眼睛逡巡了她一周，饒有興趣道，「看你的樣子，就是沒有談過戀愛的……如果當你愛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就不會刻意去傷害一個深愛你的人……」
「陸總這話什麼意思？人身攻擊嗎？」楚夏豁地一下站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版權我不賣了，反正是你不滿意，我們合同中止，互不賠償，你看如何？」
楚夏真是受夠了，尚藝國際傳媒？去他的國際傳媒，她才不稀罕。
陸景琛垂了下眼眸，對她的這種態度有些失望，「其實我一直是你忠實的讀者，所以才會想要賣斷你的作品，我不想放棄一部好的作品，和一個好的作者。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意見……改變風格，有的時候就好像蹦極一樣，是一種挑戰，但成功了，她會收穫更多……」
「謝謝我的忠實讀者給我的忠實建議。」楚夏對著陸景琛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人。
陸景琛深吸了口氣，唇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
晚上，楚夏洗完了澡，坐在床上閑來無事，給經紀人打了一個電話。她覺得有必要告訴經紀人一聲，這部小說她不賣了。
並且告訴她，以後都不想跟尚藝再合作了。
哦不，不是以後，是永遠，永永遠遠，她都不想再看到那個自大的陸景琛。
經紀人雖說驚訝，但楚夏的性子是不願意多解釋一句的，所以掛斷電話，安安靜靜地打算坐在床上看會書。
不知怎地，又拿起了寫了許久的劇本，在晚上十點鐘的時候，又細細地讀了起來。
不知讀了多久，她覺得困了，床頭的小夜燈還在努力地綻放。她將劇本扣在了自己臉上，迷登登地睡著了。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好像還有些懵圈，閉著眼睛就抓起了電話，那頭是一個俏麗溫柔的聲音，「楚夏，要不要來酒吧？」
楚夏抱怨的聲音幾乎從嗓子里擠出來，「大小姐，我都快困死了，你可不可以饒了我？」
那頭輕笑道，「知道你最近壓力山大，出來喝杯酒，解解乏。」
「不想去。」楚夏直接回絕。
跟這位大學同宿舍四年的舍友外加閨密，她真的不需要再修飾什麼，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誰知安沁更不修飾什麼，霸道道，「半個小時后老地方見，就這樣啦……」
「喂喂喂……」楚夏的瞌睡蟲全跑了，把手機一扔，還狠狠砸到了床上，嫌惡道，「這什麼朋友……」
但說歸說，罵歸罵，她知道安沁的脾氣，不等到她是不會走的，說不定一會兒還有電話打過來，也不會讓她安睡。
萬般無奈地換了衣服，打車去了那間叫做『夢回』的酒吧。
晚上的時間，酒吧里的人熙熙攘攘，不過因為大家都很有素養的小聲交談，所以並不是很吵。酒吧里放了一首輕旋律的曲子，幽暗的只有上面的一排小霓虹。
說實話，這種的氛圍，楚夏還是十分喜歡的。
安沁到的早，她們還有一個卡座可以坐，而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幾乎全都坐到了吧台前。
她到時，安沁已經點了酒和幾樣吃食，正坐在那裡看手機。她一臉不高興地坐下來，「這麼晚，你不睡覺，還不許我睡覺？」
安沁挑了下眉，調皮道，「聽小棠說你最近印堂發黑，所以我想讓你負負為正，」她一指這酒吧的環境，「這裡更黑，正好方便吸收你的霉運。」
「去你的，你才印堂發黑呢……」小棠是她的經紀人，也是安沁的朋友。那個三八什麼都跟她講，整個嘰嘰喳喳個沒完。
安沁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繳械投降道，「好了，不逗了，你這次版權為什麼這麼不順？」
說起這個楚夏就來氣，「還不是因為有個神精病主編，和更神精病的總經理……」
安沁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卡座的男人，問她，「你是說他嗎？」
楚夏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還真是冤家路窄……不對呀，你叫我出來，就為了來看他？」她白了安沁一眼，覺得她用心險惡。
安沁道，「我認識他，以前在某個聚會上見過，人還不錯，挺nice的，所以想著幫你拉拉關係……」
楚夏謝敬不敏，「免了，我現在一看見他就有氣，你知道他今天跟我說什麼嗎？他讓我給女配改一個結局，還說我不近人情……有沒有搞錯，這是我的style好不好？」
安沁倒了杯酒，道，「其實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樣，就好像也不是每個讀者都喜歡你的作品一樣，」她說了句實在話，「你現在是在賺錢，管他提什麼要求，只要不是讓你脫，都ok吧？」
「我呸，讓我脫，他脫我都不想看……」楚夏遠遠地白了陸景琛一看。
她一向不太喜歡小白臉型的男人，看人還是要看內心，不能看外表。
安沁拿著高腳杯，對她有些無語道，「我現在要過去跟他打個招呼，你去不去？」
「不去。」
「真不去？」
「真不去。」
安沁表示沒法溝通，沒法交流，自己一個人轉了身，但沒走兩步，身後的一個女人比她更快地走到了陸景琛身邊。
這女人的長相楚夏沒看清楚，但從她像踩著旋風輪的步伐上不難看出，她下一秒應該是直接摑在陸景琛的臉上才對。
可是劇情反轉，她走到陸景琛身邊時，不但沒有摑他，反而還拽著他的胳膊撒起了嬌來。
酒吧里很安靜，就顯得那個女人的聲音有些刺耳了，「景琛，我不管嗎？你說好了今天要給我打電話的，我可等了你一天的電話……」
服務員過來善意友好地提醒她道，「小姐，請您保持安靜。」
她態度一百八十態大轉彎，轉頭抬著下巴傲氣道，「我就喜歡大聲說話，你管我，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我可是東亞財團的千金。」
服務員咽了口氣，依然微笑著退了下去。
楚夏哇了一聲，對安沁道，「這女人是誰呀，真受不了。」為了表示自己受不了，還環上了自己的手臂，好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安沁又坐了回去，目光卻還在那女人身上，道，「聽說東亞財團和陸家是世交，這個女人叫思月，從小到大都繞著陸景琛，讓陸景琛又愛又怕……」
果然，楚夏看到陸景琛恨不能把自己的臉埋進桌子里，可對她的態度還是親和，有點像哄著自己的妹妹的感覺。
倒是他旁邊的那個男人，甩出了一個蘭花指，罵道，「你有意思嗎？追男人追到這裡來也就算了，還想讓全天下的人都世界你缺男人嗎？」
楚夏為這個男人豎起了大拇指，心裡道：罵得好。
她問安沁，「這個男人是誰呀？」
「他呀，好像是陸景琛的表弟，白正禹，」她湊過來，神秘兮兮道，「聽說他是個GAY。」
楚夏點頭，「看出來了。」這麼一副女里女氣的樣子，能不是GAY嗎？
她只當看了一場笑話，喝著酒，同安沁道，「這個陸景琛還真是花花公子，公司里養了一個千嬌嫵媚的秘書，在外面還勾三搭四……」
安沁口氣微酸道，「不管人家多花，也花不到我們頭上來，管他幹麼？」
楚夏皺了下眉，「聽你這口氣，怎麼好像……」
安沁聳了下肩，表示無奈，「別瞎想，我就算喜歡他也沒用，人家是什麼家世，什麼背景……」
「哦……」那還是喜歡。
那邊吵嚷聲好像更大了，楚夏有一口沒一口地嘬著酒，真心是在看笑話。此時的陸景琛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被一個女人逼得都快沒臉見人了。
他拿了衣服，拍了拍白正禹的肩膀，「我先走了，你慢慢喝。」
思月一見他要走，哪裡肯放過他，上去就挽著他的手臂嬌笑道，「那我和你一起走。」
陸景琛微微掙了下，有些頭暈，「我還有事，你跟著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還是說，你是去和女人幽會……」思月擼了袖子，像是馬上要去找人拚命的樣子，「你說，是哪個狐狸精？」
陸景琛一手掩著臉，一面往外走，當走到楚夏這座時，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走了過來，對她故作熟稔道，「楚夏，這麼巧？」
楚夏一臉看熱鬧的表情還沒消化，不得不抬頭接受這個現實，「還，還真是巧。」
心裡腹誹：巧你妹。
安沁卻率先站了起來，伸出了自己的手，禮貌道，「陸總，好久不見了。」她遞了思月一眼，應該是一個白眼，對這個女人實在無感。
陸景琛敷衍地和安沁握了下手，在楚夏旁邊坐了下來，「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楚夏……
你都坐下來了才問？
「不，不介意，吧……」她的臉比這酒吧的燈光還要暗沉，卻還是不得不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思月急道，「景琛，這女人是誰呀，長得跟醜八怪一樣。」
陸景琛好整以瑕地介紹道，「這位是楚夏，我的……朋友……」
朋友就朋友，拉長音兒幹什麼。
被點到了名，楚夏只好伸了伸爪子，「hi！」
「什麼朋友，」陸景琛的表情哪裡像遇到了朋友，分明像遇到了心怡的女人。她毫無禮貌地指著楚夏問道，「你，是哪個財團的千金？報上名來？」
楚夏……
安沁笑嗆道，「財團的千金算什麼？你不知道嗎？她現在可是，陸景琛最重要的女人……」
「不是，我，我和他……」
安沁又接道，「他們現在的關係，說了你也不明白，依你這種胸大無腦的智商，估計也懂不了……」
「你……」
楚夏用手擋住了臉，看笑話呢？看熱鬧呢？為什麼現在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了？
陸景琛還故意附和道，「安小姐說的沒錯，我和楚夏的確關係不淺……」
楚夏瞪了他一眼，陸景琛卻是對她挑了下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眼角。思月剛待發脾氣時，白正禹走了過來，一把鉗制住了思月的手腕，不客氣道，「別在這兒撒潑行不行，注意點你的形象，你東亞財團還要不要臉了，要不要我現在給你爸打電話，讓他親自來接你回家。」
思月倒不是怕她爸，只是若是這件事上了新聞，她鐵定幾個月不用出門了，到時候還不是得不償失。
「行，陸景琛，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最後狠狠瞪了眼楚夏，這張臉她記住了。
思月悻悻然離開后，楚夏也呆不下去了，她黑著臉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麻煩，借過……」
「那正好，我也要走。」陸景琛也站了起來，調笑著跟在了楚夏的身後。
走出酒吧時，外面冷風一激，她打了個寒戰，陸景琛拿著車鑰匙問她，「要不要送你回去。」
楚夏同時掏出了自己的車鑰匙，回以微笑，「我自己有車。」
陸景琛聳了下肩，轉身走去了停車場。楚夏在他身後作了一個鬼臉，旋即卻看到一個黑影從拐角處沖了出來。
楚夏本來以為對方是沖著陸景琛來的，急急往前一面跑，一面大聲喊道，「小心——」
只是那黑影卻是直直向她走了過來，楚夏這一跑，倒拉近了與那人的距離。皎潔的月光下，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她的眼底，然後楚夏便覺得胸口一陣灼熱感。
她的手捂上胸口時，一股黏黏的液體流進了手心裡，鼻尖縈繞了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暈倒前，她好像看到眼前戴著頭戴的人是個女人，她的眼睛好熟悉，似乎是哪裡見過。目光一轉，陸景琛已經朝她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