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換掉別有用心的奴僕

第十章:換掉別有用心的奴僕

再次醒來時。

天初亮,微寒。

好像剛下了一場雨,空氣中還泛著濕乎乎的潮氣。

吸一口進去,嗓子被激起了一陣冷冽,她小手握拳抵在了唇邊,身子微微伏起側卧,低低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秀眉微蹙,兩頰微紅。

好一副虛弱的病容。

襯著那張秀色絕容的臉,真真像個病西施一般。

「小姐醒了?」聽見咳嗽聲,外頭傳來了采兒的聲音。

拉開了帷帳,早晨的曦光冷不丁射了進來,刺激得還未適應白晝晨光的夏綰卿瞳孔微縮,下意識側頭,微眯起了眼睛。

對此,閃過一絲抗拒。

「小姐可要起身?」采兒笑盈盈地問她,同時向進來端茶的丫鬟吆喝:「還不去準備熱水,狗奴才,沒看到小姐醒了嗎,就知道偷懶。」

那小丫頭戰戰兢兢地顫抖著身子,連連點頭:「是是是,奴婢知道了,奴婢立馬就去。」

說完,快速放下茶水,一溜煙轉身就跑了。

彼時,夏綰卿躺在床上。

身上蓋着祥雲暗紋的錦被,頭上枕着真絲綢緞的繡花枕頭。

她穿着一身月白的料子細膩的寢衣,微微露出一小截皓月般的手腕上的衣袖邊綉著精緻的團簇丁香花的紋樣。

一頭青絲潑墨般散開,憑添一股柔弱可人的氣息。

琉璃一般的精緻美人,不愧是從小金枝玉葉養出來的,靜靜卧在軟榻上,被彷彿本該被這麼嬌捧著一般,如同一塊精心溫養的美玉,被絲綢包裹。

美人如玉,賞心悅目。

就聽一聲清淡的聲音:「這不是你的分內之事嗎,什麼時候,推到別人的頭上去了?」

采兒心裏咯噔一跳,正在收拾衣服的青兒也愣了。

見那嬌養的人,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定定地似要從她眼裏看出一個說法。

剎那間,心跳漏了一拍。

眼珠子微轉,采兒連忙訕笑隨意道:「奴婢這不是還要服侍小姐你嗎,那等粗活自然交給下人就是。」

可夏綰卿不領情,神色未變,只一手撐著頭,微坐起身一點,靠在軟枕上,目光隨意地轉着,照樣平淡無波的語氣:「你身為我的貼身侍女,一等大丫頭,這些難道不是你應做的事嗎,端茶送水,伺候梳洗,要是那水裏被兌了點什麼東西,你擔待得起嗎?」

最後一句話,隨着那眼神輕瞥,語氣加重,漫不經心中竟有一絲威脅的意味。

采兒突然噎了一下。

不明白小姐好端端的,怎麼今天突然在這件事情上杠上了。

這些確實是貼身侍女該做的事,可是她和青兒向來受寵,幾句話就哄得夏綰卿暈頭轉向,對這些事並不關心。

她們也樂得把這些雜事推給其他人,她們只需要服侍個梳洗裝扮,然後平日裏再陪着她四處賞花遊樂就行。

可今天,小姐怎麼突然提起了這事。

她已經許久沒做粗活了,久而久之,都有了幾分小姐嬌慣的小脾氣。

如今讓她去端那重水盆,老大一段路程,采兒難免不情不願。

可小姐今日的態度更讓人覺得難以捉摸。

顯而易見的,她生氣了。

為了打消她的不滿,采兒眼珠子轉了好一轉,才終於不甘不願地討好地笑了一下:「是,奴婢親自去做。」

夏綰卿似乎滿意了,也沒再挑刺了。

采兒一轉身,臉就板了起來,順便跟旁邊的青兒交換了一個眼神。

青兒心領神會地輕輕點了點頭。

等采兒一走,她就迫不及待來到了夏綰卿面前,一副哀戚不解抱不平的樣子:「小姐,采兒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一直也沒做過什麼粗活,有下人讓下人去做不就好了,怎麼突然讓采兒姐姐去了呢,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事啊?」

青兒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實際上卻是在打探消息。

夏綰卿看了她一眼。

神色未變,只粉白的丹唇輕啟:「你去召集所有下人來,就說我有事!」

青兒一臉茫然,還想追問,卻得到一句不必多說。

到底不敢違逆主子的意思。

她立馬俯身行禮下去辦了。

等采兒手酸地端著熱水香精過來時,就見蘭苑烏泱泱站了一大群人。

都是服侍蘭苑的侍女,以及小廝,婆子,老媽子之類的。

個個神色異樣,交頭接耳,好像弄不清楚什麼狀況似的。

采兒也狐疑地皺起了眉頭。

剛要上前打聽,就見眾人似乎聽到了指揮,議論聲停了下來。

隨後,是一個提高了聲量卻仍然難掩虛弱的聲音:「今日召諸位前來,是有一件要事,我蘭苑發生了偷竊,我發現梳妝台的一根牡丹步搖,芍藥點翠簪和蝴蝶鏤金髮釵不見了,未免是家賊,又東西貴重,委屈各位來這裏一趟,我再吩咐人搜院,好把東西找出來。」

一聽說是有盜賊。

下面的人各個神色八卦又驚疑不定。

「賊,出了賊了?」

「誰啊,敢拿主子的東西?」

也有人提出不妥:「既是小姐的首飾,那必定是貼身服侍小姐,或者日常進出小姐閨房的下人才能做到的,我們這些粗人,就不必再搜房間了吧。」

「要的。」夏綰卿一句話堵了回去:「為防止或許是我在哪裏不小心掉了,有人撿到卻據為己有,不歸還,還是都搜一搜,以示公平。」

這下大家無話可說了。

采兒的心裏卻狠狠一震,手上的水盆都差點沒端穩。

面色也陡然慌亂起來。

那些簪子,不就是她跟青兒偷拿的那些嗎?

往日小姐從來不追究這些事情,也記不住簪子有多少,向來聽她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們也才大了膽子拿了的。

就是真覺得丟了,要是小姐問起,她們還可以糊弄過去。

可這一次,小姐竟然越過了她們,直接要搜院,這簡直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想起她房間里那牡丹和蝴蝶簪,還有其他的自己偷拿的布料和首飾,采兒就是眼前一暗,差點沒暈過去。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小姐!

采兒連忙跑上前,就見青兒也同樣着急地走了上前:「小姐,這種事情交給我們來就好,你這病才剛好,怎麼能坐在這裏吹冷風呢,小姐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奴婢們會幫小姐看着這件事的。」

可夏綰卿不聽了:「不用了,我親自來就好,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更何況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人在我背後陽奉陰違,手腳不幹凈。」

采兒和青兒臉上的笑容都差點綳不住了,下面有一些曾經做了虧心事的也面露憂色。

采兒勉強在撐著笑容道:「小姐怎麼覺得一定有人偷雞摸狗呢,說不準小姐是在哪兒丟了,要不奴婢還是先吩咐人去找吧,偷了的能搜著,掉了的沒準一下子被人撿走了。」

說着,竟然想越過她叫人。

可夏綰卿只一個冷淡的眼神就制住了她:「你這麼着急幹什麼,不知道的還是以為你采兒做的,急着轉移話題呢?」

被這麼一針對,加上她本就心虛,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動作也手足無措起來,還避開她的目光強行否認:「怎麼會呢,奴婢對小姐忠心耿耿……」

後面的聲音卻一點一點弱了下去。

明擺着有鬼。

夏綰卿不知有沒有把這異常看在眼裏,只收回了目光,隨意道:「那就好,畢竟你是我最寵信的貼身侍女,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是你呀,對嗎?」

她輕飄飄地說完,又勾了勾嘴角,楊起一個微笑,似乎很信任她的樣子。

采兒攥着衣角的手卻越來越緊。

終於,那一刻還是到來了。

收東西的柳婆子是府里特意管規矩的,跟蘭苑的人沒多少交情。

又向來嚴厲。

因此搜得很是認真,更不會以權謀私。

最後,除了她所說的丟失的那些簪子,竟然還找到了一大堆不菲的物品,有一些是她院子裏的,有一些還是其他院子的。

而采兒,青兒房間里不僅搜到了她所說的簪子,其他貴重的物件也是最多的。

夏綰卿指著那些財務,不可置信地望着采兒和青兒,氣得渾身發抖:「你,你們,你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采兒,青兒,你們可是我的貼身丫頭,我平日裏,可是最信任你們的,你們竟然……」

她說到後面,似乎說不下去了。

捂著胸口,不停平緩因為生氣而重重起伏的呼吸。

眼裏也滿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失望與悲痛。

采兒和青兒早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只知道立馬跪下來請罪:「小姐恕罪,小姐饒命,小姐,是我們知錯了,我們也是一時糊塗,求你饒了我們吧。」

「是啊,小姐,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小姐。」

聽到她們如此哀嚎的請求聲,柳婆子卻板著一張冷臉提醒了一句:「小姐,可不要誤了府里的規矩。」

聽她這麼說,夏綰卿鬆軟的表情又閃過一絲掙扎。

好像最後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做出心狠的抉擇。

她閉上眼,猛一轉頭,似乎無奈也下定決心了,擺擺手道:「我一直素來把你們當做我的姐妹,沒想到到頭來竟養出兩個賊來,我倒是想輕饒了你們,可如今這麼多人看着,柳婆子也在,我身為嫡長女,怎麼能夠不顧家裏的規矩,你們,唉……」

她又停頓,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最終有了一個決定:「傳我的令下去,從今天起,采兒和青兒被貶作下等丫鬟,從此再不是一等丫鬟,也不用再服侍我,這樣,也算是我跟你們主僕一場,你們自己就……好自為之吧。」

柳婆子聽了,眼睛都眯了眯。

早就知道了大小姐是個不饒人的性子,如今生了病,倒變得溫柔了起來了。

身邊的人做出了這等偷雞摸狗的事,竟然只是罰做下等丫鬟,而不是喊打喊殺,看來,大小姐還真跟以前不一樣了?

「大小姐仁慈。」柳婆子垂下了眼眸,輕聲說了一句。

不知是誇讚,還是提醒。

夏綰卿臉上還是仁善的模樣,只是直搖頭。

采兒和青兒哪經得住這麼一個大打擊,愣住了。

隨後立馬「噗通」一聲跪下,就開始叩頭請罪:「不,不要啊,小姐,我們伺候了你這麼多年了,我們實在捨不得離開你,求大小姐開恩,以後我們一定好好服侍。」

「是啊,大小姐,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求大小姐饒了我們這一回吧,我們真的是一時糊塗,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是啊,大小姐,饒了我們吧,讓我們繼續伺候你吧。」

她們可知道,貼身侍女,一等大丫鬟,這是個什麼樣的肥差。

一朝沒有了工作,還要被貶作去做粗活的下等丫鬟。

讓這兩個向來養尊處優,過慣了好日子的丫鬟怎麼能接受?

可她們哭哭啼啼,夏綰卿還沒說話,柳婆子就放話,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哭什麼哭,做出這等事情還有臉求主子原諒,要知道,按照府里的規矩,應該把你們發賣了才對,如今,大小姐仁慈讓你們當下等丫鬟已經便宜你們了,你們還得寸進尺,簡直不知所謂!」

期間,夏綰卿一直背對着她們。

最後,她低聲咳嗽了幾聲,又站了起來:「罷了,我乏了,有什麼事你們跟柳婆子說吧,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柳婆子低頭恭送:「大小姐慢走,你們幾個沒眼力見的,還不去扶著。」

又叫了幾個站在一邊的侍女扶著。

夏綰卿走了幾步,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了下來:「對了,關於其他人房裏搜出來的財務,也麻煩柳媽媽了。」

「大小姐客氣了,這是奴婢的職責所在,若是賞賜的,會有記錄,若是偷拿的,奴婢也會秉公辦理。」柳婆子低頭,不卑不亢。

夏綰卿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又轉身離開了。

只是等夏綰卿慢悠悠走到自己內卧的時候。

柳婆子突然追了上來:「大小姐。」

說完,瞥了一眼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你們先下去吧,這裏由我來服侍大小姐,叫你們再進來。」

說着,自己接過了丫鬟的活,把夏綰卿攙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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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成男三的惡毒炮灰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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