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江宗薇驟然變臉,隨手揮落船艙小桌案上的茶盞,尖聲斥責:「敷衍我?」

右手探到身後,將別在腰間的馬鞭再次抽出來。

聞魚:「……」

脾氣果然古怪。

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聞魚抬頭:「消消氣!我沒騙你,雖然我和舍弟借住游大人府上,但幾日不見一面,又怎麼會知曉這些呢?」

她說的可是實話。

自從那日游燼被府衙的人喊走之後,他們真沒再遇上過。

江宗薇斜睨著她:「若是讓我知道你騙我,我定把你扔進這湖裡餵魚!」

聞魚:「!」

想知道的事情聞魚都沒能為她解答,江宗薇興緻缺缺,便讓人把船重新划回了岸邊。

兩人剛剛才到上岸的石階上,便聽見環佩作響的聲音。

「妹妹!」柔婉輕揚的嗓音讓聞魚和江宗薇同時側首。

顧泠蘭帶著一眾夫人小姐正站在不遠處,她笑著走過來:「妹妹來游湖,怎麼不跟嫂嫂說一聲呢?方才尋不見這位姑娘,可是要將嫂嫂嚇壞了!」

半嗔半笑中盡顯親近。

江宗薇看了眼跟著走過來的眾人,抿唇不語。

顧泠蘭笑得更加平易近人:「妹妹的身子不能來這麼濕寒的地方,否則爹娘和夫君可又要擔心了!不如跟我們一同去賞花如何?」

江宗薇豁然抬頭,眼神怨毒。

顧泠蘭怔住,隨後僵硬地笑了笑,討好道:「是嫂嫂說錯話了?妹妹別生氣,嫂嫂給你賠不是可好?」

欸,小姑娘哪裡是她的對手?

聞魚之前無意間摸到江宗薇脈搏的時候便知道她應該是有很嚴重的寒症。看她經脈堵塞的情況,想來應該是至今還沒來月事。

這樣的身體莫說是生在王侯之家,便是尋常百姓家,也是讓人急白頭的事情。

也難怪她的性情陰晴不定。

偏偏又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顧泠蘭,軟刀子一次次往她心口戳。

看著她眼眶泛上的殷紅,聞魚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對顧泠蘭道:「世子妃還是莫要這樣跟薇薇開玩笑了!讓您道歉豈非是折煞了她?她只是因為不知這裡在舉辦花宴,怪我沒去找她,正生氣呢!」

江宗薇瞥眼看她,聞魚悄悄捏了捏了她胳膊上的軟肉。

「世子妃在王府舉辦花宴,竟是沒人通知薇姐兒?若不是門口還掛著楚王府的匾額,我倒是以為這裡姓顧了,竟能讓人一手遮天!」

顧泠蘭笑得愈發淡然動容:「方才見縣主在前頭飲了不少秋白露,看來這會兒是有些醉了!來人吶,快扶縣主去旁邊的暖閣歇息。」

江宗薇低頭跟聞魚咬耳朵:「這是忠勤伯爵府的譚燕,姑姑是宮裡的嬪妃娘娘。當年得寵時,給譚燕撈了個縣主的封號。」她頓了下,瞅了眼顧泠蘭:「之前一門心思要嫁給我哥!」

聞魚用帕子掩住嘴角,輕聲問:「我該誇你哥眼光好么?」

兩個女子,一個憨莽衝動,一個心機深沉,選哪一個似乎都挺瞎。

「噗!」江宗薇不合時宜地笑出聲,抬眼看見所有人都在看她,瞬間又羞成了蝦子,兇巴巴瞪了聞魚一眼。

都是她害的!

譚燕只盯著顧泠蘭:「世子妃這是想把我支開堵住我的嘴?怎麼,你做得別人說不得?」

顧泠蘭一副縱容小孩子的表情:「縣主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擔心你身體。」

「少拿身體說事兒!以為我是薇姐兒?」

糟了!

聞魚抓緊江宗薇的胳膊。

顧泠蘭包容地玩笑:「這又關妹妹什麼事兒?縣主怕是真的喝醉了!」

「你不就是欺負她一直沒有調理好身子,沒辦法——啊!」

聞魚看著自己挽的胳膊,擰了下眉。她忘了自己挽著的是江宗薇的左胳膊,而鞭子正握在她的右手上!

鞭子的破空聲將女眷們嚇得瑟縮後退,譚燕更是被一鞭子抽在腿上,疼得直接蹲了下去。

場面一時混亂起來,有好事的不知其中內情,悄悄地跟交好的夫人詢問內情。也有些膽小的,心裡琢磨著怎麼儘快找個借口離開。

顧泠蘭不計前嫌地親自上前照顧譚燕,溫柔地跟江宗薇商量:「妹妹,姐姐要帶縣主先去看傷,你替我照看一下諸位夫人可好?」

她這是在替江宗薇收拾爛攤子,若是她連著點兒事兒不應,只怕是明日外頭又不知傳出什麼話來!

江宗薇懂,不情不願地點頭。

顧泠蘭給兩個留下的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好生幫襯著大小姐!」

江宗薇盡量表現地落落大方,經由兩個丫鬟的提醒,帶著眾人到了王府後院的百花圃。

花圃旁是臨時搭建的紗帳,清風徐徐,花香迎面,再加上精心準備的水果點心和酒水,心大的人也漸漸忘了方才的意外。

畢竟這樣的勾心鬥角常有,來赫赫有名的楚王府百花圃觀賞的機會可不常有,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在宴席剛開始不久就離開,一時間場面倒也還說的過去。

聞魚看著丫鬟引她落座的位置,皺了皺眉:「我坐在此處怕是不妥,還請重新幫我安排個位置吧!」

將她安排在左邊下首的第一位,就連兩位伯爵府的太太都在她後面?

那丫鬟便是先前顧泠蘭留下的其中一個,說話做事頗地真傳:「姑娘是我們小姐的好友,自當是該坐在離小姐最近的地方。」

聞魚看著她,語氣雖凌厲卻極認真:「長幼有序,尊卑有別,若是因為我讓王府和世子妃給人落了話柄委實不妥。」

丫鬟被噎的一窒。

但反應很快:「坐席都是先前已經安排好的,若是姑娘不願意坐在前頭,那便只能坐在最後頭了,只怕委屈了貴客。」

聞魚徑自轉身最末位走去。

酒過三巡,氣氛活絡起來后,便有人開始走動。

聞魚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吃的專心致志。

江宗薇的丫鬟端著酒杯過來:「姑娘,這是我家小姐命奴婢給您送的酒!」

聞魚往後撤了撤身子朝上首看,江宗薇端著同樣的酒杯,彆扭地看著她。

輕笑了下,聞魚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可酒過喉頭,她便察覺到不對勁,將酒杯送到鼻下嗅了嗅,眉頭緊擰。

她又在席間做了片刻,甚至還過去跟江宗薇敬了杯酒,施施然走到外面。

余嬤嬤上前:「夫人。」

「回去,立刻。」

只是未過花圃的拱門,就看見顧泠蘭帶著領著另個嬤嬤從對面走過來。

「姑娘這是也飲多了?劉嬤嬤,快些上去幫忙扶著,孫嬤嬤去安排廂房!」

余嬤嬤:「多謝世子妃,只是我家主子身體不適,老奴這便先送她回府了!」

顧泠蘭眸光掃過聞魚狼狽的神色,又看了看後面追出來的丫鬟,走上前親手扶著她:「身體不適,豈能再車馬顛簸?正好方才給縣主看診的大夫還在,也能給她瞧瞧不是?」

聞魚手指蜷縮了一下,有點兒使不上力氣。

余嬤嬤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強勢地攬過聞魚,態度強硬:「世子妃的花宴出了這樣的多事情,我家主子定然是不願再給您添亂的,多謝您的好意,告辭!」

看著她們逐漸走遠的身影,顧泠蘭手中的蒲團撐子啪地一聲,斷了。

走到假山旁,她招了丫鬟過來,沉聲問:「怎麼回事?」

「回主子的話,大小姐將杯子搶過去之後,的確分了一隻給那位姑娘,只是她一入口就察覺出來了,直接往外走說要回府。」

「酒杯呢?可處理好了?」

「奴婢已經將兩對杯子換回來了,還是您優先見之明,提前多準備了一對!」

顧泠蘭按了按額角:「哪有什麼先見之明,我倒是覺得近年來越發吃力了!」

以前她要算計水,從來都是滴水不漏,現如今卻狀況百出,防不勝防。

丫鬟遲疑了下,大著膽子開口道:「您就是在游大人的事情上太在意了!以前您對誰都不在意,自然能對任何事雲淡風輕,可自從被游大人拒……」

顧泠蘭突然笑起來,丫鬟嚇得直接把剩下的話吞了下去!

「被拒婚么?呵呵,這世上啊,從來都只有我顧泠蘭不要的東西,那就能多出一個例外呢?」

顧泠蘭理了下衣袖:「查出來身份了么?」

「奴婢派人在京城都打聽了,只知道這女子是突然出現的,偶爾出入游府,丁管家對她很是敬重。」

「藏得倒是不錯!」顧泠蘭譏諷:「可惜了,這回還是沒能摘下她的面具,可我總覺得看她有些熟悉……」

丫鬟有些忐忑地看了眼花圃的方向:「大小姐似乎和那姑娘是舊相識,若是知道——」

「知道什麼?那酒杯不是她自己從我這爭去的?端酒的不是她的丫鬟?一個不能誕育子嗣的廢物罷了,怕是將來成親都是問題。若不是又王府的名聲撐著,你以為她如今還能在京城抬得起頭來?」

兩人漸漸走遠,加上背後,另外三道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低淳的聲音裹著寒意:「懷倉,你回書房去告訴王爺,楚王府和孫家的事情,我壓不下來。」

懷寅:「您不是連趙之恆的口供都已經改好了,鍾陵的事兒跟楚王府沒關係了啊?」

懷倉:「……」

若不是這貨功夫還能看,夫人出事他來通報的還算及時,就憑這腦子,主子怕是能直接把他發配到疆外去。

楚王府外的馬車上,聞魚睜開眼睛看著外面倒退的景緻,眸色平靜。

表姐,有時候玩火,容易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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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亡妻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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