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叛她

你背叛她

鍾離珞無知無覺的躺在地上,淚水像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然後順着她的眼角滲入冰冷的泥土。

連城站在原地,沒敢動,也沒敢上前勸她。

她沒有立場。

等鍾離珞哭夠了,從地上坐起來,連城慢慢走過去,想拉她起身,鍾離珞豎起手掌,示意她不要過來,然後抱膝坐着,轉頭望向如洗的湖面,神情靜默。

此時已然入秋,風時不時從湖面上吹過,再刮到臉上,有些涼意。

連城道:「雖然沒有醫治之法,但有法子緩和她的病情,讓她活得更久一點。只是,我怕阿璃不會答應。」

「你是說……我的血?」

「嗯。你的血有奇效,若每日喂她喝血,再輔之以調養之法,大約可以熬到半年。」

鍾離珞頭往後一仰,所見處晴空萬里。

良久,她低低道:「半年?也好。」

鍾離珞回房的時候天色全黑,莫青璃已經歇下了,房裏沒有掌燈,依稀能看見床上卧著的背對房門的身影。

鍾離珞打了盆熱水,擦過身子,才套著中衣上床,自后擁住了莫青璃,手搭在她腰腹上,幾乎是立刻,莫青璃的手掌就覆上了鍾離珞的手背。

冷得像一塊冰。

鍾離珞將臉貼在她頸上,低聲喚:「汐兒。」

「嗯。」她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到。

鍾離珞將唇移到她耳旁,柔軟的,冰涼的。

「汐兒。」

「嗯,我在。」

鍾離珞將雙臂收緊,像是把她揉碎了,成了一片片,混到自己的骨血之中。

鍾離珞的聲音低低地壓在沙啞的嗓子裏:「雲汐。」

莫青璃沒有再回答,鍾離珞懷裏的身子開始發起抖來,她忽然轉過頭狠狠咬住了女人的唇,不是戀人之間的那種廝磨纏綿,而像是穿越了整個森林的飢餓的狼,死死叼住獵物不放。

布帛清脆的撕裂聲,或者直接以內力粉碎在掌心,在空氣中四散紛飛。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裂開,濃烈的血腥味又開始在房間里蔓延。

莫青璃唇齒游移到女人脖子上,流連,忘返,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鍾離珞極快的皺了一下眉,然後更緊地抱住了身上的人。

莫青璃剋制不住地將她脖子咬出了血,然後不住的吸吮。一手勾住女人後頸,身子慢慢伏低,覆在她身上,姿勢優美得像是數億年前古老的舞蹈。

空氣中的血腥氣濃郁得幾乎要化開,床榻上的兩個人抵死纏綿,像是末日來臨前的徹底放縱,更像是在懸崖邊跳舞的,兩個瘋子。

「我……想回家。」

連城第二天給她們檢查傷勢的時候,差點沒氣得當場厥過去,一人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之後又認命的去給她們倆熬藥。

莫青璃半坐半靠的倚在鍾離珞懷裏,道:「阿珞,我想先去弒樓把我爹娘接回來,將他們安葬之後,再回山去找師父,你說好嗎?」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去。」

「越快越好,就今天吧。」

鍾離珞低頭望着她,手背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柔聲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啟程。」

叩——叩——

「大人,屬下有事稟報。」司臣立在門口。

鍾離珞起身,彎下腰兩手搭上莫青璃瘦削的肩膀,象對待孩子似的哄道:「你再看看有什麼需要帶着的,我很快回來。」

「嗯。」莫青璃乖巧點頭。

看着鍾離珞流雲般隨司臣離開,莫青璃不知怎麼就想起一些往事。當年她們成親的時候,因

為自己要去前面應付賓客,所以暫時離開,那時她也是這樣,搭著對方的肩膀,明知對方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卻還是多此一舉的道:「我一會回來。」

「等我回來。」莫青璃低低自語了一聲,鼻子有些發酸。

……

「啟稟大人,上次你去地牢救夫人之後,我領着樓里的影衛繼續和弒樓的人交手,的確發現了很蹊蹺的地方。我們發現弒樓並不全是死士,而是因為弒天帶出去的那些人都是死士,才讓我們有了這種錯覺,上次我們打了它一個措手不及,才發現弒樓本部里的人,更多的其實是同我們一樣的暗衛。而且,更蹊蹺的是,我們與他們拖延了許久,那些暗衛似乎很了解我們的攻防路數……」

司臣目光一凝,鍾離珞聞言,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了解到就像我們了解自己一樣。至於理由,屬下不敢妄加猜測。」

鍾離珞面無表情道:「上次在鑄劍山莊,你是不是說我們安排下的人手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現在有行蹤沒有?」

司臣垂首,「屬下無能。」

「不怪你,對了,我讓顏牧替我在千影城的卷宗室找些東西,東西找到沒有。」

司臣從袖中遞出一副泛了黃的捲軸。

影樓每隔五年會在大江南北收養許多孤兒,然後經過嚴苛的訓練,慢慢培養成影衛,存活的比例大概是五十比一,所以每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卷捲軸上以蠅頭小楷記載着所有影衛的姓名,入樓的時間,名字旁邊批註的硃砂註明了死亡的年月。

卷上表明:二十年前的那批影衛,集中亡故的已逾半數,十五年前、十年前、五年前的那三批死去的人數在遞減,卻也比二十年以前的那幾批多出許多。

此外,顏牧還附了一紙信箋:據牧所知,二十年前,並無大事發生,此事細思,牧惶惶不可終日。

那些影衛為何無緣無故的亡故,是真的死了,還是藉著這個機會一齊離開了影樓,如果是,影樓規矩甚嚴,當時誰有那麼大的權力讓他們無聲無息的消失。

森緲和時雪筠、司臣當時不過是剛會走的小孩兒,是上一任閣主,還是顏牧?又或者根本是他?

如果是他,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麼她明明在鑄劍山莊布下天羅地網,依舊讓弒樓的人給逃了,還讓莫青璃與南清築鬥了起來,差點命喪他手,因為……有人輕而易舉就把他們撤掉了;為什麼弒樓里的暗衛和影樓的影衛幾乎同出一門,就像彼此的兄弟一樣相互了解,他們不是幾乎同出一門,根本就同是影樓的影衛,是他帶去的。

怪不得,怪不得君師父她……

鍾離珞垂在寬袖下的手指握成拳頭,咔嚓作響,為什麼又是你?

難道她永遠註定逃不開被同一個人背叛的命運么?以前是,現在也是。

可那人,偏偏是她永遠無法下手的人。

她的雲汐被他百般折磨,知道兇手之後,她卻連仇都不能報!

面前的圓桌被她一掌拍上去,從中間斷為兩截,司臣吃了一驚,道:「大人。」

鍾離珞甩甩手,說道:「我沒事。」

隨即將捲軸扔回他手裏,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便離開了房間,她沒有回莫青璃房間,而是徑直去了連城那兒。

巧的是,莫青璃也在,有說有笑,不知在聊些什麼。

「雲汐。」

莫青璃轉頭看見她,忙迎上來,牽過她的手含在手心,道:「說完了?」

「嗯。」

「我和連城說了要先去安葬我爹娘,然後再回雲夢山,她說她也想跟着去,沿途好照料我們的身體。我答應了。」

自從鍾離珞進來,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莫青璃,她抬手捏了捏莫青璃的臉頰,寵溺道:「好,都聽你的。」

莫青璃挽起唇,輕輕笑了。

連城在場,鍾離珞也毫無顧忌的湊過去親了親莫青璃的唇,道:「我和連城有幾句話想說,你也先回房裏看看有什麼需要帶的東西,我們一會就啟程。」

莫青璃看着已經背過去收拾行李的連城,嗔怪的看了女人一眼,出去了。

「連城。」鍾離珞的聲音談不上柔和,甚至有些清寡。

「鍾離。」

好像預料到鍾離珞會來找她一樣,連城立在原地,靜靜的望着她,深灰色的瞳子頭一次沒有了笑意。

「當年,藍諾重傷的時候,你為什麼會那麼巧正在京都。」

「因為阿槿在那裏。」

「好,你為什麼要救他?」

「因為他是阿槿的親人。」

「前幾個月,弒天、三大山莊、韓荃坤、空懷大師他們帶人圍攻我們的時候,你分明可以馭百蟲,為什麼最開始不吹笛,而非要等到弒天走了呢。」

「當時我們的人和對方的人都混雜在一起,我功力不夠,怕傷及無辜。」

鍾離珞不帶絲毫感情的看着她,道:「好,這些我都信你。我只最後問你一件事,雲汐視你為知己,你為何要背叛她?」

連城垂下眼瞼,視線落到自己腰間懸著的碧玉短笛上,輕聲嘆了一口氣。

「果然,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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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嘿~又更新啦

對了,我今天看後台,發現晉江刪了我一條評T_T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可能是sama姑娘的,也可能是別的小天使的,實在是對不起,晉江太魔性了,我連評長什麼樣都沒看到啊喂(#`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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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逍遙(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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