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禮物

……

彼時，阿亞正在禮堂里，一個人下巫師棋。

禮堂比她先前看到的更加宏偉氣派，周圍有十多棵布滿銀霜的聖誕樹，天花板上裝飾著十字交叉的飾帶，由槲寄生和冬青組成，顯得很好看，而且還有施了魔法的雪，溫暖而乾燥，從天花板上輕輕飄落，有種格外唯美的意境。

就在不久前，鄧布利多領著還在校的學生們唱了幾支他最喜歡的聖誕頌歌。

旁邊，海格灌下了一杯又一杯的蛋奶酒後，嗓門也隨之變得越來越響亮。

阿亞還看到了韋斯萊家的幾個兄弟，那個叫珀西的沒有注意到，弗雷德已經對他的級長徽章施了魔法，使它上面的字變成了「笨瓜」，還傻乎乎地一個勁兒問大家在笑什麼。

但是她並沒有看到德拉科幾個人。

阿亞就特別留意了哈利三人，發現他們只是坐了一會兒，就匆忙離開了。

她心裡門清，知道他們是要去弄復方藥劑。

但是，阿亞並不想管。

她還挺納悶的，依德拉科的聰明程度，哈利三人未必就能瞞過他，也不知道原書里，哈利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阿亞認為，哈利三人與其這麼大方旗鼓的折騰，還不如直接叫哈利去問德拉科，那樣有效的多，德拉科一定會對哈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想到這裡，阿亞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不舒服的鼻子，指揮著一個棋子走了一步，伸手去夠她第三份聖誕布丁。

在聖誕晚會結束后，阿亞就一個人坐到拉文克勞長桌的一角，帶著巫師棋和食物坐這兒，打發時間。

教授們已經回去，大部分學生也離開禮堂去別的地方玩，現在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人，倒是非常安靜。

阿亞盯著棋盤，聽著兩方棋子喋喋不休的爭論，思考下一步該走哪兒。

她想的太入迷，以至於沒發現，原本還有點聲音的禮堂已經完全寂靜了下來。

除她以外，所有人都驚恐的望著禮堂門口突然出現的人。

那正是他們許久沒見的魔藥學教授。

只見高大挺拔的男巫師直接疾步走進來，速度快的連他那厚重的黑袍袍角在他身後翻滾成浪，劃出凌厲弧度。

他看上去似乎極為憤怒，眉頭緊皺，輪廓分明的面上一陣令人膽寒的寡淡，神色陰沉又冷漠。

漆黑眼底一如既往的裹了層薄薄的譏誚，多了些分明的忍耐。

但不同於以往他們見過的，今天的斯內普教授渾身的氣壓低的可怕，就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麼，已經快要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他們發誓，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生氣的斯內普教授！

加之他周身氣勢越加迫人，叫人幾乎不敢直視，禮堂里的學生們在他進來時，立即就低下頭去，恨不能整個人都縮到桌子底下。

他們想趕快離開，又怕這時候起來太明顯，再叫心情的斯內普的給注意到，成了炮灰。

一時間，禮堂里就靜的詭異。

所有人屏住呼吸，卻不約而同的聽到了巫師棋特有的聲音，那些棋子們正在廝殺，叫囂著讓主人選他們衝鋒陷陣。

他們頓時感受到了一陣濃濃的窒息感。

有人大著膽子悄摸摸抬頭，看到他們的教授已經走到某個地方停了下來。

再一看那人是誰，差點沒忍住爆出個粗口。

啊操……怎麼又是那個格林格拉斯？！

她怎麼這麼天才，斯內普教授都不在霍格沃茨了，她還能惹斯內普教授生氣？！

當事人並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見的人已經回來了。

阿亞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棋子們，一方棋子已經陷入了死局，她得想辦法解救。

被困住的棋子們吵吵鬧鬧，阿亞有點頭疼。

她看了眼，伸手拿起一個棋子，準備放到她剛發現的地方。

然後，阿亞就覺得周圍的氣溫低了很多，凍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今晚怎麼這麼冷啊？

她明明施過好幾個溫暖咒了。

阿亞這樣念叨著，棋子還沒放下，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過來的斯內普教授冷著張俊臉，見阿亞沉迷於巫師棋，絲毫沒意識到他的到來，他的臉色更加涼嗖嗖的。

他不耐煩極了，等不到阿亞主動發現，暴躁的拽著椅背，反手將人硬生生原地轉過來。

阿亞還沒反應過來，一張熟悉的臉就映入眼帘。

她手裡還攥著枚巫師棋，整個人都懵逼了。

隨即，斯內普教授猛然俯下身去，兩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撐在阿亞兩側扶手上。

他靠近到她眼前，眉頭緊蹙，沉沉望著她。

等阿亞回過神時，一眼就望進斯內普教授那深邃而寡淡的眸光中。

那雙眼睛又黑又涼，看的阿亞心頭一顫。

她倏地捏緊手裡的巫師棋，指節微微泛白。

仰頭望著近在咫尺的斯內普教授，阿亞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驚呼出聲。

斯內普教授挑了挑眉，盡量忍耐住想發火的衝動，冷笑一聲，低沉而磁性的聲音直擊阿亞耳膜。

「私自進我的辦公室，我是該罰你，還是罰美杜莎？」

「嗯？」

他身形高大，附身看著阿亞時，阿亞只覺眼前都是鋪天蓋地的暗色，避無可避。

她要仰著頭，才能對上斯內普教授的視線。

阿亞懵了幾秒鐘，朝他眨了下眼睛，道:「教授，我以前也進去過。」

美杜莎放她進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斯內普教授:「……」

這要說沒有他的授權，斯內普教授自己都不信自己。

經過這片刻的緩衝，阿亞總算接受了斯內普教授回來的事實。

她往後縮了縮身子，驀地意識到，她已經是窩在椅子最裡面了。

在氣場強大，身形挺拔的斯內普教授對比下，椅子里的阿亞顯得格外弱小無助。

斯內普教授黑著臉湊近她，有些咬牙切齒。

「你是以為你自不量力的救我一次，就能在我這裡繼續無法無天了嗎？」

他炙熱的呼吸幾乎與她面上的肌膚相觸。

阿亞頓時渾身的毛都要炸開了。

要知道，這個距離，咫尺之間，只要她仰高點腦袋，就能碰到他。

她盡量把自己縮起來，聲音里有些委屈，「我從沒那樣想過。」

雖然，她是挺想無法無天的。

斯內普教授瞪著她。

阿亞本來是想委婉的告訴斯內普教授，這個姿勢不太妥，但當她目光落到斯內普教授身上時，有些驚喜。

「教授，您很喜歡我送您的聖誕禮物嗎？」

她先前太怕了，沒注意到，斯內普教授雖然穿的還是黑袍，但明顯不是他自己慣常穿的那種。

阿亞知道，斯內普教授大概習慣不了穿別的樣式衣服，禮物準備的也是一件黑袍，又不太一樣。

在這件黑袍上，阿亞特別用銀線綉了圖紋，是她上輩子用慣了一個生命法陣，以她的魔力為引導，將異能烙印在上面。

最關鍵的還是她的異能，木系異能對身體是很有好處的，而生命法陣可以不知不覺中增強受益人的生命力，危險時刻可以當成一個救命的后招。

只可惜，阿亞對魔力的理解和掌握還不太深入，對魔力和異能的融合也比較勉強，所以這個生命法陣有些瑕疵，在危機時刻最多只能用兩次。

斯內普教授怔了下。

他回來時弄了一身灰，沒辦法，只能匆忙洗了個澡，看到旁邊放了件被疊好的衣服，他看了一眼就拿起來穿了，哪能注意那麼多？

這是小巨怪送他的聖誕禮物？

斯內普教授默了默。

阿亞見斯內普教授神情略緩，趁機扯住他的衣角，放軟了聲音道:「教授，要不您先起一下？我這個姿勢有點難受的。」

斯內普教授一怔，很快意識到了他和阿亞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他嘴角一抽，神色更沉，重重的哼了一聲，猛的起身退後一步。

離得遠了，阿亞終於覺得空氣流暢了些，也沒有那種窒息感了。

她慢吞吞的伸展開手腳，換了個端正又舒服的姿勢，仰著頭望著斯內普教授。

模樣乖的不行。

水靈靈的大眼睛里難掩喜悅，開心的發亮。

斯內普教授就很納悶。

他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這小幼崽怎麼還這麼高興？

想不通的斯內普教授側身倚著桌沿，兩隻手隨意的環抱在胸前，低頭瞥著阿亞，身形高大的幾乎佔據阿亞全部視線。

語氣很不好:「為什麼進我的辦公室？」

阿亞眨了眨眼睛，很理直氣壯的望著他，「教授，我得先進去，才能給您放聖誕禮物。」

斯內普教授面無表情的瞥了眼身上的袍子，臉色有點扭曲。

他要早知道這袍子是小幼崽準備的，肯定不會穿在身上。

阿亞看著他，在心裡偷笑。

顯然斯內普教授還是穿的很習慣，一點都沒意識到，她怎麼會知道他的尺寸。

斯內普教授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很不願意承阿亞的人情。

她理所當然的都讓他有點懷疑自己。

斯內普教授就很勉強的說:「既然你現在還有心思玩，看來你的身體已經大好，完全能夠支撐你無聊的行為。」

阿□□不自禁的摸了摸手上的銀鏈，乖乖的點頭，「教授，您的魔葯真的超管用的。」

「自然。」斯內普教授嗤笑一聲，倨傲的移開視線。

沒有人會比他的魔葯還要出色。

關於這一點，斯內普教授無比確定。

不然，鄧布利多就不會親自出面找他來擔任霍格沃茨的魔藥學教授，以及斯萊特林的院長。

但即便如此，那兩瓶解毒劑也花了他相當多的時間。

斯內普教授就嫌棄的瞥了眼阿亞。

果然是只嬌弱又麻煩的巫師幼崽。

他收回先前對她的評價，她一點也不聰明。

——竟然會學四肢發達的格蘭芬多，試圖肉搏。

阿亞默默縮了下脖子。

她看著斯內普教授，試探的問:「教授，那我有聖誕禮物嗎？」

阿亞估計，鐵定沒有。

可並不妨礙她小小期待一下。

斯內普教授神情微頓。

回禮是人際間基本的禮貌，之前哪怕他厭煩人際交往，也會在重要節日來臨前，為幾位相熟的朋友或者平時的同事備禮，維持最基本的社交。

今年的聖誕節，斯內普教授雖然不願意過，可他早就在幾天前把禮物送了出去。

至於這隻小幼崽……

阿亞的眼神黯了黯，儘管猜到了，還是有些失落。

她耷拉著腦袋，「好吧，沒關係，教授您肯收下我的禮物，我已經很高興了。」

斯內普教授瞥一眼她那懨懨的模樣，莫名又暴躁起來。

他哪裡能想到這小巨怪還給他準備聖誕禮物，他現在又穿在身上。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說也說不清。

斯內普教授盯著阿亞，她委屈的好像是被人遺棄在這裡似的，怪可憐的。

看了幾眼，斯內普教授黑著臉，咬牙道:「雖然被格蘭芬多式愚蠢衝動的救了一次，令我感到很噁心，好在我還是位具有美好品德的成年巫師，不想欠人情。」

阿亞直愣愣的看他。

斯內普教授看了看阿亞，又低頭看了眼自己。

不知想到什麼，他的臉色簡直一言難盡。

斯內普教授想，其實這隻小幼崽雖然很煩，但她的聖誕禮物其實很好準備，聖誕願望也很容易實現。

就是……

斯內普教授沉著臉，惡狠狠道:「下來！」

阿亞不知道斯內普教授想做什麼，一頭霧水的跳下椅子。

她乖乖站在原地，仰著頭望他。

斯內普教授憋了良久，瞪著阿亞。

「過來！」

阿亞頓時就很驚悚，斯內普教授叫她過去？

他莫不是想趁機打她吧？

阿亞就很警惕的看著斯內普教授。

儘管她很喜歡他，對他有粉絲濾鏡，但這一點都不妨礙阿亞清楚，斯內普教授是位並不會對女孩子多麼紳士的男人。

「你這是什麼表情？」斯內普教授嘴角一抽。

阿亞小心翼翼的看他，「斯內普教授，您叫我做什麼？」

斯內普教授很不耐煩的瞪著她，「你不是要聖誕禮物嗎？」

說著，他朝阿亞伸出手。

阿亞愣愣的看著他的舉動。

沒反應過來。

見她獃獃的站在原地，斯內普教授有些惱羞成怒。

「你那是什麼眼神？遲鈍了嗎？」

第一次做這種事的斯內普教授感覺無比彆扭。

阿亞似乎是猜到了什麼，詫異的睜大眼睛。

斯內普教授被她的視線看的有點不自在，不耐煩的撇過頭去，低聲斥道:「發什麼呆？」

往常小幼崽不是一直在覬覦他嗎？

現在他都大發慈悲的允許她過來抱了，她那是什麼反應，竟然還發獃？！

阿亞慢慢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

但瞧著斯內普教授越發陰沉的臉，阿亞一個哆嗦，連忙走過去。

邁出腳時，阿亞注意了下斯內普教授的臉色，並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太大膽了，還是斯內普教授就是那個意思，但是……

阿亞眼一閉，心一橫，心想豁出去了，猛的朝斯內普教授撲了過去。

不管怎麼樣，先把便宜佔了。

過後就算斯內普教授罰她，那她也不吃虧！

斯內普教授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接住阿亞。

他皺眉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揍人呢。

阿亞碰到人，頓時就精神了，連忙抱住斯內普教授窄瘦的腰，整個人掛在斯內普教授的身上，抱緊了不撒手。

她想，就算下一刻就要去對付伏地魔，那她也心甘情願了！

不知是不是阿亞的錯覺，她聽見了一片抽氣聲。

難道禮堂里還有人？

算了，不管了！

阿亞將臉埋在斯內普教授的懷裡，嘿嘿嘿的低聲笑，一個勁兒的往斯內普教授懷裡拱。

斯內普教授渾身一僵。

他忍無可忍的出聲:「抱夠了，撒手！」

阿亞撥浪鼓似的搖頭:「沒夠沒夠！」

斯內普教授:「……」

他差點沒控制住自己把人給扔下去。

不行，他要忍住，這好歹是他花了那麼長時間，用極品魔葯吊回命的人，對她動手就相當於對她體內的魔葯動手。

到時候她躺回去了，他還得花時間熬魔葯，受苦的還是他。

但過了幾秒……

斯內普教授額上青筋直跳:「……你給我下去！」

阿亞:「不嘛……再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不行！」

「行的行的！」

「我說不行！」

「教授……」

「就一會兒……」

「好的教授！沒問題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