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離別

第三十四章 離別

時光荏苒,又是一年畢業季到來。這是一個快樂而傷感的季節,即將離開校園的學生們在為離別而傷感,同時也在進行着最後的狂歡。

我和寢室里的姐姐們相處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就要和她們分開了。每當聊到這個話題,大家都不免有些傷感。畢業意味着新的開始,也意味着即將對這個城市、學校、老師和同學們,以及這裏的一切說「再見」。當「再見」這個詞**裸的出現時,也讓大家倍感珍惜畢業前短暫的相聚時光。

二姐一如既往地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喜歡畫精緻的妝,穿漂亮、淑女風的素色連衣裙。她聰慧、理智而淡定,走起路來如仙如夢。令人意外的是,二姐的理想並不是做一個女強人,而是嫁為人婦。她無比渴望地想找到一個成熟、睿智的理想男人,從此相夫教子,過幸福的小日子。可是,大學四年的時光匆匆而去,讓二姐覺得理想的人始終未能出現。用二姐的話,「既然明知不合適,又何必開始?」所以在這大學四年中,二姐的戀愛次數為零,這是她認真、謹慎,也是自己對待愛情的態度。二姐很傳統,家庭觀念很重,對她來說,婚姻和家庭才是女人一生的事業。

三姐是一個喜歡時常發嗲的可愛女生,在畢業前和班裏的一個男同學高調地談起了戀愛。兩人整天膩在一起,如膠似漆。雖然三姐總是瀟灑的說:「畢業就分手!」可是臨到畢業時,想到自己要回家工作必須和男朋友分手,她就每天哭哭啼啼的,硬是把活潑開朗的自己變成了一個惹人憐愛的淚人。三姐是真的愛了,所以面對和男友的離別,才會傷心難過。可惜,愛情最後還是被現實打敗了。

六姐的父母已經在老家給她找好了一份理想的工作,聽說待遇很不錯。六姐覺得很輕鬆,她沒有別人有面臨失戀的痛苦和到處投簡歷找工作的困擾。六姐的父母想讓她畢業就結婚,所以家裏已經給她安排好了「相親陣」,等她回去就逐一破陣。

俠姐是一個多愁善感、善良又心思細膩的女孩兒,她的夢想是做一名像金庸那樣的知名武俠小說作家。她的外表溫柔、恬靜,而骨子裏卻叛逆、特立獨行。畢業前,她第一次大膽地給自己買了一條比較暴露的碎花連衣裙。穿上連衣裙的她,露出了漂亮的鎖骨和***。我們都覺得她美極了,她自己也很開心,滿足地說:「我也只能在這兒穿着臭美一下,如果在我們家鄉,我穿這樣的裙子會被別人戳脊梁骨的。」俠姐的家鄉在一座小山村,那裏的人相對比較保守,俠姐在離開學校最後的日子裏,用親身體驗滿足了自己內心的小叛逆。

四姐的父母是在老家開工廠的,她畢業之後,就會回去幫忙。四姐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雖然她和徐立川的愛情並不被眾人看好。但她是誰啊?她才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她已經準備好要開始一段異地戀,雖然她還沒打算和徐立川結婚,但這絲毫不妨礙她享受愛情。在四姐的心裏,能和相愛的人分手,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不愛。除了這個原因,其它都是借口。對於那些整天信誓旦旦、口口聲聲說愛,卻能找出一堆理由說分手的戀人,那只是不夠愛。

一想到張子劍畢業就會出國留學,小婷傷心的眼淚就會不停地流。晚自習時,小婷沒有強忍着傷心的情緒,而是用充沛的感情、痛哭流涕地給張子劍寫了一封長長的信。身旁的幾個同學都問我她怎麼了,我只能謊稱她想家了。很顯然,兩年的離家住校生活早已讓我們適應了,所以他們都不相信我的話。甚至有的同學會問我小婷是不是失戀了,然而小婷並不在意。

小婷把信塞到我手上的時候,她那雙大眼睛裏還閃著淚花。她千叮嚀萬囑咐我一定要拿到張子劍所有的聯繫方式,她說她怕把他弄丟了。說的好像張子劍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她最珍貴的寶貝。那一刻,我手中的信紙彷彿很沉重,我心疼小婷,更佩服她敢愛敢言的勇氣。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也許幫她送信就是最好的安慰。

當我把信交給張子劍時,他還是像以前那樣酷酷的不說話。

「你要出國了嗎?」我問他。

「嗯。」他點了一下頭。

「去愛爾蘭?」我問。

他又點了點頭。

「把你的家庭住址、電話號碼、QQ號碼、郵箱,都寫給我!」我霸道的對他說,不容得他說不。

他默不作聲地轉身走回教室,趴在桌子上快速地寫着。一會兒,他拿着一張寫滿字的信紙走出來,交給我。他幾乎哽咽的說:「謝謝你,也替我謝謝她,謝謝她對我的厚愛。」

面對張子劍突如其來的話,我感到很意外。也許是小婷長久以來的執著,感動了他。原以為小婷的一廂情願,永遠只是一種單相思,永遠得不到張子劍的理解,沒想到張子劍竟能有所感悟。人到底還是有感情的動物,我猜想是小婷長久以來的信里寫滿了對他痴痴的愛和感情,溫暖了張子劍的心。即使他不愛,也能感受到小婷對他的感情。

「不謝!祝你學業有成!」

我一口氣跑回我們班的教室,拿着那張信紙在小婷的眼前晃來晃去。她一把搶過來,看到信紙上的字時,激動地雙手顫抖不已。「他居然寫這麼多啊?你怎麼跟他說的?我管他要聯繫方式,他有沒有不高興?」

我繪聲繪色地講述起送信的過程、我和張子劍的對話,再看小婷時,她已是滿臉淚水。小婷的感動感染了我,我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也涌了出來。為了避免尷尬,我打趣的說:「喲,激動啦?是不是感覺見到回頭錢了?」

小婷掛着一臉淚水卻笑呵呵的說:「哈哈,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我已經習慣愛他了,從來沒想過要回報,他這樣一說,我倒不適應了。」

「這就算回報啦?」我問。

「那可不?我可知足了。我以前總是認為他現在不喜歡我是因為他不了解我,我就想多和他接觸,讓他慢慢了解我,他就會喜歡我了。可現在,沒有機會了。」小婷傷感了一下,繼續說:「所以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是不能強迫他。不管他喜不喜歡我,都不會改變我對他的感情。只要看着他開心,我就開心。」小婷用手輕撫著張子劍的字跡,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

我們寢室的所有人,一致決定去校園周圍取景照相留念,然後晚上再一起去吃一頓散夥飯。「散夥飯」,這詞聽起來好戲謔,它印證了這場註定的離別。

自從高聖哲接受了我在端午節送給他的粽子,在我的潛意識裏,他就不再那麼陌生了。偶爾遇見,我們還會自然地打招呼。雖然這不是愛情,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又向他走近了一些。

中午我從食堂吃完飯出來時,正巧看見他也剛出來,我們一起走向寢室樓,他問起我晚上會不會去上晚自習。

我說:「今天不去了,寢室里的姐姐們快畢業了,我們要一起出去照相,然後聚餐。」

「聚餐會喝酒嗎?」他問。

我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會喝一點兒吧!」

他歪著頭笑着對我說:「女孩子出去吃飯,盡量別喝酒。」

「為什麼?」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臉疑問。

他一本正經的說:「酒後亂性啊!」

我瞬間石化,停住了腳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也站住了,壞笑着看我。

我感到胸中有一團怒火,熾熱地燃燒起來。若不是我喜歡他,此刻,我真想衝上去撕了他。我憤憤地說:「你胡說什麼?都是女生,亂什麼性?」

高聖哲的表情也隨着我的目光尷尬起來,他忙解釋:「我開玩笑的啊,你別生氣。」

我覺得他的話太邪惡了,我不想再跟他說話。我甩給他一個厭惡的眼神,便匆匆跑進寢室樓。

大家都在寢室里準備着下午去照相要穿的衣服,小婷拉着我讓我看她身上穿的新裙子,「可可,你看這條裙子好看嗎?我挑了一中午了。」

我氣呼呼地看着她的裙子,發出了一聲:「哼!」

「幹嘛?我又沒穿你的裙子,你生什麼氣?」她問。

「我剛才看見高聖哲了。」我還在生氣。

小婷瞪着大眼睛問:「他怎麼了?」

「我說我們晚上聚餐,他跟我說女孩子出去吃飯盡量別喝酒。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酒後亂性!」我生氣地說。

「酒後亂性?他怎麼敢這麼跟你說話?你們這是混熟的節奏啊!」小婷笑着說。

「呸!邪惡!」我強忍着怒氣。

四姐在旁邊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被小高調戲了。」

我爭辯道:「不可能,他那不是調戲,是邪惡,我看見他那邪惡的眼神兒了。」

二姐笑着說:「咦,人家隨便開開玩笑嘛!你何必那麼認真呢?」

我反問道:「二姐,他說的是『亂性』,亂性哎!這是隨便開的玩笑嗎?」

二姐繼續說:「這詞兒又不是他發明的,的確有這說法啊,所以人家好心提醒你別喝多了嘛!你怎麼不覺得他這是關心你呢?」

小婷在旁邊捂著嘴笑。

「你還真跟他生氣啊?那他在你心裏有沒有扣分啊?」俠姐問我。

「沒有啊,沒有扣分啊!他在我心裏還是那個帥得無與倫比的滿分男生誒。」我認真地說:「我這人吧,對事不對人。」

小婷看着我笑,「哼,小妞兒,口是心非!」

「你快去拿把鏡子照照,看看你現在一本正經胡掰的樣子有多滑稽。」四姐拍着我的肩膀說。

俠姐悠悠地說:「哎呦,小傢伙啊,還是不懂愛情啊!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啊,就是對方放了一個屁,也會覺得是香的。」

寢室里傳出一陣陣歡笑聲。

我們沿着寢室樓走向教學樓、圖書館、走廊,又走到操場和校門口,和走過的地方一一合影。後來為了取景,我們走到了學校附近的一處私家別墅。

茂密蔥蘢的竹子沿着小路錯落有致地站成兩排,翠綠的竹葉則在頂端逐漸合圍,形成了一個圓拱形的「屋頂」,濃烈的陽光和夏末炙人的熱氣就這樣被隔絕在外了。這裏是一個美麗又浪漫的地方,我們沿着小路在滿眼的竹林旁一起合影。

我們走到別墅門口,四姐突然向遠處招手,原來她們班又來了很多同學,其中一個最為耀眼的是她們班的一個男生。男生叫杜浩,聽四姐說,他是我們學校這屆畢業生中最帥的男生,學校里很多女生都暗戀過或追求過他。剎時,四姐班裏的女生蜂擁而上,都搶著和杜浩合影。杜浩倒是極為紳士,並不拒絕,很自然地和女生們一一合影,一時間應接不暇。

「哇,杜浩來了!」小婷在我旁邊雀躍着。「我也要去和他合影!他是大四最帥的男生,除了張子劍。」說完,小婷飛快地衝上去。

我贊同地點頭,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語道:「也沒有高聖哲帥。」

纖細的二姐身穿一條純白色的連衣裙,像一陣微風輕飄飄的走過來,她找我幫她拍照。白色的裙擺飄揚在翠綠的竹林中,尤為亮眼,襯托出二姐的婀娜多姿。

杜浩和女生們合影過後,徑直走到我旁邊,凝視着正在為二姐拍照的我。

他微笑着溫柔地對我說:「我們合個影吧!」

我詫異地看着他,張大嘴巴愣在原地。

片刻,我腦子裏出現一大串重複的問號:「為什麼他要和我合影?為什麼?為什麼?」

小婷走過來,一把從我手裏奪走相機,推着我的後背,說:「快去啊!」

我羞澀地站在杜浩身旁,看着小婷手指輕快地按下相機的快門鍵,「好了。」小婷向我喊著。我緊張的心才逐漸地緩和了。

遠遠望去,二姐和俠姐她們已經快走到別墅後門了。小婷拉着我的手說:「快走,快找二姐她們去。」我和小婷向別墅後門跑去。

「大帥哥主動找你合影哎!我要採訪你一下,此時此刻,你有什麼感覺?快,快說說!」小婷沖我擠了一下眼睛。

我一時語無倫次:「沒有感覺,我不知道,我沒覺得他長得帥,他為什麼找我合影?我又不認識他。」

小婷笑着,手指着我的臉,問我:「那你臉紅什麼?」

「我沒有臉紅,我是熱的。」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辯解著:「他可能是以為我想和他合影,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他才主動提出來的吧?嗯,一定是這樣的。」我點點頭,覺得自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內心充滿了成熟感。

「按你的邏輯,杜浩真是善解人意啊!」小婷強忍着笑,對我說。

我把食指放在唇上,小聲地說:「他不是善解人意,他是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小婷笑了,「哈哈,自戀的男生真可怕。」

轉眼間已到傍晚,與其說這是一頓散夥飯,不如說是一場離別宴。在四姐提前預定好的包間里,我們圍坐在一桌豐盛的佳肴面前,卻一直沉默不語,離別的傷感味道瀰漫着整個房間。

俠姐率先打破僵局,拿起啤酒瓶為我們挨個倒酒,然後她舉起自己的酒杯,深有感概地說:「雖然我很捨不得和姐妹們分離,但是又不得不面對現實。希望我們都能越來越好,期待他日相聚,依舊如昔。」俠姐哽咽了一下,繼續說:「好啦,我就不矯情啦!不想和你們相忘於江湖,我們後會有期。」說完,俠姐一飲而盡。

俠姐的話刺痛了我們敏感的神經,大家都含着眼淚互視而笑,一起舉杯喝酒。我們不敢說再見,害怕下一次見面會遙遙無期。離別對我們來說如同戀人分手,註定是傷感而心酸的。

一向開朗、張揚的四姐突然變得很沉默,拿着酒瓶自己喝起來。旁邊的二姐、三姐、六姐和俠姐也頻頻碰杯,放肆地大口喝酒、大聲說笑。

三姐微醉地拿着酒杯說:「都說畢業季就是分手季,你們人類真是無情啊!」

不知為什麼,二姐梨花帶雨的晃着酒杯碰了一下三姐的酒杯,說:「你們在一起是有緣份,不能在一起是有緣無份,這很正常啊!」二姐臉上掛着淚,還笑盈盈地說:「別擔心,時間會把對你最好的人留到最後,畢竟喜歡就像一陣風,而愛是細水長流。」

六姐拿着酒杯和二姐、三姐碰杯,「對,細水長流的感情才可靠。」

三姐聽着二姐和六姐的話,和她們碰杯喝酒。也許是想到了自己和男友即將分手,她突然趴在桌子上號啕大哭。

六姐和俠姐小聲的安慰三姐,二姐看見后淡淡地對她們說:「讓她哭吧,哭是排毒,也是發泄,哭完就好了。」

我和小婷看見她們這樣,瞬間淚奔。她們同窗四載,朝夕相對,雖然性格各異,卻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融洽、互相關愛。她們一起經歷了彼此最燦爛的年華,見證了彼此的成長,如今即將天各一方,任何語言都顯得多餘,因為這種感情是最純潔、最令人緬懷的。

「說真的,我捨不得張子劍,更捨不得你們。我害怕他離開,總感覺他會帶走我所有的愛。而你們都對我那麼好,我一想到你們要走,就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小婷眼淚一滴一滴地流出來。

「呸!去你的生離死別,快點呸出來!」四姐瞪着眼睛吼小婷。小婷低下頭輕輕地假裝吐了兩下。四姐才滿意地笑了,她說:「這才乖嘛!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等我混好了,找大家再聚一起喝酒吃飯。」

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俠姐班的一個男同學來找她,他們一起出去了。兩個多小時以後,俠姐才回來。她說那個男生向她表白了,他們聊了很多,原來男生暗戀了俠姐四年,俠姐一直都假裝不知道。因為男生從不打擾她,而俠姐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俠姐說兩個人在一起,唯一的理由就應該是相愛。所以她寧願假裝不知道,也好過彼此尷尬。後來我們在寢室里慢慢平靜了,我們躺在床上暢想着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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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世界之愛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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