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腿短別穿短褲啊魂淡

我們通常形容一個人很二，會說他就是一個「井」，意思是橫豎都是二。

覃公子不是井。

這個逼根本就是個圍棋盤：漫天遍地都是二。

都說二逼青年歡樂多，所以覃公子一直活的很歡樂。

記得剛認識他是在14年的一次飯局，當時包間門打開，走進來一個長著桃花眼加絡腮鬍的漢子，T恤短褲板鞋，背着雙肩包。這賤人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了在坐所有妹紙之後，然後找了個角落坐下。

覃公子話不多，我們在海侃胡吹的時候，這傢伙在……

好吧，他拿出了手機，擺出各種姿勢自拍。剪刀手，招財貓，嘟嘴，瞪眼，四十五度……

當你看着一個漢子拿出非主流的勁兒玩自拍的時候，你真的很難無動於衷。

然後我們成了朋友，然後他會經常拖着我去做一些特別二的事情。

比如他會拖着我在星期天的下午，跑去新街口東方商城一樓的KFC，坐在臨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馬路上來來往往的美女。

覃公子會從他的雙肩包里掏出一疊A4紙和一支萬寶龍筆。

每當有一個美女從我們窗前經過，覃公子會迅速瞪大了眼睛打量一番，然後抓起筆飛快在A4紙上寫下一行數字或者文字，再將A4紙高高舉起，對着馬路亮在窗戶上……

「八分！」

「七分！」

「六分！」

「腿短別穿短褲啊魂淡！」

「九分！美女求電話！」

然後收貨了無數美女們的白眼或者中指或者一句「神經啊！」

有時候他會拖着，在下午五點的時候跑去莫愁路的尹氏湯包，坐在臨窗的位置。吃着湯包看着窗外。

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嗜好，因為那家湯包店的東西非常難吃。

後來我才知道了謎底。

下午五點，是對面的女子專科學院放學的時間。

於是這魂淡，就坐在窗戶旁，看一眼外面的青春少女，吃一口湯包，再看一眼青春少女……

我就沒見過比他更猥瑣的人。

所以，這種猥瑣的傢伙，一直單身，我也從來沒有覺得奇怪。

15年的時候股市大跌，全國人民窮困潦倒，我從大盤六千點殺入市，到了四千點的時候想割肉撤離，余公子對我說：割你妹啊！現在跑不叫割肉叫截肢，還尼瑪是眉毛以下截肢你懂啊！！

於是我聽了這個二逼的話，至今把三分之二的身家存在中石化。

如今大盤已經變成兩千點。

後來我問覃公子他虧了多少。這個逼翻著白眼告訴我：虧毛，老子從來不炒股。

我想打他，他對一本正經的說：離過婚破過產，你人生就圓滿了。

我想了一下，我離婚的時候這個逼吃着降壓藥陪我灌了一個月的酒，算了。

我們一起唱歌我們歡笑我們打麻將我們吃火鍋我們吃烤串我們繼續二逼。

二逼覃公子繼續單身，繼續去KFC給美女義務打分，繼續吃湯包看青春少女放學。

有一年秋天的晚上剛過十二點，我接到覃公子電話讓我去K歌。

我趕過去的時候，一屋子煙霧繚繞，覃公子已經喝醉了，他站在桌子上抓着麥大吼：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點……我操小五你來了過來喝酒……

然後他就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再沒醒來。

一屋子不認識的人，我把這個逼拖到沙發角落，旁邊坐着一個女孩。

女孩很年輕，T恤短褲板鞋，背着雙肩包，拿着手機旁若無人的自拍，各種姿勢：剪刀手，招財貓，嘟嘴，瞪眼，四十五度……

女孩看着包間里的女孩們，低聲念叨：八分，六分，哎油腿短還穿短褲真丑……

然後女孩發現我在看她，然後我們開始聊。女孩的名字我忘記了，只記聊天的時候說起她是女專畢業，然後全家移民出國，這個夏天是回南京來探親的。

我說：女專我知道，你們學校旁邊有家湯包店，難吃死了。

她點頭：是唉，難吃死了。

快天亮的時候曲終人散，我把覃公子扛進計程車，女孩默默跟在旁邊，上車前這個妹子拍拍我肩膀，沉着臉：我後天就走了，你告訴他，我們的孩子我會好好養大……

我嚇的腿一軟，然後看到女孩在壞笑，我知道被耍了。

果然是二逼配二逼么？

女孩又對我說：我後天就走，你告訴他我換號碼了，都分了幾年還折騰，累不累啊。

我想了想：他要還不死心呢？

你就告訴他，我現在喜歡女人了，是個黑人妞，大胸大屁股。

說完，她背着雙肩包，一路蹦蹦跳跳沿着馬路離去。

坐在計程車上，我看着熟睡的覃公子，心裏一度很好奇，這個二逼在認識那個二逼女孩之前，會是個什麼樣子。我更好奇，這個二逼將來會不會永遠這麼二逼下去。

然後把他抬到一家酒店扔進房間，二逼吐了兩次，我走不掉，只能留下照顧他。

下午的時候我在沙發上醒來，二逼坐在床上玩手機。

我想了一下，把昨晚二逼女孩的話告訴了二逼覃公子。

二逼覃公子聽完之後，默默無言，放下手機跑去了廁所，我聽見他在裏面嘔吐，吐完之後，又是放水刷牙洗澡的聲音，很久很久。

覃公子走出來，眼睛紅紅的。

「麻痹的餓死了，吃湯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