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這世道的女人本就可憐
趙富貴還來不及反應便暈了過去。
竹瀝早料到她會進空間來，索性坐在芒果樹上等著她。
「岳母大人，我在這呢。」他對她揮了揮手，隨即從樹上跳下。
趙福媃扔給他一個小匣子，道：「趙富貴在小木屋裡，匣子裡面的東西是他的二弟，我無能為力幫他接好，你看還能不能用。」
竹瀝穩穩接下，笑道：「若是旁人定是沒有辦法了，但誰叫我無所不能呢？交給我吧。」
他顛著小匣子往木屋走去，嘴裡淡淡然地說著：「唉，其實這種人又何必同情呢？都是命罷了。」
話雖如此，但在他救出青月之時，他早已參與其中了，他身為執導者，於趙福媃完全沒有影響。
楚添跋懶洋洋的躺在草坪上曬太陽，道：「主人，我覺得竹瀝說的挺對的。」他認真地想了想，又道：「話說回來，他真心是孝順你，知道不插手的話，你肯定會率先插手。為了不影響到你，他先你一步動手。」
趙福媃自然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心裡說不出的感動，隨後嘴硬道：「他哪是為了我？只不過是打我女兒的主意才討好我罷了。」
楚添跋無奈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他們沉默了一陣，竹瀝又氣定神閑的從木屋裡出來，手中的小匣子已不見了蹤影。
「岳母大人，經過我妙手回春，趙富貴已經沒事了。」
「你辦事我向來放心，多謝了。」趙福媃真誠地道謝，又問道，「青月呢？你把她藏在何處了？」
竹瀝道：「平陽王府，你若想接她回來隨時去接即可。」
趙福媃想了一下，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道：「還是先過一段時間再說罷，也好讓王氏長長記性，以後莫要這般陰毒了。」
竹瀝微微點頭，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經辦妥，那我就先回王府了，孩子們還等著我上課呢。」
「去吧。」趙福媃讓他回來了。楚添跋見他走後，也道：「主人，你也快帶趙富貴回去吧，以免王氏她們找人。」
趙福媃想著也是，便帶著趙富貴回到大雜院，剛回到他的房間，便聽見有人在拍門，聲音急躁極了。
趙福媃打開了門，只見王氏一臉焦急的樣子，道：「我吃不下坐不住，你讓我守著富貴吧。」
趙福媃讓了一邊，道：「他是你的兒子，你隨意，只是不要再刺激他了。」
「我哪還敢？」王氏說罷又想哭了，猛然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哽咽道，「我真是後悔嘴巴這麼毒，如果不是我，青月就不會去做傻事了……」
如今別說沒有孫子了，就連兒子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想到這裡，她的眼淚俱下。
她雖在懺悔，但趙福媃對她沒有半點同情，畢竟若不是她兒子出了事，此刻她會是最高興的一個。
只有事關自己的利益，她才會這般後悔。
趙福媃嘆息，道：「這是你種的因結的果，後悔也無用了，好之為之吧。」
「我知道……」王氏抹了抹眼淚，見托盤上空空如也，只留下可怖的血跡，「那東西呢？」想到兒子再不能人事了，她頓時又掩面痛哭起來。
趙福媃淡然道：「處理了，以免你見著就想到孫子。」
王氏一噎，自嘲道：「處理了也好，留在這兒只會徒增傷心。」
趙福媃不再回答，隨即離開了房間。
見趙饃喜一直守在外面，她道：「對了，你問問工人們有沒有願意過來照顧趙富貴的，他一個人不方便。」
趙饃喜道：「我和娘可以照顧，就不勞別人費心了。」在大雜院里，幾乎所有人都討厭王氏，所以連同他們姐弟也不得人心，他們又怎會願意來照顧趙富貴呢？
趙福媃道：「他一個大男人，傷口又在那種地方，需要天天換藥之類的，你和你娘都是女人，估計不方便。」
「也對……」趙饃喜一聽也是這個理，頓時為難起來，「那等工人們回來后，我再問問吧。」
這時，朱火也來了，道：「不必麻煩別人了，我來照顧他即可。」
「真的嗎？」趙饃喜高興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幫忙。
「嗯。」朱火淡淡地應了一聲，雖不想插手她娘家的事，但無動於衷指定讓別人說閑話。
趙福媃安排好后，道：「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回去了。」她走了兩步，想到什麼回過頭來，叮囑道：「若趙福媃見著你娘激動，最好是讓你娘迴避一陣子。」
趙饃喜道：「好，我知道了。」
但此時，房間內傳出王氏的鬼叫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娘，怎麼了？」趙饃喜跑了進去，見到趙富貴的樣子，也驚得捂緊嘴巴，「怎麼會這樣？」
她回過身來看趙福媃，問道：「王妃，是你幫了富貴？」
趙福媃不回答，算是默認了。
王氏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踉蹌地跑到她身側來，急道：「那接回去的還有用嗎？」
趙福媃道：「按理來說是有用的，但僅限於那種未斷將斷之人，趙富貴整個都斷了，還有沒有生育能力，我也不能保證。」
其實，趙富貴恢復好后和從前無異，只不過她不想讓王氏有僥倖的心理，她不吃點苦頭，總覺得對不起很多人。
聞言，王氏呆愣下來，木訥道：「也是，你能接回去已經很了不起了，我竟從來不知你有這般能力。」
趙福媃笑了笑，道：「好好照顧他吧，我走了。」
……
半天過後，趙富貴才醒過來，他看向趴在床邊睡著的王氏，嫌惡地蹙緊了眉頭。
「滾開！」他虛弱且憤怒地推了推她。
王氏猛然驚醒，嚇得起身退開，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她也怕他突然會再度發瘋。
「富貴啊，你總算是醒了，感覺如何？想不想喝水？」但再也不敢靠近他了。
趙富貴不搭理她的話，只道：「我姐呢？」
「你想見她呀？我馬上去找她。」王氏如今一心想著討好他，立馬跑下樓去找趙饃喜了。
趙饃喜正在廚房裡做飯，也顧不得解下圍裙就趕到了。
「你感覺怎麼樣？」
「……」趙富貴不答，而是掙扎著起來，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兩行清淚瞬間掉下，他哭道：「姐姐，我對不起你，我真後悔以前沒對你好些，我真他媽的是個混蛋……」
「啊？」趙饃喜懵了懵，但心裡有些東西正在悄悄的釋然。
趙富貴抱緊她的大腿，道：「我剛才做了一場夢，夢見好多好多過去發生的事情，我對你好壞，我好後悔……」
他想起母親將她賣給別人的事，得到的銀子全是他花光了。她被那個殺豬的拋棄回來，他們當她是奴隸一樣使喚，不斷地勒索、壓榨她……
他早就猛然醒頓了，只是礙於面子他不敢對她說一句抱歉，直到青月沒了。他恍惚間做了一場大夢，心中滿是悔恨。
趙饃喜鼻頭一酸，只是原諒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道：「我如今只想好好生活，只要火哥和我的一雙兒女健康快樂，其餘事情我皆不想回憶起來了。」
過去的事情，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只能選擇遺忘，一刻都不想回憶起來。
趙富貴點頭，贊同道：「我不提了，再也不提了……」他在心裏面暗自發誓：餘生只為補償姐姐而活。
在一旁的王氏見此，心裡莫名有些心酸難過，因為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到頭來卻與自己有了隔閡，這隔閡此生都不能消除了。
她看了一眼趙饃喜，嘆道：「饃喜，你也別怪娘，這個世道的人本就重男輕女，畢竟女人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唉，誰叫我們是女兒身呢。」
她試圖用世道陋習來讓趙饃喜坦然接受，接著道：「我好歹養大了你，村裡有的婦人嫌棄生的女兒，還活生生把女兒淹死了呢。」
趙饃喜聽著這話笑了起來，她已經對這種話免疫了，反譏道：「說起來我真該給你磕頭說聲感謝。」
王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趕緊轉移了話題，道：「你弟身上還有傷，快扶他起來吧。」
趙饃喜照做了。
趙富貴坐下后，狠瞪了母親一眼，冷聲道：「被她嬌生慣養的養大又如何？養出這種廢物無人會感激她！」
「富貴……」王氏頓時覺得自己被萬箭穿心，「你怎能這樣說我？雖然我有錯，誰都可以質疑我，唯獨你不能。」
趙富貴疲倦地閉上眼睛，道：「是啊，我有什麼資格責罵你？我最沒資格了……」
說罷，他輕靠在床邊，道：「娘，我們回去吧，不要再給姐姐惹麻煩了。」
「回去？」王氏不太懂他這話的意思，「回哪去？」
趙富貴道：「回落扇村。你生養了我，給你養老送終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而姐姐早就被你趕出了家門，你的事所有破事皆由我負責。」
王氏卻是不願意，道：「我不想回去！那種貧苦到極致的生活我再也不想體驗了。富貴，娘求你了，我們就留在城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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