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入宮覲見

第四回 入宮覲見

魏東亭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天了。WENxueMI。cOm這幾天他一直在「泡傷號」,過的雖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每天都在吃各種名貴補品,比起他前世不知要好上多少,但他還是懷念前世,至少前世不用喝湯藥。而現在每天三次的湯藥,著實讓他對這個世界產生不了好感。

前幾天,他都是躺在床上回憶他前世的事兒,往事歷歷在目,不管是好玩的還是傷心的,引發了他的「思前世」之情。愈是思念他能記起的東西就愈多,像小學時和哪個女生親過嘴兒,向哪個女生寫過情書這類的陳芝麻爛穀子也一股腦地想了起來。而對他在這個世界生活最有用的魏東亭的記憶,他一點也沒憶起。

為了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這幾天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套別人的話,來了解「魏東亭」的基本情況。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還真套出了一些。

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床,一看到堆了滿滿一桌子的藥品、補品,雖說是御賜的,但他還是頭大。在屋裡踱了一會,就開門來到院子里。

兩顆老槐樹在春風的撫摸下抽出了綠芽,陽光溫柔地撒了一地,照在身上暖暖的。他甫一露面,老王頭就跑來了。

「老爺,您怎麼出來了?」老王頭攙著他的胳膊問。

「嗯?哦,晒晒太陽,整天悶在屋裡都快憋壞了,呵呵。」他對「老爺」這個稱呼還真不適應,總有種「姥爺」的感覺,特別是一個可以當他爺爺的老頭喊出來,那彆扭勁兒就別提了。

「萬歲爺的葯還真管用,老爺您的氣色好多了。」老王頭滿臉諂笑地道。

提到氣色,魏東亭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魏東亭」長什麼樣呢,找個鏡子照照吧。於是很客氣地道:「王大爺,你給我找個鏡子吧。」

「喲,老爺,」老王頭趕忙跪下,惶恐不安地說,「老爺,老奴是您的奴才,您這稱呼老奴可當不起。」

魏東亭無奈地笑笑,心想:這時的等級觀念可真是深入人心,喊他「大爺」還不敢答應。得,還是入鄉隨俗吧。換個口吻又道:「老王,你給老爺我照面鏡子來。」

話一出口,魏東亭就感到自己像電視上演的專門欺壓良善的地主老財,再看老王頭,已屁顛屁顛地跑了。

等老王頭把鏡子拿來,魏東亭傻眼了——老王頭拿來一面銅鏡。

「老王,我要的是那種玻璃鏡,不是銅鏡,銅鏡照不清嘛。」

「玻璃?老爺,什麼是玻璃啊?」老王頭搔著腦瓜子問。

魏東亭難以置信地反問:「玻璃你都不知道嗎?玻璃,玻璃就是同······就是玻璃。」說完,魏東亭為自己捏了把汗,要是把「同性戀」說出來,自己丟面子事小,把老頭嚇死嘍事大!看老王頭還是一臉茫然,他開始在腦袋裡搜尋關於「玻璃」的另一種說法。

想了半天,他一拍手道:「玻璃就是琉璃,琉璃你知道吧?哎,老爺我要的就是那種鏡子。」

魏東亭本以為老王頭明白了就該去找了,不料他卻哭喪著臉說:「老爺,您說的那是個稀罕物,咱家沒有。」

「沒有你買去啊!」魏東亭習慣了這種「頤指氣使」,說話也有了「地主老財」的勢頭,見老王頭還不走,以為是想向他要錢,於是反剪雙手很大氣地道:「幾塊錢一個啊?不是,銀子,拿銀子去買去。」

「老爺,沒地兒買。」

魏東亭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記得清朝時玻璃已經普及了,怎麼會沒地兒買呢?他看著這個「扯皮」的老頭沒好氣地說:「為什麼啊?」

「那都是夷人進貢的,一年就那麼幾十塊兒,全在紫禁城裡放著吶。」

「我的老天啊!」魏東亭心裡感嘆,「義大利人15世紀都能造出玻璃鏡了,中國都17世紀了還造不出來。都說清朝落後,但現在是前清啊,怎麼就落後200年了呢?」

魏東亭看了眼滿臉委屈的老王頭,一想是自己搞錯了,就道歉說:「是我搞錯了,Sorry。」說完就接過銅鏡照了起來。

這面銅鏡磨得比較光亮,五官也能清晰的呈現出來:眸如漆點,鼻如懸膽,臉上線條分明。只是前半截腦袋上寸草不生,非常破相。雖然這時的男人都這樣,但他還是覺得拖著一個金錢鼠尾太難看,怎麼著也沒有明朝的髮髻好看。

算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算個翩翩美少年啊,最起碼比前世的樣貌還要俊兒些。真該感謝那扇「時空之門」,讓自己投到一個年齡相仿的人身上,而不是一個該硬的地方不硬,該軟的地方不軟的老頭身上。

「嗯,不錯,老爺我長得還可以。雖然比不上潘安,但也有另一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魅力。」魏東亭自吹自擂結束,眼光一轉,發現老王頭在哼哧哼哧地聞著胳肢窩,就問:「老王,你聞什麼呢?」

老王頭紅著老臉,羞答答地道:「老爺,你剛才說我騷,我就聞聞,沒味兒啊,老奴昨個剛洗的澡,不會有味兒的。」

魏東亭真是哭笑不得了,這老傢伙真是個老土,一點都不與國際接軌,連「sorry」都不知道。可再一看手中的銅鏡,魏東亭的心沉重起來:現在就落後西方200年了,再往後呢?過了「康乾盛世」呢?那時幾千的「夷人」就能殺到北京城,燒了圓明園!夜郎自大啊,天朝上國啊,不與世界交流的後果啊!

魏東亭彷彿看到了那段百年的屈辱史,那段有國無防,家園任人踐踏,財寶任人掠奪,婦女任人欺凌的歷史。雖說自己處在正在上升時期的清朝,不至於遭受這種苦難,可自己的子孫後代呢?他開始後悔來到清朝,生活在這個時代他感到屈辱,臉色也難看起來。

老王頭見狀,趕忙扶住他,問:「老爺,你怎麼了?回屋躺床上歇著吧。」

魏東亭無力地揮揮手,說:「老王,你搬個椅子來,我坐這曬會兒太陽。」

暖洋洋的陽光落在身上,像溫暖的手一樣撫摸著魏東亭,使他的心情多少平靜下來。

老王頭剛要離開,卻聽魏東亭突然問道:「老王,我真的叫魏東亭?」

「喲,老爺,看您說的,您不叫魏東亭,誰叫啊?除了您,也沒第二個人配叫啊。」

「我沒別的名字?」

「沒有。老爺,您問這個幹啥啊?」

「哦,沒事。」嘴上雖這麼說,但他心裡卻有事:歷史上並不存在「魏東亭」這個人,只是二月河虛構出來的,為什麼我來到的這個時代卻有這個人呢?《康熙大帝》中的魏東亭並沒有被鰲拜打傷的經歷,而這個魏東亭為什麼會被鰲拜打傷,並在我從樓上跌落時死掉呢?

這段歷史和已經走過的清朝歷史有什麼區別嗎?我又為什麼會附在他身上呢?既然打開了時空之門,為什麼不把我送到大唐、大明這些富強的朝代,偏來到清朝呢?來到這個註定要沒落的朝代!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自我安慰道:「算了,既來之則安之,焉知你不能讓清朝走向富強呢?」

想到這,魏東亭霍的坐起身,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面前的空氣,彷彿那裡正向他演示著「富強之路」——

和外國交往,擴張海外殖民地,進行資本的原始積累,稱霸海洋,把全世界的財富都集中到東方,建立中國人的「日不落帝國」?

「對,就走這條路!在世界上領先了五千年的中國怎能一下子成了倒數,任人欺凌呢?魏東亭不是康熙的貼身侍衛嗎,那就利用這個便利向康熙進言,用『青蛙理論』改變他的思想,改變這個國家,最終讓她和他刻進全世界的心中。」魏東亭越說越興奮,他站起身擁抱著天空,大喊道:「就走這條路,這條富國強兵之路!」

「老爺,您怎麼了?走什麼路啊?」老王頭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叫。

「啊,沒事,哈哈。對了,幾點了?不,什麼時辰了?」

「馬上要交巳時了。」老王頭像打量和氏璧一樣看著魏東亭,生怕他再死過去。

魏東亭無奈的看了一眼老王頭,心道:「得,白問了,說了我也不懂。唉,要想在這個世界生存,看來我還得從頭學啊!」他抬頭看了看太陽,說:「九點左右。老王,你給我做點吃的吧。」

「嘿嘿,老爺,您今兒怎麼老說些我不懂的東西啊。」老王頭涎著臉說,「老爺,您是吃燕窩粥,還是銀耳蓮子羹啊?」

「什麼都別吃了,皇上讓我來召你進宮。」

二人循聲望去,只見來人三十多歲年紀,戴紅寶石頂戴,穿著綉有麒麟的補服,一副從一品的文官打扮,正用白帕擦著額頭上的汗。

「哎喲,明大人,哪陣兒風把您老給吹來了?奴才給您請安了。」老王頭迎了上去。

「明大人?難道是明珠?」魏東亭一愣,他在前世通過看書,對明珠的印象不好,對於自己這麼快就見到他,多少有些意外。

「東亭,趕快換上補服,隨我進宮。」明珠不理老王頭的茬,徑直走到魏東亭面前說。

魏東亭換過衣服,吩咐老王頭道:「老王,把我的馬牽過來。」

「別,別,別。」明珠忙伸手制止,說道,「坐轎子。鰲拜他們還想著殺你呢,騎馬遭了暗箭怎麼辦?我來時給你雇了轎子,坐轎子。」

魏東亭幾乎是被明珠拽著出了大門,塞進轎子里。等轎子微微啟動了,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轎夫要是鰲拜的人怎麼辦?

把人裝到轎子里抬到城外,塞進麻袋裡丟到運河這種事在電視劇里可沒少看。想到這,他不由打了個冷戰,忙一手按住刀柄,一手把轎簾掀開一點,雙眼眨都不眨地盯著前面明珠的轎子。

唉,原本要好好享受下坐轎子的滋味兒,沒成想,卻要一路擔驚受怕;總算囫圇著來到皇宮了,又得低著頭走路,連欣賞一下帶「龍氣兒」的紫禁城的機會都沒有。

饒是如此,他還是用眼角瞟了幾下,給他的感覺只有一個:後世的故宮與現在的紫禁城比起來,真是缺乏「保養」。記得前世游故宮時,路面坑坑窪窪的,大殿的白色基座也黑不溜秋的,與故宮的氣派完全不成正比。

魏東亭在明珠的帶領下來到乾清宮東暖閣,二人行過大禮后,康熙道:「搬兩個春凳來。」等他們坐下后又說:「虎臣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吧,氣色看起來挺好的。」

「啊,臣好的差不多了。」魏東亭爽快地答道。

「皇上,」明珠瞪了魏東亭一眼,跪下道,「魏東亭他回答萬歲的垂問毫無恭謹之情,實是目無君父,臣請求萬歲對他從重處置!」

聽明珠一說,魏東亭才意識到自己的方式太「前衛」了,在這個君權至高無上且「面子大於生命」的時代,這麼一個疏忽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啊。他只覺一陣頭皮發麻,從凳子上出溜下來俯伏在地,渾身篩糠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起來起來。」康熙不耐煩地道,「你們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哪來這麼多禮節?整天跟你們這麼說話,朕都覺得煩了,你們就不累嗎?」

「萬歲,」明珠道,「此乃人臣之道也。自古以來,良臣能吏莫不遵循此道,臣等侍上理應謹慎小心,豈可不遵禮法,君前無儀。況陛下貴為天子,乃九五之尊,臣等若不遵臣道······」

「好了,好了,」康熙見明珠又要長篇大論,忙打斷他稍加斥責道,「朕看你做刑部尚書實是屈才了,你分明是做禮部尚書的料嘛!得得,別跪了。」

康熙讓二人起來時,魏東亭就感到一陣高興:沒想到康熙竟這麼「叛逆」!以前只知道他曾廢除過八股,卻沒想到在青春期時他也如此叛逆。唉,他畢竟也是人嘛。話又說回來,他這種「叛逆」不正是自己需要的么?如果自己善於利用,多加引導一定能使康熙儘快走上自己所希望的道路。那樣一來,這個國家的航向最少能偏離一度。僅僅就這一度,就能使歷史有所改變。可是,這個突破口選在在哪裡呢?

魏東亭的欣喜消失殆盡了,他習慣性地抬了下眼角,康熙書桌旁插著捲軸的大青花瓷瓶吹散了他心中的疑問:圖案——地圖,就以地圖做敲門磚,讓他了解此時世界的形式。

太陽還沒把他的心曬暖,烏雲又來了:怎樣向康熙來講述,又怎樣能讓他相信呢?他又不是三歲的小孩,不管你說什麼他都信。恐怕我一說出來,他肯定認為我在講天方夜譚。等等,就用「天方夜譚」。頃刻之間,魏東亭就已編織好了一個「騙局」。

康熙訓完明珠,轉眼見魏東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還以為他在為剛才的事耿耿於懷,忙關切地說:「虎臣不要自責,朕最煩那些虛禮了。朕雖貴為天子,卻一言一行都要被別人品頭論足,稍有不對,朕都能被吐沫星子給淹死。這樣的天子做著實在無味!」

明珠本想進言,但他剛挨過訓,加上康熙臉色也不善,他也只得恭謹地低下頭,以展示他的人臣之道了。

魏東亭聽后頓感無地自容,康熙這麼關心他,而他卻在心裡「算計」康熙。他咽口唾沫,站起身朝康熙一禮道:「萬歲,臣斗膽借陛下的墨寶一用,臣想為陛下作副畫。」

明珠剛想訓斥幾句,卻聽康熙道:「哦,虎臣也會作畫了?好好,朕就欣賞下虎臣的大作。」

東暖閣本就是皇帝的書房,筆墨紙硯啥時都是一應俱全的。幾人來到案前,早有兩個小太監鋪開了上好的宣紙,研好了墨,屋裡頓時籠罩在墨香之中。魏東亭這才明白「書香門第」這個詞的含義。

魏東亭像挑西瓜一樣,從康熙的御筆中挑出一支最細的,飽蘸濃墨,哆嗦著手腕在紙上遊走起來。

畫出來的東西雖說只發揮了他十層功力中的五層,魏東亭也懶得再重畫了,毛筆實在不是那麼好用的,剛畫兩筆他的手腕就已酸了。

畫好后,魏東亭揉著手腕長長吁了口氣,心道:「我以後要寫奏摺,一定讓人代寫。圓珠筆,我好想你啊。」

「東亭,你這畫的怎麼像幅地圖啊?」明珠問。

「是地圖。」康熙指著一處說,「這是我大清。」

「萬歲聖明。」魏東亭朝康熙一揖道,「這個就是我大清。」

楊清前世是一名高中生,學的文科,再加上他地理特好,世界上主要國家及地區重要國家的地理位置和輪廓、其首都的位置在他腦海中都有一個腦圖,換句話說,在現在的魏東亭腦袋中有幅大比例尺的世界地圖,能大概畫出一幅世界地圖也就不足為怪了。

「東亭,『京師』的『師』你寫錯了。」明珠毫不客氣地指出,「呀,『台灣』的『灣』也寫錯了,你怎麼搞的?」

魏東亭仔細一看,心道:「沒錯啊!」他剛想反駁明珠,卻又一拍腦門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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