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小塌上昏睡的人還沒醒,聞魚正在拔針。

掌柜不安在旁邊來回打轉,著實令人心煩,她地正準備收拾完告辭,就被闖進來的一人用力掀開。

「主子!」

進來的人白面無須,身材微胖,喊人的時候聲音都劈了,聽起來有些尖銳:「這是怎麼回事?為何人會昏迷不醒?你們兩人在這又是何居心!」

聞魚站在旁邊,揉著方才被捏痛的肩膀。

掌柜的急了:「你這小廝怎麼不講道理?我這裡開門做生意,你家主子爺進來買了兩幅字畫,銀貨兩訖!他身體不好,出門昏倒在地上,我可是好心才會管,你怎麼倒打一耙?」

來人直起身,眼神銳利地鎖住掌柜:「我家主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莫說是你,就是你全家都不夠陪葬!還有你,你是什麼人,竟然隨意在主子身上施針!」

他臉色難看地看著小塌上的人胸口還剩的兩根銀針,尖聲尖氣起地咆哮。

掌柜見此也是窩火,出言反擊:「你這小廝好生無禮!方才若不是這位公子出手相救,只怕你這會兒就該給你加主子準備棺材了!真是狗咬呂洞賓!」

罵完還不解氣,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給自己灌了口涼茶。

聞魚抬眼看了掌柜一眼,心說這掌柜硬氣,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放下胳膊,她上前將最後兩根銀針取下:「這位公子患有心疾,身邊一刻不可無人,你們以後還是當心些吧!」

她不想跟這宦官糾纏,更不想牽扯進麻煩。

「想走?來人,將這二人拿下,主子一刻未醒,這兩人一刻不得離開半步!」

一聲令下,鋪子里湧進一隊訓練有素的衛兵。

掌柜的坐不住了,嚇得手中的茶盞都撞擊出嗒嗒的聲音。

聞魚心裡嘆了口氣。

所以她不喜歡給這些個錢權之人打交道呢?跋扈又事兒多!

「在下放在只是暫時控制住了這位公子的病情,你若是再耽擱,怕是真要回去準備棺材了!」不疾不徐地收拾好裝針的囊袋,聞魚提醒:「他可撐不了多久,不及時用藥真的會死!」

前一刻還頤指氣使的人,下一刻立馬變了臉色,叫來一名衛兵耳語了兩句。

沒過一會兒,幾頂轎子先後在字畫鋪子門前停下,鬚髮皆白的老人顫顫巍巍地提著自己的藥箱走了進來。

掌柜的怕是還沒見過這陣仗,一時間又是兵荒馬亂,聞魚趁機從中流出來,隱匿在人群中消失不見。

「幾位太醫,七殿下如何了?」冷汗涔涔安公公小聲問。

字畫鋪子已經被他下令守得水泄不通,裡面的人也清了乾淨,說起話來自然再無顧忌。

「先前可是有人給殿下施過針?殿下這次病得兇險,幸虧救治的及時!」

「正是,而且用針手法相當精妙,敢問安公公,在我們之前給殿下診治的是那位高人?」

安公公:「……」

略去自己作威作福的事兒,安公公將聞魚的形態描述了一遍,幾位太醫互相對視:「莫不是那位被鄉野傳頌的魚公子?」

「魚公子?」虛弱的聲音從小塌上傳來,安公公長長呼了口氣,小跑著過去:「殿下,您醒了!都是奴才失職,沒照顧好殿下!」

說到最後,眼角竟還濕了起來。

傅曄對此司空見慣,虛弱地問:「魚公子人在京城?」

安公公這會兒一點兒也不安了!

梁貴妃為了七殿下的病已經求得了皇上的恩典,下密旨讓人去請魚公子為太后診病的同時也為殿下把脈,若是知道他方才或許已經將人給徹底得罪了,怕不是要剝了他的皮?

「奴才瞧著那人年紀怕是不足雙十,魚公子竟是如此年輕之人?」安公公小心地問了一句。

太醫們眉頭蹙起:「這萬萬不可能!那位魚公子的醫術下官也略有耳聞,斷不會是個年輕人!」

聽到太醫們否認,安公公心中略鬆了口氣。

瞥見殿下眼中的失望,又心生不忍:「不過他能替殿下施針,醫術應當也是高人一籌的。不若奴才將人將人尋回來問問?」

傅曄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淡漠道:「不必了!」

安公公這回是真落淚了,急的。

殿下這是徹底不抱希望了啊!這些年一次次尋訪名醫看診,又一次次失望,怕是早就心灰意冷了。

他躬著身子,垂頭而立,心中有了計較。

但是一連幾天,他逼問了那掌柜和周圍的人許久,都沒查到那位公子的線索。

後來他尋了個畫師描了張小像,直奔順天府。

順天府尹頭疼地敲了敲了桌案:「七殿下的人來順天府做什麼?」

幾位殿下如今都到了出宮立府的年紀,但東宮未立,幾位皇子哪個心裡沒點兒盼頭!

這個時候不管和那個皇子來往,那都得慎之又慎。

「屬下哪裡知道啊!那位公公又不肯說,只說是請大人您幫個忙!」

「你就說我不在府衙,讓游燼過去招待他!」

「是!」

游燼看著手中的小像,細長的眉眼半眯:「公公為何要尋此人?」

安公公知道這位除了是順天府的少尹,還是實際控制著游家的人,說話時極客氣:「這位公子於我家殿下有些淵源,還請順天府儘快將人找到!」

游燼抬頭,看著笑面虎一樣的安公公挑眉:「公公莫不是拿下官尋開心?你可知京城帶這面具的人有幾何?難道讓本官一個個把人抓來不成?」

安公公下眼皮上的肉抖了抖,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畏懼,諂笑:「大人說笑了!順天府掌管京畿,想必這件事對大人來說定是小事一樁!」

「呵。」游燼將小像放到桌面上,雙手抄袖,笑得溫雅:「公公實在是謬讚,不過也並非是不能辦!」

安公公笑容更勝,正準備拱手告辭,又聽游燼道:「只是順天府辦案也要師出有名,據下官所知,李國舅家的孫少爺和趙尚書家的二公子就曾做過這裝扮,公公以為下官到時該以什麼理由查問呢?」

李國舅,趙尚書,這可都是皇后的人。

皇后和梁貴妃對峙多年,游燼料定七殿下這邊不敢主動挑起事端。

將人打發走之後,游燼再次將安公公遺忘的小像拿起來,眉頭緊蹙。

七支軒,游燼傳來福叔,問:「這幾日魚公子可有出過門?」

「沒有,這幾天公子就是七支軒和雅寧閣兩頭跑,多數時候都在照看碧珠姑娘的腿。」

游燼捏了捏眉心:「碧珠的腿如何了?」

福叔嘶了一聲,神色欽佩:「重新斷骨接上之後,已經開始有起色了!那位公子醫術可真是登峰造極!」

眼中閃過細碎的笑,游燼交代:「她若是需要什麼,儘管給。」

福叔以為他說的是碧珠,笑呵呵地應下。

游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問:「下雨了?魚公子去雅寧閣可有帶傘?」

福叔一拍腦門:「壞了,老奴先前讓人收藥材的時候還想著這事兒呢,回來就給忘了,我這就去安排!」

游燼眼神略沉,起身道:「不必了,我過去接她。」

「外面還下著雨呢,公子剛回來還是歇歇吧,老奴這就過去。」

可是他的話被人置若罔聞,取了件披風就從裡間拿著傘出了七支軒。

懷倉抱著劍倚靠在門框上:「福叔,你看啥呢?」

「你……就沒覺得公子對這位魚公子太好了些?」

懷倉:「沒覺著!這倆人都好幾天沒見了吧?」

福叔皺眉:「說來也怪,都住在七支軒,可是他們就跟商量好似的,從來沒碰上過!」

懷倉撇嘴:「可能,有人不受待見?」

他覺得主子現在就是挺不受夫人待見的!

福叔笑罵:「胡說什麼呢!一個是府里的主子,一個是主子請來的貴客,什麼不受待見!」

懷倉:「……」您這眼神真不如余嬤嬤好使!

游燼擎著傘一路走到雅寧閣,迎面撞上從后宅過來的余嬤嬤,看見她手中拿的另一把傘,游燼嘴唇抿了抿。

余嬤嬤看見他愣了片刻,立即將傘背到身後:「老奴見過大人!」

「嗯,要去哪兒?」

余嬤嬤乾笑兩下:「哪也不去!老奴就是晚上吃多了,趁著還沒宵禁,出來消消食!」

游燼面無表情地頷首,經過余嬤嬤的時候突然停住:「雨天,晚上路不好走,早些回去吧。」

「欸!老奴也正打算回去的!」

看著他走進雅寧閣的身影,余嬤嬤嘴角抽了抽,打道回府。

聞魚給碧珠又擦了一遍冷汗,將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囑咐聞池:「雨天寒涼,你幫姐姐照看好碧珠。」

聞池點頭:「下雨,不走。」

聞魚揉揉他的腦袋,笑問:「小池現在還怕打雷啊?羞羞!」

聞池立刻紅了臉,憋了半天,反駁:「不羞,沒有!」

難得看他吃癟的模樣,聞魚笑得前仰後合,連門外丫鬟的通稟聲都沒聽到。

等她不經意轉頭看到立在門檻邊上的那道頎長身影時,聞魚的笑驟然停住。

游燼掛著披風的手臂僵了下,語氣溫煦:「下雨了,我來給你送傘。」

骨節修長的另一隻手上,繪著墨竹圖案的油紙傘在一旁緩緩落著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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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亡妻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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