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條生路

待戚子合收藏好捲起的密信，谷靈韻又上前鄭重的交代幾句。

「此信，一定要親自交給唐紅玉將軍，如果中途有變，就要及時毀壞，不可有所疏漏！」谷靈韻神色凝重。

「主公，請您放心，我戚子合即便粉身碎骨，也絕不辜負您的重託！」戚子合後退一步，深施一禮。

谷靈韻重重點了點頭，送至門前，目送戚子合翻牆離去。

他回到側間，揮手招來紅臉大漢楊方：「楊方，你儘快安排一下，讓家裡給小高飛鷹傳書，讓他設法接走唐紅玉將軍的生母。另外，有關飛翼軍的幾位副將的家人們，如果情況允許，也一併接到西川吧！」

楊方領命后，有些猶豫，還稍顯擔憂：「主公，飛翼軍殘部意向不明，是不是遲一些........再有所動作呢？」

谷靈韻趕緊搖了搖頭：「慢不得！被困在大涼山的飛翼軍殘部，對大虞帝國來說如鯁在喉。倘若置之不理，後果難料；倘若全力應對，又給了啟國可趁之機。如今，王定方又慘敗一場，那位皇帝震怒之餘，也會逐漸失去耐心。」

他頓了頓，目光不自覺的看向大涼山的方向：「據我猜測，王定方受到皇帝的催促后，近期必然還會強攻一次。如果再敗，那位皇帝可能就會變換策略，會以安撫為主，到那時勢必會用他們的家人作為要挾。從飛翼軍嘩變開始，迄今為止只有十幾日，即便那位皇帝從一開始就想抓捕那些副將的家人，也不可能把他們立即送到開陽城........呵呵，機會應該還有很多吧！」

楊方輕輕點了點頭，再不遲疑，立即出去了。

谷靈韻移步來到桌邊，移步到了桌前，打開茶杯蓋，手指蘸著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勾畫著。

寥寥幾筆，虞國，啟國，景國，雲國，慶國，以及北方草原的疆域，便赫然顯現其上。很顯然，他能勾畫的如此純熟，肯定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谷靈韻靜靜的站在桌前，凝視桌面，陷入沉思。

不久之後，儘管桌上的水痕逐漸乾涸隱沒，但他仍就沒有任何動作，狀如木雕。

房門輕輕敞開，谷靈韻瞬間回神，回望看到楊方時，木然的神色才再次有了變化。

「主公，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向家裡飛鷹傳書了。」楊方施禮稟告。

谷靈韻點了點頭，悠悠的道：「按照原來的計劃，我應該親自前往大涼山一趟，再會那位女將軍。但既然遇到了戚子合，也就沒有親自前去的必要了........楊方，儘快收拾一下，隨我趕往草原，我要見見那位大頭領，畢竟他還欠我們一個人情呢！」

楊方領命后，也沒多問，轉身就去準備了。

。

大涼山中，一座城寨拔地而起，僅僅五六日的光景，就有了大致的雛形。

城寨依險而建，易守難攻，渾然天成。其內帳篷接連如雲，軍營排列如森，兵卒往來巡視，到處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肅殺之氣。身處其間，好似不在大山之中。

戚子合孤身進入大涼山後，很快就遇到了飛翼軍的巡視兵卒。他表明來意后，先被帶到一處哨卡，層層上報，得到唐紅玉的允許后，才被帶往城寨之中。

戚子合一路走來，留意著周圍的一切，忍不住暗自嘖嘖稱奇：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種地步，絕非易事！主公如此看重這支殘軍，果然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來到一座大帳前，一名校尉上前攔下，仔細詢問緣由后，轉身入帳，前去稟報。

時間不大，那名校尉走出大帳，顯先讓押送戚子合的那些兵卒自行離去后，又充滿審視的打量著戚子合。

「你是.......西川人？」校尉沉聲問了句。

戚子合淡笑一下，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你孤身來到此地，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校尉有些不滿，臉色冰寒。

「等見到你家將軍，我自會說明來意！」戚子合不為所動。

「哼.......」校尉目光一凌，暗淡的殺意陡然顯現。

戚子合不緊不慢的道：「我也是兵卒出身，曾歷經大小數十戰，親手斃敵百餘人，還是有些閱歷的。你若想以氣勢壓我，還稍顯稚嫩些.......呵呵」

「江昊，讓客人進帳吧！」帳篷內，唐紅玉的聲音突然傳出。

校尉聞言，這才移開凌厲的目光，又轉身拉開帳簾，示意戚子合進入。

戚子合故意活動下身體，表明自己並沒有暗藏武器，然後才昂首闊步的走進帳篷內。

唐紅玉居首端坐，左右兩側各有四人肅然站立，似乎正在商討著重要事務。

戚子合進入大帳后，在場的九人齊齊看向他，大都面沉似水，寒冰刺骨。唯獨唐紅玉一人，帶著些淡淡的笑意。

唐紅玉緩緩站起身：「貴客登門，未能遠迎，還請諒解。」

「唐將軍事務繁忙，能抽空召見，子合亦是萬分感激。」戚子合上前兩步，施禮回應。

唐紅玉重新坐下后，笑道：「幾日前，你不辭而別，本將以為至此以後，再無相見的可能，如此一來，豈不是就沒了報恩的時機。今日能夠再見，本將甚至欣慰。」

幾日不見，唐紅玉的氣勢已經大變，更勝以往。而且，她對戚子合說話的語氣，也生分了許多，戚子合察覺后，心裡隱隱有些不是滋味。

「唐將軍客氣了！先前之事，我是奉命行事，可不敢居功，將軍即便想要答謝，我也不能擅自領受啊！」戚子合的語氣到是沒有任何變化。

「報恩之事，我絕不會忘記！」唐紅玉頓了頓，轉問道：「貴客去而復返，應是有事而來，先談正事吧！」

戚子合點了點頭，然後左右看看，意思表露的十分明顯，他不願外人在場。

但他的這種做派，引起在場所有人的不滿，眾人的臉色頓時更不和善了。

甚至，就連唐紅玉也沉下臉，淡淡的道：「貴客直說便是，這裡沒有需要防範的人員！」

戚子合猶豫一會，才從內衣上的一處不太起眼的褶皺里，抽出一個紙卷，雙手呈向唐紅玉。

唐紅玉沒有起身，他身旁的虯髯副將準備上前代她接過，但卻被戚子合避開了。

虯髯副將當場大怒，呵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戚子合冷冷的回應道：「我身負使命，必須把這封密信，親自交給唐將軍！」

「甚是可疑！萬一你是刺客，豈能讓你如願！」虯髯副將已經摸向了腰間的佩刀。

剎那間，其餘七人也一起圍了上來。

戚子合四下看看，渾然無懼，朗聲道：「唐將軍，難道這就是飛翼軍的待客之道嗎？」

「哼.......」唐紅玉冷笑一聲，沖著八人揮了揮手：「我也是沙場宿將，若畏首畏尾，豈不是被他人看輕了！」

待八人悻悻的回歸原位后，唐紅玉緩步上前，親自接過紙卷。她轉身前，還衝著戚子合冷笑一下，已經顯露不滿。

唐紅玉坐回原位后，展開紙卷，瞄了一眼后，神色頓時一正.......良久不發一語，似在沉思什麼。

虯髯副將性子急躁，忍不住詢問道：「將軍，紙上寫的又是什麼？若又是亂我軍心的話語，我現在就剁了這小子！」

唐紅玉回神后，趕緊罷了罷手，直直的看向戚子合，極為認真的問了句：「事關重大，密信中的內容，你可曾看過？」

連同戚子合在內，眾人均是愕然之色。

戚子合毫不遲疑，立即鄭重回應道：「唐將軍，我真的從未看過密信中的內容.......」

他在出發之前，曾詢問過谷靈韻，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但谷靈韻卻沒有額外的吩咐，只是讓他轉交這封密信。

從那時，他就已經意識到，這封密信的重要了........所以，他才不願把這封信交到第二人的手裡！

唐紅玉的神色有所舒緩，然後便把密信丟到了旁邊的火盆中。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頭霧水，最終還是那位性子急躁的虯髯副將代替眾人詢問：「將軍，信中都說了些什麼啊.......如果可以，還請示下！」

唐紅雲看著密信完全化為灰燼后，才輕呼一口氣，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意：「呵，信中.......給我們指出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