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坐騎 夜行

奔行十餘里，未遇追兵，唐紅玉下馬稍作歇息。

此時，唐紅玉渾身浴血，貌似修羅，根本無法靠近村鎮。只能藏在林間溝壑，躲避耳目。

一路衝殺時，尚且不覺得如何勞累，待有所放緩后，疲憊立即翻倍而至。而她現在所乘的坐騎，亦非良品，耐力不佳，勉強行至此地，早已是強弓之末。

偶獲幾枚野果，暫緩饑渴，精神隨之提振。但馬匹停下后，立即卧地不起，口有白沫，已有將死之像。

唐紅玉來到近前，略帶感傷：「古有猛士，雖明知不可為，但亦能一往無前，最終留下美名。你雖品質不佳，但卻能做到力竭而死，也算是良駒一匹，此生應無憾了！」

馬兒似通人語，哀鳴幾聲，立斃。

唐紅玉移馬屍於淺溝，遮以青藤，方提槍前行。

繞開村舍，避開城鎮，步行十餘里，時近傍晚。

偶遇一商隊，約有百餘人，護衛近二十。他們看到唐紅玉后，非但沒有避開，反而主動迎上。

唐紅玉嚴陣以待，冷眼旁觀。

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孤身上前行禮，眉開眼笑：「唐將軍，我們恭候多時了！」

「哦？十餘戰士，就想擒我，真是自不量力！」唐紅玉大為不屑。

「唐將軍誤會了！我等奉相國之命，徘徊此地，待將軍到來時，給予協助。」中年男子急忙解釋。

唐紅玉上下打量：「十餘護衛，並無大用，反成累贅。況且，爾等身份甚是可疑，也不足以獲得本將信任吧！」

對方趕緊取出一物，雙手呈上：「相國曾言，如遇將軍，可以此物示之！」

唐紅玉狐疑，欲上前接過，忽又心生警惕，思量道：我那相國的父親，刻薄寡恩，極重名利，怎麼可能在這時候考慮我的死活。況且，我孤騎而行，追兵尚且不及，怎麼可能事先安排呢！定然有詐........

心裡有了定論，但仍不動聲色的回答道：「謝謝他老人家的美意了！但我征戰疆場八年，自有脫身之法，你們就此回去復命吧！」

唐紅玉轉身就走，直奔附近茂密山林而去。

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立即面露狠厲之色，揮手示意。跟在他身後的十名護衛，立即取出精巧短弩，指向唐紅玉。

更遠處，近百的夥計也紛紛取出暗藏的各式武器，蜂擁而來。

「嗖嗖嗖嗖」箭雨飛至，唐紅玉早有戒備，順勢一撲，密草掩映，頓時不見蹤跡。

待護衛再次裝上弩矢后，分出十幾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忽的，一道銀芒先至，人影隨後而來。上前搜索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唐紅玉已經撲到人群之中。

如虎入狼群，銀槍翻江倒海，慘呼聲此起彼伏，十幾個頗具本領的大活人立即倒地過半，毫無還還手之力，其餘惶恐后逃。

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聲令下，箭雨再現。試圖逃回的幾人，立即成了刺蝟。

唐紅玉順手抓起一屍，如盾擋在身前，弩矢未能傷她分毫，而後就此前沖。

相聚十餘步時，見對方已經嚴陣以待，便奮力投屍破陣，砸倒大片。藉機沖入人群，一槍刺死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而後又連傷數名弩手。

陣勢土崩瓦解，士氣全無，爭相奔逃。唐紅玉又接連刺死十餘人，才止步停歇。

唐紅玉回身撿起一弩，仔細看了看，冷笑道：「哼.......果真是啟國人！早先聽聞啟國姦細上至皇都，下至鄉野，無所不在，還以為言過其實，現在看來猶有過之而不及呢！」

人雖逃走，馬匹貨物尚在。

唐紅玉上前查看，順手取走一些吃食，又選出一匹不錯的馬匹代步，匆忙離去。

入暮之後，唐紅玉並沒有停下休息，反而加緊趕路。

此時，她已經明白，若想白天行路，難逃追兵耳目，實屬千難萬難。反而夜間行路，還會輕鬆一些，只是容易迷失方位。

深夜時，遇一淺河，幾經嘗試后，牽馬而行。

過河后，感覺有些疲倦，稍作歇息之餘，又趁機卸下甲胄，試著清洗一翻。

她雖為女兒，但久經沙場，對個人外貌之事，早已不甚在意。但血污層疊，已生惡臭，繼續不管不顧，委實有點不爽。

風乾甲胄之時，忽覺遠處傳來異響，急忙取回銀槍，抱起甲胄，藏於附近土坡后。

十幾人影摸索而至，看到河對岸的馬匹后，立即有人頗為得意的叫喊道：「啊哈.......如何？我說看到一人獨自行夜路，你們還不信，現在相信了吧！等會得手，我要獨佔大頭！」

「行行行.......只要不是窮鬼，給你大頭又何妨！」一位渾厚聲音的男子有些不耐煩了，率先下水過河。

小河狹窄，雙方相聚不遠，雖看不太清，但聲音卻能聽到。

確定對方只有十餘人後，唐紅玉心下大定，心說：竟是一群山賊強盜.......也甚是可惱，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成了驚弓之鳥.......

十幾人過河后，首先奔向正在吃草的馬匹，一人牽在手裡后，其餘人戀戀不捨的散開搜索。

「人呢？不會遇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找不到半個人影，卻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其中一人大為不安。

「不要胡說！咱們這麼多人，即便出現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也要躲著咱們.......」另一人出言呵斥，但言語里卻沒有太多自信。

沒有甲胄，又是夜晚，唐紅玉也不願冒然衝出。一旦受傷，對接下來的行程會極為不利。她本想等這些人散開后，再小心接近，逐一擊殺。

卻沒想到這些山賊強盜甚是膽小，從事著喪盡天良的無本買賣，還會顧忌神怪之說........他們感到不安后，非但沒有散開，反而聚在了一起。

「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一人建議道。

「也行，也行.......這匹大馬，高大英俊，能換不少錢財，能有此收穫，已經很不錯了！」另一人極力贊同。

眾人七嘴八舌的商量好后，一致決定就此返回........不過，當他們想要牽著馬匹過河時，又出現了奇異的狀況。

馬匹立在岸邊，紋絲不動，任憑他們拉扯打罵，就是不願下水。

「........這匹馬有些古怪，不願離開此地，定有緣故。我們還是不要強行帶走它了，萬一引來不幹凈的東西，恐怕會因此丟了性命啊！」一人顫聲建議道。

到了此時，這些山賊強盜的膽氣，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一人提議，其餘紛紛響應，慌不擇路的過河后，逃也似的離開了.......

確定沒有異樣動靜后，唐紅玉緩步走出斜坡，啞然失笑，感到莫名其妙。

那匹馬看到唐紅玉現身，緩步走到近前，低鳴幾聲，似在訴說剛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