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觀崩裂

她轉過頭去，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臉。

阿亞心裡一動。

她沒想到，達芙妮竟然會這麼在意這件事情。

本來就是她做的不對。

阿亞就想起身，伸手抱一抱達芙妮。

沒成想達芙妮狠狠地瞪她一眼，低聲吼道:「坐好，誰讓你起來的？身體都沒好全，瞎折騰什麼？」

阿亞心中一暖。

見達芙妮站在那兒，還是沒有想理她的意思，她眼珠子轉了轉，循著達芙妮的話半坐回去。

軟聲軟語的開口:「達芙妮，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也真的不是故意的，一開始沒有告訴你，只是，只是……」

達芙妮看她一眼。

阿亞眼眶一紅，聲音里不自覺帶了點哭腔。

「——只是我怕。我怕你知道了，就不喜歡我了，就討厭我了。」

聞言，達芙妮一怔，看向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亞細聲細語的說話時，不用特別注意，她的聲音就會特別溫柔。

上輩子活了那麼多年，她的聲音也一直是這樣子。

哭起來的時候，又軟又帶著點顫音，奶聲奶氣的，可憐兮兮的，叫人根本板不起臉來。

阿亞紅著眼睛看達芙妮，眼前有點模糊。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抬頭看清楚達芙妮。

聲音低了下去，道:「達芙妮，其實就算你沒有表現出來，我也知道，七歲那年我回到格林格拉斯莊園，你並不是多麼歡迎我。」

達芙妮神情微動，怔怔的看著阿亞。

「後來爸爸和媽媽告訴我，你那不是不喜歡我，只是身為格林格拉斯家族的繼承人，你身上負擔了整個家族的希望，所有的言行舉止都要注意，所以不能過分親近別人，哪怕是家人。」

「雖然爸爸媽媽沒有明說，但我知道，格林格拉斯家族這一代有兩位小姐，繼承人沒有明確是你，我也有機會。可是，你從小受到的教育都來自繼承人這個身份的前提，突然有一天知道你還有一位競爭者，而這個競爭者和你從小就分開，沒有一絲感情基礎，你怎麼可能會甘心讓？」

達芙妮一驚，慌亂開口:「不……不是這樣的……」

「達芙妮，」阿亞紅著眼睛打斷她的話，「我不傻，不是看不出你一開始對我的排斥與敵意。」

「我對繼承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知道嗎，雖然早些年，我在國外休養，可爸爸媽媽經常因為要處理家族事務回英國，而且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在忙，很少有時間陪我。我那個時候身體不好，只能待在房間里，連個朋友都沒有。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有個姐姐，可以天天陪著我，和我一起玩的姐姐，那該有多好。說不定，我就不會那麼孤單，也不會那麼羨慕別人了。」

「在我回莊園的那天，我很高興，我想抱抱你。可我看到你不喜歡我。那時候我真的很難過。我好不容易可以不用一個人，可以天天見到姐姐，我不想你討厭我。我沒想過什麼繼承人的位置，在我眼裡，你就是最適合的，而我……我只是想要一個喜歡我的姐姐，僅此……而已。」

達芙妮呆住。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神情頓時變得很複雜。

「所以，你一直表現的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也不肯和我一起接受貴族教育，甚至不肯和我一起上魔咒課，都是你裝出來的，你只是……」

阿亞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哭著看著達芙妮。

顫聲道:「達芙妮，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覺得……假如我很差勁，什麼都不會，那格林格拉斯家族的繼承人就一定會是你的，我連碰的可能都沒有，那樣的話，你會不會就不討厭我了……後來，有一次我練習不好一個簡單魔咒，被爸爸媽媽訓斥，可是那天晚上你來哄我，那是你第一次對我那麼親近。」

「你當時抱著我安慰我，我是真的很開心，我以為我這樣做，是有用的。所以……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比較笨……才用那種方法」

「達芙妮，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阿亞仰著頭，眼前一陣模糊，但她還是伸出手，巴巴的望著達芙妮，想和她抱一下。

達芙妮心裡頓時就軟的一塌糊塗，同時又很愧疚。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阿亞會想這麼多，還察覺出了她的一點心思。

可阿亞不但沒生氣，沒有怨恨她，還一直小心翼翼的討好她，想方設法跟她好好相處。

達芙妮一下子就被觸動了，心疼的撲過去抱住阿亞，低聲斥道:「你這腦袋裡成天亂想什麼？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難不成還會真的生你的氣嗎？」

阿亞淚眼朦朧的看她，可憐兮兮的問:「達芙妮，那你現在還生我的氣嗎？」

達芙妮摸摸她的腦袋，無奈道:「不生氣不生氣！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阿亞又小心翼翼道:「那我的室友……」

「好好好，是我不對，不該對你的室友發脾氣，這樣，我回頭碰見她，給她道歉好不好？」

阿亞吸了吸鼻子，趁機提要求道:「那你不要反悔。要好好說，不要那麼凶了。」

達芙妮就聽笑了，「我？我會反悔？那簡直是笑話！」

隨即她又無奈的看著阿亞，「好了，你別哭了。」

「可你凶我。」阿亞委屈的看著達芙妮。

達芙妮一噎，「我沒有。」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我？」達芙妮一愣，迷茫了一瞬。

對了，她是來幹什麼的來著？

達芙妮想不起來了。

算了，不想了。

達芙妮就低頭看著阿亞，「管他呢！你餓不餓？」

阿亞立即重重的點頭，「餓！」

……

門口，德拉科看著那兩姐妹互訴衷腸，嘴角抽了兩抽。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原本氣勢洶洶來興師問罪的達芙妮變成賠罪的那方，小心翼翼的哄著阿亞，頓時無語的轉身，走到外面去等。

德拉科想，果然教父說的沒錯。

那小姑娘不僅聰明，還慣會得寸進尺的，輕易就能叫人著了她的道，被她給帶跑。

想到這兒，德拉科又默默地想，他一會兒進去時，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德拉科在外面又等了會兒，逐漸不耐煩。

十幾分鐘后，達芙妮才出來，跟德拉科說，她要去給阿亞拿些吃的，讓德拉科在這兒幫忙看著阿亞點。

德拉科眼角直抽搐。

那小妮子還需要別人來看？

他沒說話，轉身進去。

……

達芙妮走後，阿亞就擦了擦眼淚。

這哄人果然是件力氣活，尤其哄的還是個女人。

難怪那麼多男人怎麼都不願意惹女人生氣。

這尼瑪太特么難哄了。

生活不易，阿亞嘆氣。

阿亞還沒緩過神來，余光中又瞥見德拉科走了進來。

她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你怎麼還在這裡？」

德拉科面無表情的走過來，在阿亞病床前停住，反手拽過來一張椅子坐下，靠著椅背，一條腿搭在另一條上面。

顯得很有氣勢。

他抬頭看她，「聊聊？」

見狀，阿亞就躺回去，仔仔細細把自己給蓋好。

「馬爾福少爺想聊什麼？」

「斯內普教授叫我跟哈利組隊時，你為什麼要上去？」

這話問的十分直接。

阿亞剛想回答，卻突然愣了下。

奇怪的看著德拉科，「你叫哈利什麼？」

德拉科神情微滯。

阿亞頓時就睜大了雙眼，驚悚程度不下在決鬥俱樂部時。

「你跟哈利不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嗎？」

德拉科的表情就有些微妙。

「誰告訴你，我跟他是死對頭了？」

阿亞:「！！！」

德拉科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智障，「難道，格林格拉斯小姐之所以在決鬥俱樂部上去，是單方面的把自己當成我的好友，以為我跟他勢不兩立，想替我出頭不成？」

阿亞:「……」

這人真的……太自戀了。

但她更難接受德拉科說的話，難以置信的看著德拉科，「可四個學院的人都知道，你討厭救世主哈利波特，你的朋友們還經常找他們麻煩。」

德拉科沉默了下，忽然說道:「我沒主動找過他麻煩。」

阿亞:「……」

仔細一想，還真是。

找哈利三人麻煩的的確是高爾他們，還真不是德拉科。

「況且，」德拉科突然高傲的揚起下巴，譏誚道:「——我的確討厭格蘭芬多，討厭那群四肢發達的小獅子，討厭他身邊那個紅頭髮的蠢貨……以及另一個麻瓜出身、自以為是的格蘭傑。」

阿亞木著一張臉看他。

像是猜到了阿亞想說什麼，德拉科淡淡的補了一句:「但這與我想和哈利交朋友並不衝突。我可以容忍他身邊有那群人。」

阿亞:「？？？」

她此刻的心情有點詭異。

哦，對了，原書一開始，德拉科剛見到哈利波特時，的確是想過和他交朋友。

但是當時羅恩就已經攪黃了啊？

之後他們不就變成了死對頭嗎？

可為什麼到了她這裡，德拉科都進入二年級了，還是賊心不死想拉攏哈利波特呢？

阿亞:「那我一開學，你進入斯萊特林魁地奇隊時，和羅恩哈利他們發生的衝突是怎麼回事？當時羅恩可是吐了一整天的鼻涕蟲！對了，你還搶了格蘭芬多練習的場地。」

德拉科看了她一眼，有些無語。

「我是拿下了練習場地，本來是想給哈利使用權，但我還沒來得及說，韋斯萊那個蠢貨就自以為我是去炫耀的，沒給我機會說出口。後面，我也沒有讓斯萊特林一直占著。」

阿亞:「？？？」

是這樣的版本嗎？

阿亞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光，不可思議的問道:「我在洛哈特辦公室關禁閉那天晚上，出來就碰上你，你當時在那兒幹什麼？」

德拉科頓了下，面上閃過些不自然。

「我聽說哈利也被關了禁閉，想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只是沒想到，你也會在。」

還被撞見了。

這簡直是德拉科這一段時間以來最想磨滅的黑歷史。

阿亞:「……後面出現繼承人字跡那次，那晚，你等的人是不是哈利？」

德拉科:「……」

他以手掩面，乾咳了幾聲，沒說話。

但阿亞的三觀都要崩了。

「我以為你當時在等斯內普教授！」

德拉科就很無語的看著阿亞，「斯內普教授不需要我等。況且，當時我是真的在傳斯內普教授的話，只是傳完話之後，我又多等了一會兒。」

說完，德拉科有點納悶，「你怎麼會想到那麼多？」

廢話！

就是因為這些不符合德拉科脾性的事情，加上撞見過金妮，她才開始不安的啊！

要不然，決鬥俱樂部上，她也不會上台，也就不會發生後面這些事情了！

——等等！

阿亞突然反應過來，「傳斯內普教授的話？那晚，是斯內普教授讓你轉告我，叫我快點回宿舍？」

「你不知道嗎？」德拉科倒是怔了下。

他看著阿亞迷茫的神情，突然想到點什麼，閉緊嘴巴，懊惱的拍了下額頭。

難道以往斯內普教授叫他做的那些事，這小妮子其然都不知情？

阿亞眼前一亮，激動的立即坐起來，「知道什麼？」

果然……

德拉科暗罵一聲。

他看了眼阿亞，十分憋屈的道:「別問我，我不知道！也別想套我的話，想知道就去問斯內普教授！」

阿亞:「……切！」

真小氣！

她翻了個白眼，回想起來，又有點鬱悶，「那……那哈利也是把你……當朋友？」

提到這個，德拉科神情有些裂。

「……大概。」

「什麼意思？」

德拉科渾身的氣勢一下子鬆了下來，有點沮喪。

「我努力了。但是……已經晚了。」

阿亞頓時就很驚悚的看他，細思極恐。

「難不成你的意思是，你正在努力挽回和哈利的關係，但哈利還……沒接受你？」

德拉科:「……」

他覺得再說下去，他會氣的放棄馬爾福家族的修養，忍不住拿出魔杖辦了這姑娘。

阿亞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炸。

這信息量太大，她接受無能，需要消化一下。

德拉科坐在一旁，原本的好心情也沒了，鬱悶的靠著椅背生悶氣。

兩人誰也沒理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