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記憶的泉

下了朝後，洛銘涵被南太師邀請去了太師府，下月十號就到了南梔錦及笄的日子，薛姨娘想探探洛銘涵的態度，便唆使南太師邀請洛銘涵來家坐坐，南太師本想否決了，又聽薛姨娘說南雲晚與洛銘涵至今仍未同房，這洛銘涵納妾是早晚的事，如果洛銘涵納了別家的姑娘，一旦南雲晚失了王妃之位，那他們就徹底和涵王沒了這份親近的關係，再則南梔錦與洛銘涵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要是南梔錦進了涵王府，既能保住太師府與涵王府親近的關係，南雲晚到時失了王妃之位，錦兒也不會虧待了她。

這麼一琢磨，南太師便答應了下來，南梔錦昨晚上早早的便睡下了，今日里養足了精神，此刻面色紅潤，嬌艷如花，見到洛銘涵后，歡快的跑了過去，一把挎上洛銘涵的胳膊，將洛銘涵帶進了客廳，「涵哥哥，你最近怎麼都不來太師府了，錦兒想涵哥哥」。

「涵王事務繁忙，哪能像你女兒家這麼清閑」，南太師裝作生氣的呵斥出聲。

洛銘涵不知怎的，從昨夜裡便開始心神不寧，此刻更是心不在焉。

「涵哥哥」，南梔錦輕輕晃了晃洛銘涵的胳膊，洛銘涵才反應過來，卻是不著痕迹的將自己的胳膊抽離了出來，「錦兒還小，南太師無需過多責怪」。

「涵哥哥都說不能責怪了」，南梔錦沖南太師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這丫頭，越發的沒大沒小，下個月都要及笄的人了，再不懂規矩看哪個敢娶你」，薛姨娘適時地進入客廳，將話題有意無意的引到正題上。

南梔錦一張小臉泛著害羞的紅色，「涵哥哥答應過我，等我及笄后就娶我呢，除了涵哥哥我誰也不嫁」。

薛姨娘與南太師互遞了個眼色，等著看洛銘涵的態度，「兒時戲言，豈能當真，錦兒如此優秀，以後定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洛銘涵說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南梔錦故意賭氣的拽著洛銘涵的衣袖搖晃著，撒起嬌來，「錦兒就要涵哥哥」。

洛銘涵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這裡，只覺得心內一陣陣的煩悶和焦躁，「老爺，老爺」，一名僕役跑來說道，「涵王府的侍衛臨望有事求見涵王」。

今日，洛銘涵只帶了臨澤一人，臨望則留在了涵王府內，如今突然過來，定是王府內出了事，急忙向大門外走去。

臨望見王爺出來了，趕忙迎過去，將事情說了一遍，洛銘涵臉色大變，向南太師告辭后便緊忙回了涵王府，見洛銘涵走了，南梔錦在後面氣的直跺腳，心內恨及了南雲晚，一定是南雲晚在涵王府搞出了什麼幺蛾子。

紅藕院內，拿到太醫開出的藥方后，明珠趕忙去藥房抓藥，明月則不停的擰乾濕手帕再敷到南雲晚的額頭上，幫南雲晚降溫，「林太醫，為何我家王妃到現在還不醒？」，明月哭啞著嗓子，焦急的問道，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向下落。

「王妃現在怎麼樣？」，洛銘涵一個跨步進了內室。

林太醫見了涵王連忙行禮，被洛銘涵打住了，「王妃病情如何？」。

「王妃受了風寒，發了高燒，這高燒降下去了，只是人還在昏迷中」，林太醫回道。

洛銘涵坐在床沿處，取代了明月，幫南雲晚敷帕子降溫，「王妃可喝過葯了？」。

「還沒有，明珠姐已經去抓藥了」，明月回道。

記憶的深淵翻騰起一串串的泡沫，深埋在時光底層的殘片也被翻滾起，漂浮了上來。

「晚兒，你不要亂跑，乖乖的站在這裡等娘親」，是娘親，南雲晚看著畫面中那慈愛的背影，那個年幼的身影是自己？可是她怎麼也看不清那張臉，畫面一轉，這裡是落霞殿的院子，南雲晚看著那畫面，從大門外跑進來兩個少年，其中一個少年撞到了年幼的南雲晚，那少年看了她一眼后怔住了，「二哥，這個女娃娃真好看」，少年指著她對另一個少年說道，年幼的南雲晚不知所措的看著兩個陌生的少年打量著自己。

畫面切換，一個身著華麗宮裝的女子將年幼的南雲晚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皇上，你看這女娃娃多可愛呀，許給咱家涵兒做王妃好了」，說著又對著身邊的一個小少年說道，「涵兒，你喜不喜歡這個小妹妹呀」，那少年伸出一個手指頭戳了戳南雲晚肉呼呼的小臉。

「喜歡」。

畫面再一次切換，娘親面露悲戚的拽著爹爹，「老爺，你怎麼能答應讓晚兒嫁入皇家，皇室中的男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你怎麼能推晚兒入火坑呢？」，爹爹一把甩開娘親的袖子，厲聲呵斥：「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便是正常的，皇上已經下了聖旨，你以後休要再提此事」，記憶的碎片不斷地上浮，湧現出來的卻是爹娘之間不斷地爭執和吵鬧，爹爹總是早出晚歸，回來時一身的酒氣還有一些刺鼻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青春年少時的情深義重最終被磨滅的只剩下了深夜裡一抹孤寂哀傷的背影，不久后，爹爹帶了一名女子回來，旁邊還跟著一個女娃娃，那是南梔錦。

結緣寺里，南雲晚看著娘親從一顆系滿了紅色許願帶的樹上解下了一條帶子，握在手心獃滯的站在原地良久，這時從旁邊跳出一個少年，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笑眯眯的看著她，「小妹妹。你長得真好看」，少年伸手想要摸南雲晚的臉。

年幼的南雲晚側臉避開了。

那少年也不氣惱，依舊笑呵呵的說，「以後嫁給小爺我可好？」。

南雲晚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軟糯糯的說道：「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少年一雙狐狸眼咕嚕嚕的轉動著，「他一定是貪圖妹妹你長得好看才娶你的，你要是以後變醜了，他一定不會娶你的，你可不要被他欺騙了呀」。

南雲晚似懂非懂的問，「那我要是變醜了，你會娶我嗎？」。

少年見她上了鉤，摸著下巴裝出一副深沉的模樣，「小妹妹要是讓小爺我啵一個，等你長大后即使變醜了，小爺也娶你」，說完整個人便湊了上去，吧唧，在年幼的南雲晚臉上落下一個吻。

南雲晚看著娘親的背影，又看看眼前的少年，問道：「你娶了我之後，還會娶其他的女子嗎？」。

洛銘宣揉揉她的腦袋，「你要是親我一下，我就只娶你一個」，說著將臉又湊近了南雲晚。

啪的一聲，南雲晚肉乎乎的巴掌落在了洛銘宣的小臉上，「才不要親你呢，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