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等待

山智者朝四周看了一圈，地上橫七豎八的有上百具屍體，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親朋後輩，還有好些重傷的在呻吟，爬在地上不得動彈。好好的籬笆牆也破了幾個大洞，眾人一臉的心痛加疲憊。戰爭不得不說是一場劫難，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山智者盯著風智者的眼睛，好像要將他看穿。

風智者艱難的一笑，感覺自己的臉皮都要僵硬了。「今天算是把臉丟盡了，我們只是為了搶奪食物，並不想干傷天害理的事。你放心，只要你讓我們走，我一定保證她的安全。」

山智者又回頭看了看族人，似乎在徵求同意，族人也都紛紛點頭。

「好，你們走吧！另外我會再送你們20頭豬獼。希望你們信守承諾。」

山部落的人雖然吃驚於智者的話，但都沒有絲毫的意見，他們相信智者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他們好。

風部落的人反而覺得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風智者問出了他的疑惑，他實在想不明白山老頭這樣做的目的。

「你看看周圍，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裡躺著的就沒有你的親人嗎？你的心難道不痛嗎？記著，家雖大，好戰必亡。我希望你以後發動戰爭，只是為了保護家人，而不是為了侵略。」

風深深的看了山智者一眼。「我終於明白魚老鬼為什麼會敗了，他比你差的太遠了。放心，你的孫女我會醫好的，我的醫術就是你，也比不了的。」

狩獵隊的人趕來了20頭豬獼。個個膘肥體健，油光水滑的，如果省著點吃，撐過這個冬天，應該不是問題了。

拿到山部落的20頭豬獼，風就帶著剩下的十幾個戰士，拋下一地屍體，匆匆離開了。一些年輕的小戰士顯得有些憤憤不平，那些死去的人里也有他們的叔叔，哥哥。就這樣把他們的屍體丟下，讓他們感覺於心不忍，同時對智者不聞不問的態度也有些不滿。

風也看出了大家的埋怨。本來這次戰爭就是他一意孤行要發動的，現在不僅損失了這麼多人，而且還失敗了，大家心有不滿，也很正常。雖然收穫了一些食物，但那是山老頭施捨給自己的，算不得功績，並不足以彌補自己的過失。

「這次是我對不起你們，到了明年春天，我會負責把你們的親人接回家的，放心，我相信山老頭不會讓你們的親人暴屍荒野的。更何況他的孫女還在我們手上。」說完這些，他感覺自己跟山老頭的差距更大了。

山部落這邊正在打掃戰場。

「智者，他們。」一個戰士上來詢問。

「一起掩埋了吧！他們跟我們一樣，都只是為了家人而奮鬥的可憐人。」

長老隨著他一起慢慢向村裡走去，隨行的還有幾個族中的長者。大家心裡都有疑問。

「為什麼要把食物送給敵人？我們自己該怎麼辦？」

直到他們看到狩獵隊從山坡後面趕出60多頭活蹦亂跳的豬獼時，才一臉不可置信的打消疑慮。有了這些不僅可以捱過冬天，就是到了明年春天也有好大一段時間不用出去狩獵了，這些鮮活的食物可以保證存放很久不會變質。

隨後那些年輕的獵人就興奮的把狩獵隊是如何捕獲這麼多獵物，以及最後汪東和阿木為了引開敵人，而以身犯險的事通通說了一遍。即使這些年過半百，見慣風浪的老人家也聽得時而興奮時而緊張，最後齊齊化作深深的擔憂。

「希望他們都能夠平安回來吧！」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風老頭其實是一個挺正直的人，這次進攻我們肯定是受了別人的慫恿。我把食物送給他們，等於是消除了一個顧慮。因為明年春天我們有大事要做，如果汪東和阿木平安回來，那就算了，如果他們有事，我們要讓魚部落血債血償。」山智者說完這一切，重重的錘了一下旁邊的木柵欄，他從來沒有這麼恨一個人過。

大雪從開始到現在，就一刻也沒有停過。很快整個村落又恢復了平靜。得益於充足的食物，大家顯得安逸而滿足。然而這種靜謐的氛圍里卻透著一種淡淡的憂愁。那是一種希望，那是一種等待，等待兩個人，等待一個奇迹。

汪東聽完這一切，兩眼一黑徹底暈死過去。迷迷糊糊之間，他彷彿又聽到阿木離別之前囑託他的話「東，照顧我妹。」

他雖然已經不記得阿木最後到底怎麼樣了，但這句話卻異常清晰的在他腦海里，時遠時近不停回蕩。伴隨著的還有一種電子擾流音，一個女聲不斷的在他耳喃喃細語。「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場夢，你也只是個過客。」

智者的石屋裡，汪東就躺在一個冒著熱氣的火塘旁邊。智者正在給他慢慢進行著推拿，幫助他僵硬的四肢恢復活力，在他的額頭還敷著一些草藥，可以緩解他過度疲憊的神經。這些都沒有什麼特別的，關鍵是隨著智者漸漸變得神奇和玄奧的手法，智者的手指之間浮現出淡淡的光暈，越來越明顯，越來越亮，最後竟映襯得整個石室一片璀璨。銀色的光輝化作煙霧，絲絲縷縷的通過七竅，毛孔鑽入汪東的體內。

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門口的天色漸亮。汪東也幽幽醒來，睜開眼睛的他，看到最後一幕，被深深震撼到了，對於從小就深受馬克思思想熏陶，接受唯物理論教育的他來說，實在是無法理解。

「這不科學啊！」

這比黃教授把他的思維送到這個史前世界更難讓他接受，好歹黃教授做的事情，還有科學理論基礎，還能解釋得通。可他眼前的算什麼？這是夢嗎？這他媽的比夢還要神奇，簡直是玄幻啊！

智者看出了汪東眼裡的疑問，反而有些不解。

「這只是簡單的治療術而已，只能處理輕微的傷勢。你難道不知道？算了，以後再跟你說吧

智者頓了頓，終究是忍住了要出口的問題。一旁的長老，看到這裡，接過話頭，小心翼翼的替他問：「你，一起，木？」

汪東神色一黯，有些愧疚的說道：「阿木為了保護我，一個人去阻擊敵人，至於後來怎麼樣，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汪東把那天，他們和智者分開之後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只是阿木離開后發生的事，就再也想不起來了，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長老出言安慰，「一定，回來。」

寒冷的冬天，顯得格外漫長。每個早上，汪東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村口看看，就站在水兒以前等他們回來的那個地方，默默的注視著遠方。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他一個人，到後來變成了兩個人，人越來越多，一群人開始等待。

平時沒事的時候，智者總愛把他叫到身邊嘮叨。通過談話，智者發覺眼前這個年輕人真是上蒼給他的禮物。他對一些自然知識的了解遠超自己，對於人生世事的理解更是新奇，時常一句不經意的話都有讓人茅塞頓開之感。

而汪東也想要更多的了解這個世界，對於智者的講解，他都是一字一句的牢記在心。

首先在荒原上，最小的個體就是荒人，他們不屬於任何村寨，任何部落。有的是不適應群居生活獨自離開，有的是犯了罪而被驅逐，還有的是在狩獵時不慎走散，又不被其他部落接受的人。這些人往往在面對猛獸，疾病，或者其他的自然災害時，得不到其他同伴的幫助，很快就會死亡。能生存下來的，都是萬里挑一的好手。

接下來就是我們這樣的小村寨，小部落。像魚部落，風部落一樣，人數在幾十到一千之間。荒原上這樣的小部落不計其數。

還有就是大部落了，人數在一千到一萬之間。統領著各個小部落，不過他們一般不會管小部落的死活，任其自生自滅。只有在發動大規模的部落戰爭時，才會召集這些小部落參戰。而在荒原上只有一個這樣的大部落存在，「蠻部落」。

大部落之上還有更大的部落，只是以智者的見識他也不是很清楚，他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荒原，這些是偶爾聽別人說的。

每個小部落都有一名智者。當上一代的智者死亡，總會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到來，籠罩著整個部落，從所有的族人中選取一個最聰明的人，幫他開發大腦，激活靈智。一些本來不屬於他的知識都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當然，也包括那個簡單的治療術。這個人會以他的智慧，帶領整個部落，繼續在這個殘酷的荒原上生活下去。

等智者講解完這一切，既震撼又好奇，特別是對那股神秘的力量，感到不可思議。

在智者的石屋裡，汪東還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這些畫線條都很簡單，粗糙，在汪東看來也就相當於自己小學一，二年級的水平。最普通的就是一些花鳥魚蟲之類的，稍複雜的一些，是採摘食物的圖像，或者是圍捕狩獵的情景。還有很多諸如祭祀，祈福的場景。篇幅最大，用料最多的是各種各樣神靈的圖像，或坐或站，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都很高大偉岸，英武不凡。很難想象，這些人崇拜神靈到了何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