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
剛穿過來的時候,阿亞就知道自己身體弱。
但她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竟然還這麼弱。
不過是熬了幾天夜,就病倒了,還是重感冒。
阿亞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腦袋渾渾噩噩的,有種尖銳的疼,喉嚨也火燒火燎的,又澀又渴。
看人都不清楚。
她只聽到身邊吵吵嚷嚷的,各種聲音都有。
有達芙妮的,伊瑞的,甚至還有高爾幾個,跟赫敏羅恩的聲音,他們似乎是在為了什麼爭吵,聽不清楚就算了,吵的阿亞越發頭疼,直犯噁心。
難受極了。
這時候,阿亞感覺突然有人到她身邊,輕手輕腳的把她扶起來,讓她靠在他身上。
阿亞有種熟悉感。
隨後,有人往她嘴裡送了什麼,冰冰涼涼,入口即化,余香在舌尖打轉。
阿亞第一反應這是葯,因為之後,她的頭就沒那麼疼了,喉嚨的刺痛也好了不少。
但是……沒有苦味。
阿亞其實很排斥吃藥,偏偏穿過來后,她就吃了兩年的葯,苦的她都有陰影了。
耳邊爭吵聲還在繼續。
阿亞無意識的皺了皺眉。
她耳際隨即就響起一聲隱含薄怒的低喝。
「都給我閉嘴!」
阿亞怔了下。
耳邊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阿亞掙扎著,迷迷糊糊睜開眼。
入眼是張熟悉的臉。
德拉科坐在床邊,一手攬住渾身都沒力氣的阿亞,低低嘆了聲。
見阿亞睜開眼了,他神情淡淡的,又翻出一瓶魔葯來,打開瓶塞遞到阿亞嘴邊。
聞到熟悉的藥味,阿亞下意識的抗拒。
德拉科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耐心的低聲哄道:「聽話,不苦,我在裡面放了薄荷草,是你習慣的味道,乖乖喝下去,你的病才能好。」
薄荷草?
她什麼時候喜歡這個味道了?
但既然不苦,阿亞就沒那麼抗拒了,順從的張開嘴,由德拉科給她喂進去。
一喝,阿亞有些發愣。
這味道……她還挺喜歡的。
德拉科喂完葯,皺眉看她,習慣性的抬手敲敲她額頭,斥道:「蠢不蠢?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容易生病,還不好好休息?學校里又沒你一貫吃的葯。」
幸好他總算還記得怎麼熬制。
阿亞舒服了不少,微微回神,怔怔的看著德拉科。
這時候,德拉科像是才反應過來,神情一僵。
他沒再說話,神色如常的把阿亞放下,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讓她靠著。
抬頭一看,阿亞就看到伊瑞,達芙妮,潘西,高爾等人正神情古怪的看著她跟德拉科。
旁邊,赫敏,哈利和羅恩三人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
場面一度有點尷尬,靜的出奇。
片刻,達芙妮看著冷淡的德拉科,遲疑開口:「德拉科,你怎麼知道我妹妹經常生病,還知道……她喝的是什麼葯?」
而且,還帶來了?
達芙妮看了眼德拉科手裡那個瓶子。
她記得之前沒在德拉科身上看到過。
聽說阿亞生病後,德拉科獨自離開了趟,來時,身上就帶著那瓶葯了。
達芙妮之前還在苦惱,要不要寫信回去告訴爸媽。
她知道,爸媽一旦知道阿亞生病,絕對會炸的。沒照顧好妹妹,到時候她就慘了。
德拉科頭也沒回,聲音發冷,「猜的。」
「猜的?這怎麼可能?」潘西尖叫道。
德拉科倏地抬眸,看眼潘西。
潘西立即閉了嘴。
德拉科掃了眼,嗤笑道:「感冒魔葯總共就那麼幾種,依我的魔藥水平,還勉強記得。」
眾人:「……」
這可不是幾種,而是幾百上千種!
其中,又因熬制手法不同,用料不同等,又能衍生出幾千種。
阿亞疑惑的看了眼德拉科,剛要開口,沒忍住劇烈咳嗽起來。
達芙妮和伊瑞一驚,連忙過來給阿亞拍背順氣。
德拉科臉色微變,非常順手的從懷裡翻出幾塊糖,撕開一塊的包裝紙遞到阿亞嘴邊。
「含在嘴裡,不要咽。」
阿亞咳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勉強看了眼德拉科,抓著他的手把糖咬進嘴裡。
這才知道,德拉科給她的是種潤喉糖,很甜,清冽的甜。
也是薄荷草的味道,一種讓她很舒服的味道。
德拉科皺眉看她,再三斟酌,認命的翻出懷裡一整包糖,放在阿亞枕頭邊。
無奈道:「想咳的時候吃一顆。」
他忍不住瞥眼她。
心想,都這麼久了,還是這麼嬌氣……不叫人省心。
依教父幾乎為零的耐心,到底是怎麼忍下去的?
這可真是神奇。
阿亞果然就不咳了,奇怪的看著德拉科。
他怎麼那麼了解她?
阿亞張開嘴,想問德拉科。
沒成想,她還沒說話,就突然聽見羅恩驚呼一聲:「哈利!」
阿亞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哈利不知為什麼,扭頭就跑出了校醫室。
羅恩和赫敏擔心哈利,跟著追了出去。
德拉科臉色頓變,匆忙叮囑道:「這幾天好好待在校醫室,不要到處走動。別靠近帶絨毛的東西,不準再吃涼的,乖乖喝葯,不能偷偷倒掉!把你那些該死的藏書鎖起來,別再有熬夜看完的愚蠢想法。還有……」
頓了下,德拉科警告的盯著阿亞,「沒事多給自己施幾個溫暖咒,別想著只靠壁爐!」
話落,德拉科轉身追出去。
從德拉科說那番話開始,眾人望著阿亞的眼神就變味了。
伊瑞面色古怪的看阿亞,不解道:「阿斯托利亞,馬爾福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阿亞沒敢抬頭看五官幾乎扭曲的潘西。
她噎了下,「額……」
達芙妮神色微沉,面上的表情幾乎有點可怕。
「阿亞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她感冒時,任何帶絨毛的東西都會引起她的不適,不但咳嗽的厲害,還有可能會引起哮喘,加重病情。而且,阿亞耐不住性子,就連生病了,都想到處去走走,尤其喜歡摸去廚房,吃冰淇淋或者蛋糕之類,說是這樣能開心,但阿亞生病時,腸胃也弱,吃不得涼的。」
說到這裡,達芙妮有些生氣。
「阿亞怕苦,以前總有那麼些時候不好好喝葯,沒人注意就偷偷倒掉,使得病情加重!如果我沒猜錯……」
達芙妮冷笑一聲,「阿亞,你這次在圖書館找到不少想看的書,但是還沒來得及看吧?」
她對自己這個妹妹了解極了,一旦遇上什麼喜歡的書,只要有機會,就恨不能馬上看完,根本顧不上是什麼時間,什麼時候,是不是在生病。
至於溫暖咒……
眾所周知,阿亞比起用魔咒,更喜歡用壁爐的方式取暖。
有的時候,阿亞寧願凍著,都不一定會用魔咒。
眾人不知道的是,正因為如此,斯內普教授在阿亞待在他身邊的時候,已經很習慣時不時就給阿亞施個溫暖咒,幾乎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只有在阿亞冷的實在受不了,斯內普教授又沒辦法哄阿亞答應用魔咒時,才會允許阿亞用壁爐。
眾人:「……」
在場的基本上都算是達芙妮的朋友。
就算有個伊瑞,那是阿亞的室友,達芙妮覺得沒什麼。
她也就沒有顧及,盯著阿亞,面無表情的說:「阿亞,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說這話時,達芙妮下意識的看了眼潘西。
阿亞:「……」
瑪德,她也想知道德拉科為什麼會知道。
達芙妮看著阿亞不好的臉色,嘆了口氣。
老實講,對格林格拉斯家族而言,馬爾福家族絕對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
但是……
達芙妮心情複雜的看了眼阿亞。
她的妹妹不適合馬爾福。
德拉科是馬爾福家族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要做馬爾福夫人,對阿亞的難度實在太大了。
況且,她這個妹妹自小隨性,沒接受過系統嚴格的貴族課程,又怎麼可能會適應馬爾福那樣的家族?
阿亞:「……」
她覺得,達芙妮真的沒必要擔心。
她和德拉科,什麼關係都沒有。
唯一的關係大概是,她可能以後會成為……德拉科的教母?
伊瑞看她們姐妹倆說話,沒開口。
但余光中注意到門口的方向,伊瑞哆嗦了下,脫口而出:「斯內普教授!」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齊刷刷扭頭看向門邊。
果然就看見了渾身氣勢堪稱恐怖,神色難看的斯內普教授,以及很尷尬的弗立維教授。
不知道他們聽見了多少。
達芙妮下意識一個激靈,不自覺閉了嘴。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斯內普教授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給活吞了。
這簡直太可怕了!
她說了什麼惹斯內普教授不悅的話嗎?
阿亞本來病懨懨的,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大好。
此時乍一見到斯內普教授,阿亞眼睛一亮,頓時就精神了。
又驚又喜的看著斯內普教授:「教授,您是來看我的嗎?」
龐弗雷夫人端著阿亞的葯進來,微微一笑,「是我通知西弗勒斯的。」
說完,她才注意到校醫室內氣氛有點不太對。
龐弗雷夫人沒在意,道:「小巫師們,阿斯托利亞該休息了,你們是時候得回去了。」
達芙妮等人如蒙大赦,頂著斯內普教授的視線,腿腳只發軟,連忙離開。
伊瑞丟給阿亞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自覺溜走。
但阿亞沒注意到。
她看著斯內普教授,一點都不介意斯內普教授的臉色,只覺得……龐弗雷夫人實在是太給力了!
龐弗雷夫人端著葯過來。
阿亞老遠就聞到一股苦味,小臉都要皺一起了。
連忙道:「夫人,我已經吃過葯了!」
「你吃過了?」龐弗雷夫人一怔,不贊同的道:「葯可不能亂吃。」
弗立維硬拽著面無表情的斯內普教授過來。
他唔了一聲,「聽說是這孩子以前常吃的葯。」
「這樣啊。」
聞言,龐弗雷夫人就放了心。
阿亞盯著走近的斯內普教授,滿心歡喜。
她生病,但是斯內普教授來看她了。
光是這一點,阿亞就覺得,這段時間累積的抑鬱彷彿都沒了。
阿亞就朝斯內普教授伸出手,放軟聲音道:「教授,我好難受啊,你抱抱我嘛。抱抱我就不難受了。」
話落,斯內普教授微微皺眉,瞥了眼龐弗雷夫人跟弗立維。
弗立維立即乾咳一聲,移開目光。
龐弗雷夫人揶揄的笑了下,打趣道:「看來還是西弗勒斯比較管用。」
「這樣吧,」龐弗雷夫人看向弗立維,「走吧,不打擾他們了。」
弗立維趕緊點頭,在斯內普教授陰沉沉的目光下,也沒敢多待,同龐弗雷夫人一起離開。
阿亞還揮著小手,禮貌的跟她的院長大人道了句別。
隨後,阿亞就看向冷著臉的斯內普教授。
有些奇怪,斯內普教授怎麼生氣了?
但這並不妨礙阿亞。
阿亞忍著頭疼跟噁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沒成想站起來后,腦袋更加暈,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倒頭摔了下去。
斯內普教授眼疾手快,及時扶了她一把。
阿亞快速抱住斯內普教授的胳膊,順勢倒在他懷裡,攬上他脖頸。
站在地面的時候,阿亞比斯內普教授矮很多。
這麼長時間以來,阿亞養的好,身量拔高了不少,此時站在床上,竟然和斯內普教授要差不多高了。
她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耳際,斯內普教授頓時渾身一僵。
斥道:「要站就站好!」
「可我暈嘛,好難受的。」
阿亞撒嬌似的蹭了蹭他。
換在平時,阿亞絕對不敢怎麼放肆。
不過現在她生病了,斯內普教授絕對不可能對生病的她怎麼樣的。
斯內普教授冷著臉,很勉強的抬手扶住她。
涼涼道:「難受?我記得我的教子才給你送了魔葯。」
阿亞渾身一抖。
怎麼又是這個語氣???
上次被斯內普教授撞見她收賀卡,教授就是這個語氣,搞得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但是……
阿亞仔細想了想,她沒做什麼啊。
阿亞就很委屈,「可能德拉科正好從我姐姐那裡知道我吃的葯。教授,能不能不要說德拉科?我不想提他。」
「為什麼?」
斯內普教授淡聲問了句,心底卻又煩又躁。
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
這使得斯內普教授整個人的情緒都有點暴躁。
阿亞難以理解,「教授,我跟您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麼要提其他人?我想跟您相處,又不是要跟別人相處。」
那純屬是在浪費時間!
聞言,斯內普教授怔了下,滿心的暴躁怒氣像是被人撫平了一般,突然一點一點消失,逐漸平靜。
他頓了下,低沉的嗯了聲。
道:「鬆開,去躺好。」
阿亞不是很樂意,「可我還想多抱一會兒。」
「你生病了。」斯內普教授皺眉道,直接抬手,把阿亞從自己身上拉開。
阿亞惋惜的鬆開手。
斯內普教授按著阿亞躺下,給她蓋上被子,示意她躺好。
阿亞期待的望著斯內普教授:「教授,那您會走嗎?」
斯內普教授難得遲疑了下。
看眼聽話乖巧的小幼崽,他頓了下,道:「不走。」
反手拽過身後的椅子,斯內普教授直接在床邊坐下。
就很嫌棄的說:「兩個黑眼圈,醜死了,趕緊睡覺。」
很醜嗎?
阿亞知道自己這幾天自己臉色不是很好,沒斯內普教授說的……那麼嚴重吧?
她想起點什麼,問道:「教授,您最近是不是在熬制催熟曼德拉草的藥劑?」
斯內普教授低低嗯了聲,雙手環抱在胸前,淡淡的看著阿亞。
曼德拉草就快成熟了,越早熬制出解除石化的藥劑,越有利於霍格沃茨內的安定。
阿亞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現在曼德拉草的生長環境不是最好的,生長當然慢。
可斯內普教授本來就很忙了,再熬制催熟劑,他豈不是會更忙?
阿亞看了眼斯內普教授,發現他眼窩下有一圈青紫,有點心疼。
只要她用異能,斯內普教授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這樣想著,阿亞慪的不行。
才決定不幫赫敏他們,就這麼快打臉。
斯內普教授見阿亞睜著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發獃,微微皺眉,伸手揉了揉她腦袋。
「想什麼?還不睡覺?」
沒一會兒,阿亞一頭長發就變得亂糟糟的。
斯內普教授毫無心理負擔的收回手。
不知情的阿亞望著斯內普教授,濕漉漉的眼睛又乖又軟。
嗓音也軟:「教授,我捨不得您辛苦,超心疼的。」
所以……豬就豬吧,斯內普教授最重要。
等她病好了,她就立馬用異能把曼德拉草催熟。
到時候,斯內普教授就不用再花時間熬制催熟劑,也不會那麼辛苦了。
這樣一想,阿亞覺得還挺值的。
斯內普教授挑了挑眉,瞥著阿亞,意味不明的低笑出聲。
對他來說,面對一隻巫師幼崽,就比霍格沃茨內的所有事情加起來還要辛苦。
相比任務層出不窮的鄧布利多,她顯然更擅長如何折騰的他暴躁又沒脾氣。
再次瞥眼阿亞,斯內普教授就看到,阿亞眼皮子已經開始打顫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模樣困的不行,還努力睜大眼睛保持清醒。
他低低嘆了口氣,放輕了聲音道:「睡吧,我就在這裡。」
聽到斯內普教授的聲音,阿亞這才安心,唔了一聲,人縮成一團,面朝著斯內普教授的方向,乖乖睡過去。
斯內普教授就倏地想道,看在小幼崽還算乖的份上,他對她的耐心……可以勉強多一點。
但是,也只是一點點。
不能再多了。
定定看著阿亞的睡顏,斯內普教授難得有了點疑惑。
她到底……為什麼那麼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