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夫人!」碧珠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透,抓著太師椅扶手的手指更是捏的慘白。

聞魚咬了下嘴唇,下針的動作依舊穩健,不帶一絲動搖。

等運完針,聞魚扶著她喝葯睡下,這才疲憊地擦了擦脖頸的濕汗。

眼看已經到了晌午,聞魚招來院子里候著的丫鬟:「我出府一趟,你們好生伺候著,午膳準備些清淡的吃食。」

聞池跑過來湊到她身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聞魚:「……去換身衣裳,帶你出去用午膳。」

游燼今日告假在府中,聽下人來報她要出門,對賬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等聞魚收拾妥當再出來,就看見他正負手站在七支軒院子里:「要出門?恰好本官也有事外出,不如一道?」

聞魚臉色古怪:「大人不是病了?」

「無礙,剛好今日雨過天晴,本官也出去透透氣!走吧,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他什麼都安排好了,聞魚知道多說無用,點了點頭。

並肩往走在府中的青石路上,她問:「鍾陵的案子還沒定下來?」

「畢竟是江南舉足輕重的世家,牽一髮而動全身,聖上雖然生氣,卻不能草率定案。況且霍邕已經向聖上明言,願意將霍家所有財產悉數上繳國庫,捐孤本七百餘冊給翰林院,換霍家其餘人等性命,刑部尚書和掌院大人近幾日正為此事爭論!」

「劫囚一事沒有追究?」

「被抓的活口皆是昔日孫老將軍門下舊臣,和霍家並無干係。」

微風吹來,將聞魚頭頂的髮帶吹直唇邊,她伸手拂過,剛好遮去了臉上的冷笑。

霍邕當真是好本事,劫囚之事撇的乾淨不說,還扔出這麼大一塊肥肉出來,連皇上都要斟酌再三。

但如此以來無異於斷尾求生,以後霍家又該如何立足呢?

大人呢?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霍邕是個聰明人。」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游燼靠近她低聲道:「他並非什麼良善之人,誘使孫家舊部劫囚之事便是他聯絡本官設下的一個圈套。」

「他恨孫家?」

游燼意外地側首:「你怎麼做如此猜想?」

「他的腿並非只是摔傷,還有鈍器擊打的舊傷。孫家人做的?」

游燼眸光深沉地看著她:「不錯,他找我合作時曾坦言,他的腿是孫家二爺因私怨對他設下的陷阱所致,雖然最後處理的很乾凈,但霍邕也並非等閑之輩。」

「原來如此,難怪和大人能做朋友。」聞魚很認真地點頭。

游燼:「……」罵他?

三人坐上馬車,聞魚看著外面的熙熙攘攘,問:「大人要去何處?若是不同路的話,我和小池可下車步行。」

游燼靠在車壁上,衣袖下指腹摩搓:「本官只是出來透透氣,你們去何處帶上我便是。」

聞魚:「……」明明事務繁忙,何必如此?

不過他要跟,聞魚也沒辦法。

先去藥鋪抓了幾味藥材,而後又讓車夫帶他們到了一處牙行。

游燼身穿一身湖綠色蘇錦長袍跟在他們姐弟二人身後,眉頭緊蹙:「你要買宅子?」

聞魚搖頭。

還沒等他把一口氣咽下去,聞魚道:「買不起,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院,先租一套。」

游燼:「……府里又有人惹你不高興了?」

「不是,只是先過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遲早是要搬的,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游燼唇線抿成直線,道:「你自己名下有宅子的,不必再來這裡找。」

「嗯?」

「你的嫁妝,余嬤嬤在幫你打理,田產鋪面還有幾處宅子,都幫你贖回來了。回去吧,我把東西還給你。」

聞魚默然。

出嫁的時候,爹娘怕她因著出身被人看輕,便在嫁妝上做足了文章。即便是到了如今,提起當年那浩浩湯湯的嫁妝隊伍,京城的百姓依舊記憶猶新。

金銀玉器,傢具擺設且不提,單就是良田鋪面和宅院,滿京城也沒幾個新娘子比得上的。

游燼亦是後來才知,游家被打壓時,府里的虧空竟全是聞魚用嫁妝在填補。

冬日的狐裘大氅,面料用的千金一匹的貢品提花織錦。平日里穿的錦袍也多是數百兩難得一匹的上等雲錦。

庫房的海參鹿茸名貴血燕,以前府里有的,她嫁進來之後也從缺過。

就連……賬房裡支撐游家東山再起的富餘銀錢,同樣是她變賣了諸多良田、鋪面和宅院貼補進去的。

是以游家最潦倒的時候,他也從沒嘗過窘迫的滋味。

而她,隻字未提。

他至今還記得碧珠歇斯底里的罵聲:「夫人把什麼都給你了,人給你,錢給你,命給你!可你呢?你冷落她,怠慢她,最後親手逼死她!你們游家,都是些吸血的白眼狼!」

翻看她的嫁妝禮單時,游燼覺得手上幾頁澄心紙,重若千鈞。

聞魚僵硬地笑了下:「大人……」

「你嫁我為妻,不能安享富貴榮華已是本官無能,又怎能讓夫人破費至斯?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既是知道了,自然要原封不動幫你收好。」

他說的雲淡風輕,但聞魚知道那是多大的虧空。

她仰頭看游燼。

陽光下,男子長身玉立,眉眼清雋,臉色比起平日略顯蒼白,近乎溫煦的眼神里是濃濃的愧疚不安。

聞魚心下嘆息,淺笑道:「多謝大人!」

藏在袖中的手指蜷縮,游燼終究是沒再說一個字。

兩人都明白,嫁妝還了,她到時再將碧珠帶出去,兩人便又少了諸多羈絆。

沉默的氣氛一直到兩人再次來到廣味居。

聞池埋頭吃雞腿,眼睛時不時看看兩人,小鼻子皺了皺。

只是菜還沒未上齊,忽然有府衙的衙役跑上來:「游大人!府衙出事了!」

游燼匆匆離開,聞魚等聞池吃飽后,又讓小二打包了一份蜜汁雞腿給他帶上,這才回府。

但接連兩日,都再未見游燼,倒是余嬤嬤,在天黑之後就讓人帶著一個箱籠來到七支軒。

余嬤嬤局促地搓了搓手:「夫人,這是大人讓老奴送來的清淡和賬簿。」

聞魚長發散落,未帶面具,看著余嬤嬤:「嬤嬤是早在雅寧閣便認出我了吧。」

余嬤嬤濁淚滿眶,抬袖擦了下,哽咽道:「認出來了!認出來了!夫人……這幾年過得可好?」

聞魚親自起身扶她坐下:「我一切都好,您在府里如何?」

「老了,不中用了!好些事兒管不過來,才讓您一回府就遇見出差子的事情。」

聞魚手指不動聲色的摸了摸她的脈搏:「嬤嬤身子骨健朗著呢,只是有些重油的葷腥之物要忌口才好。」

余嬤嬤知道她現在可是鼎鼎有名的神醫,把這話牢牢記在心裡,仔細地打量聞魚:「夫人這些年愈發穩重了,但樣貌還是跟從前一樣,那日老奴看著您的臉型和身段,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話說的誇張了些,但也算屬實。

聞魚的樣貌當年還未張開時已經屬於拔尖的類型,不明艷,卻精緻如畫,每一處線條都勾勒得恰到好處。

嫁到府里之後,又抽長了幾寸,愈發顯得柳腰細細,身姿婀娜,一顰一笑都是介於姑娘和婦人的單純嬌媚。

關於兩人圓房的事情,余嬤嬤曾不止一次懷疑自家大人身體有問題。

聞魚臉頰微紅,推開兩步,道:「嬤嬤,我如今身邊沒什麼得力的人手幫襯,這些東西能否勞煩您繼續幫忙打理著?只要將學府路的宅子先給我就成。」

「學府路的宅子?夫人打算搬出去?」余嬤嬤整個人都繃緊了:「那宅子只有一進,又緊挨著幾家書院,往來人多,夫人何不住在府里,有奴才們伺候著,您也方便。」

聞魚看著她淺笑:「小池到了啟蒙的年紀,住在那方便他讀書識字。」

「老奴聽說那小聞公子的功夫極好,夫人為何不將她交給大人送進軍營歷練歷練?」

撥弄了下茶碗里的浮沫,聞魚聲音略有些發沉:「且先讓他學學看吧。」

余嬤嬤看她臉色,站起身:「是,老奴聽夫人安排。」

「嗯,多謝嬤嬤!這些東西,你就讓人還抬回去吧。」

余嬤嬤將腰間的鑰匙取出來,雙手遞上去:「這是夫人嫁妝庫房的鑰匙,大人方才派人送回來的,還請夫人收好!」

一切安排妥當,聞魚以為靜等著霍家的事情落定,碧珠的腿狀況稍好一些,便能離開。

沒成想,剛過兩日,府上便有人送來了一張燙金請帖。

「楚世子妃的花宴?請我作甚?」

余嬤嬤垂目:「老奴不知,來人只說這帖子是送給鍾陵來的姑娘。」

聞魚盯著眼前的鎏金小篆請柬,眼睛眯了眯。

她這位表姐雖沒認出她,卻是篤定了她在游燼的府上,鐵了心要把她拽出來受眾人嘲弄啊!

非妻非妾,她就這麼住在游燼府上,堪比外室。

若是她當真接了帖子,從這府里走出去,只怕明日就會有朝官彈劾游燼治家不嚴,不修自身,而她也將淪為京城笑柄。或許還想著,自己定會被游燼避嫌之下驅逐出府。

若是不接,看顧泠蘭這穩操勝券的模樣,應當是還有別的招數在等著。她這個表姐,可是從來算無遺策。

「夫人要去么?可您眼下的身份……」

聞魚能想到的,余嬤嬤自然也能想到,這可真是夭壽哦!

「表姐親自派人送來帖子,我怎好駁了她的面子?嬤嬤,找兩個信得過的綉娘來幫我量體裁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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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作業啦!嗯,作妖表姐即將再次上線!

想徵求下大家意見:你們希望小禪幾點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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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亡妻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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