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止極端公子亡

舉止極端公子亡

花未拂憤怒到極點,惱火地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花焉知,隨後,花未拂把蕭世言拉進了懷裏,立刻運功給了他一掌,嘗試逼出他剛剛吃下的糖。

「疼……」蕭世言忍不住皺眉,肚子裏發熱,受了花未拂一掌,還是很難吐出來。

「二公子,催吐葯取來了。」侍從來不及喘口氣,把藥包遞給了花未拂。

危急的時刻,花未拂根本難以鎮定下來,手腳慌亂地拿來催吐葯,將白色的粉末全部倒進了另一桌上的茶杯里,即便蕭世言很害怕,可花未拂更害怕,向他吼道:「喝下去!」

「唔……」蕭世言不敢違背。

龍澤川注視着倒在地上的花焉知,這個年輕家主的呼吸好像越來越弱了。息絕向他搖了搖頭,「已經沒救了。」也許是那個傢伙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所以想跟蕭世言同歸於盡吧?「你先控制一下局面,我去藥房配製一下解藥。」

「好。」

胃裏好難受,蕭世言被擔驚受怕的花未拂緊緊抱在懷裏,喝過催吐葯的他感覺胃裏翻江倒海,鬱悶地吐出了幾個字,「我有點噁心。」他把頭別了過去,隱隱作嘔。

「我帶你走。」花未拂的心弦高度緊繃,抱起蕭世言去了側殿,剩下的一群人還在擔心,互相詢問著發生了什麼事。

蘇冷是個慢性子,早就聽說過花未拂和蕭世言的事情,好不容易今日赴宴,沒想到出了這麼件事。「唉。」

倒在地上的公子不知何時合上了雙眼,身體不再動彈,等龍澤川過去察看時,無奈地說道:「已經氣絕了。」

眾人議論了起來,息絕這個醫學奇才都沒說花焉知是因為什麼死的,這件事情也太玄乎了,就被花未拂輕輕推了一下,應該不足以致命的,玄乎,實在是太玄乎了。

在側殿,花未拂把蕭世言放到了床上,帶着哭腔懇求着:「快吐出來,吐出來好不好?」他急得眼裏都是淚水,把擺飾的瓷瓶挪了過來,就綳著心弦看着蕭世言乾嘔。他仰頭極力平復著心情,注意到了床上客人掉在這裏的青竹扇,他不加猶豫,撕壞了扇子,扯下來一條細長的竹片,他跪在床邊摸了摸蕭世言的臉,「快吐出來。」

斷腸散是什麼?那是劇毒之物,蕭世言心裏也很清楚,也想吐出來,可是那種東西在他肚子裏發熱,蕭世言難受至極,「我吐不出來,感覺有些黏。」

「我幫你一下,你一定要吐出來。」花未拂拿來扯下來的竹片,深入蕭世言的口,壓着蕭世言的舌根。

「嘔——」竹片被迅速抽出,蕭世言噁心地捂住了口,總算吐出了一些,「咳咳。」

「再來,張嘴。」

殿外,息絕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來,趕去藥房,匆匆之際,和一個侍從迎面撞上了,救命大事,息絕推開侍從往藥房那邊跑去,沒跑兩步,撞上他的侍從看出了他的意圖,上去攔着他,「公子別往那邊去了,着火了。」

息絕皺眉,停了下來,「什麼?」

「秋日天干,那邊堆了一堆樹葉,不知怎麼的起火了,火勢很大,我們已經阻斷了火勢蔓延,但是藥房燒塌了。」侍從回答道。

這都是花焉知算計的嗎?息絕難以置信,這個人真是瘋了,行事如此極端。不行,無論如何,蕭世言性命垂危,他都要過去看一看。

「公子。」侍從沒辦法,攔不住,還不知曉大殿裏發生了什麼的侍從打算先過去回稟花焉知和花未拂。

大火還在繼續燃燒,煙霧瀰漫,侍從們為了救火,只能放棄葯庫了,隔斷了火勢向其他房間的蔓延。「嘩嘩!」一桶桶水潑了上去,藥房火勢絲毫不減。世言……世言怎麼辦呢?未拂怎麼辦呢?沒等侍從們過來攔他,他就尋好一個缺口衝進了火場。

「公子,公子。」侍從們都被驚嚇到了,招手叫來人,「快抬水來救人。」他們甚至開始懷疑那個傢伙是不是過來尋死的,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哐當!」分類裝着藥材的柜子在熊熊大火中倒在了地上,藥材也幾乎葬身火海。在烈火之中,息絕不顧還在燃燒發燙的木頭,撥弄着地上散落的藥材,這樣烏黑,難以辨別,他抓起一把嗅了嗅,都是燒焦的味道,「馬鞭草……」藥材簌簌掉落,他需要的藥材太多了,地上卻是亂作一團,息絕內心很絕望,他根本無法成功辨別這堆烏黑的東西,「嗯?啊!」抬頭的時候,頭頂上的木頭被燒斷了,馬上就要掉下來。

「雲公子。」衝進來救人的侍從在危急之時推開了他,兩個人都只是被一些火星燙到了手,「火勢太大了,這是間老葯庫了,都是木頭,公子還是先出去吧。」息絕被煙熏得一直咳嗽著,侍從招手叫人先把他扶出去。

「咳咳咳。」重見天日了,息絕嗆得倒在地上,咳個不停。藥材被故意燒毀了,只能出去找醫館了,雖然憑着花焉知的權力,天樞醫館的藥材有極大的可能被花焉知壟斷了,但是為了救蕭世言,一線生機也得試一試,他爬起身來就急忙先走了,留下拚死救他出來的侍從們一臉懵。

「轟隆隆——」事情被花未拂預料到了,天氣也陰陰沉沉,橫空響起一陣低沉的轟鳴聲。

息絕一路跑了出來,累得氣喘吁吁,許久沒有在天樞轉過了,一切太過陌生,憑着僅剩的熟悉感,息絕來到了一家醫館前面,可是醫館已經關門了。「不,不,一定還會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息絕不放棄,四處打聽着尋找著。

「轟隆!」天際電閃雷鳴,已經下起了星星點點的小雨,花未拂早早把傘給了蕭世言,本打算跟他一起去外面散散步,吹吹風,如果下雨,就坐在階前聽雨,可是幻想破滅了。

息絕在天樞來回找著醫館,口中重複著一個「不」字,說是天無絕人之路,余辰誠都在絕處找到了生路,花未拂也有信念活下去了,為什麼蕭世言被拉入了鬼門關?息絕步子越來越慢,慢慢地停了下來,因為前面的一家醫館也關門了,他伸手任著雨水滴落在手上,換位思考,他體會得到花未拂如今有多緊張。

「嘭!嘭!嘭!」他上去重重敲打着醫館的大門,「救命!救命!有沒有人在?開開門……」息絕拍得兩手發紅,就是不住手。

「吱呀。」醫館的老大夫冒着雨出來開門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醫館里最近缺了十幾味藥材,沒法子配藥,再等幾天吧。」

老大夫正要關門,息絕阻攔住了,詢問道:「我也是學醫的,請問龍鱗草、青黛、馬鞭草、夏枯草,這些有嗎?」

「青黛還有,另外三個沒有了,都被花家的三公子買斷了,聽說是用來賑濟窮人的。」老大夫擺擺手關上了門。

別說整副解藥,就連基礎的四味藥材都沒有,談何救人?息絕又一次崩潰了,身體癱坐在雨水中,眸中不知是滴進去的雨水,還是盈眶的淚水。

同樣崩潰了的,還有在側殿一直幫蕭世言催吐的花未拂。在大殿裏,眾人還在焦急地等待的時候,側殿傳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花未拂摔碎了瓷瓶,掀翻了桌子,都過了這麼久了,蕭世言只是吐出了一些酒水,而那些有毒的東西,似乎牢牢地黏在了蕭世言的腹部,怎麼也吐不出來。

雪白的衣袖拭了拭嘴唇,蕭世言忍着疼痛,他的口被花未拂手裏的竹片划傷了,他盯着袖子上的血,一瞬間怕了起來,他爬過去企圖用溫暖的懷抱安慰一下近乎失控的花未拂。斷腸散,那是一種能夠一直黏附在人體腸子上的劇毒,很難把這種毒素逼出體外,服食大量,如果沒有及時解毒,斷腸散會逐漸將人的腸子腐蝕斷裂。蕭世言雖然不了解這些毒物,但是也曾在書里見過,當時沒放在心上,於今算是見識到了。

花未拂無策了,知道自己剛剛衝動的舉動嚇到了他,便咬牙接受了那個懷抱,緊緊護在懷裏,「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知道嗎?從我醒來的那一天,我就一直被灌輸一種思想,那就是保護你,我已經習慣了,我已經改不了了,世言大人。」花未拂的表情變成了剛重生時的那個表情。

門外,秋雨似乎應時一般,「嘩嘩」下得急促起來,息絕一如最初那般,眼神中飽含絕望,清傲的公子狼狽又落魄,一步一步踏進了花家的大門。側殿的情況很不好,龍澤川一直在等着他,「可有辦法了?」龍澤川似乎是白問了,因為看他神情失落,來時風光映暖秋的公子如今已經淋成了落湯雞。

他慢慢地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也輕飄飄的,「我知道如何解斷腸散,但是沒有藥材,沒有藥材就算是世言的雙親來了也解不了毒,最晚一個時辰,否則就沒什麼希望可以醫治了。」

龍澤川忍不住皺起了眉,「這忙來忙去的,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蕭公子豈不是必死無疑了?」

雨到秋深易作霖,蕭蕭難會此時心。大雨下了好久好久,花未拂緊緊摟着蕭世言不肯放手。夜尋心裏過意不去,進入側殿向花未拂請罪,「二公子還是重重責罰屬下吧,是我聽從二公子之命,留心家主舉動的,沒能發覺家主的歹意,還以為家主性子轉變,以至於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二公子,請重責夜尋吧。」他跪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雨橫風斜歡已盡,花未拂倍感無力,靠着床框跪坐着,摸了摸蕭世言的頭髮,吩咐道:「等雨停了,送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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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盡姑蘇花未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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