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審問
流沙部落，三神會駐地。
前莫問剛結束了今日的早課，小紅適時的遞上一杯參茶，微微冒著熱氣。
修行講究的是日積月累，水到渠成，長年累月的苦修下，前莫問近日有突破的感覺，所以每日早課後都會喝上一杯參茶，調理氣血，雖然他不是體修，但氣盈血足總歸是沒壞處。
這參是流沙部落特有的沙參，長在地氣充足的地方，其中蘊含大地土屬性精華，是調息身體氣血的上品，價格不菲。
一開始是隆布拉孝敬他的，服用過一支后，他覺得效果不錯，就用一顆萬靈丹和隆布拉換了一些年份足的沙參，以作日常使用。
據說在幽夢王朝時，天才地寶遍地都是，那時的修行者日常修鍊都是服用各種輔助的丹藥，根本不用像前莫問這樣，用個沙參還得切片煎茶，顯得摳摳搜搜的，要是放在那個年代都是直接煉成參丸，這樣服用效果才是最佳。
但這些都是往事了，隨著幽夢王朝遭逢的那場大變，天地也隨之發生了劇變，元氣濃度大大降低，天才地寶的數量銳減，各種修行法門也失去了傳承，名山大川中的洞天福地也大多變成廢墟。
幾乎是在一夕之間，修行者們發現修鍊變得困難起來，全民修行，玄妙多如狗，成器滿地走的盛景不復存在。
但人的天性之一就是變，環境變了，修行者的修行方式也在隨之改變，他們更加專註術、法方面的開發，對各種力量不斷深入深究，慢慢的形成了一套與幽夢王朝截然相反的修行路子，典型的有各種天才地寶的培植技術、陣法的各種運用等。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修行壟斷，修行再也不是所有人只要想都可以去做的事情了，如今的天下，想成為一個修行者，要天賦，要機緣，更要出身。
你若是生在名門大派中，多的是修行的機會，只要不是天生廢物，用丹藥堆都能堆到凝練境，不說追求大道，最起碼也能延年益壽。
但，你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想要修行可是難上加難了，首先你得有天賦，其次你還得有機緣能碰上發現你是良材的人，才能有修行的機會，而到了那時候你可能已經錯過了築基的最佳時機，往後的路要難走的多。
千百年來，多少心懷天下的英雄豪傑，想要再現幽夢王朝時的修行盛景，但都難以打破這種修行壟斷的現狀，因為所有的名門大派都發現，只有把修行的人數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他們才有更多的資源用以修行，繼而才能保持自身的地位，這種默契已經形成，而且越加牢不可破。
不過，自從百年前第一座幽夢秘藏被開啟后，修行界似乎有了一些改變，一些新生力量擠進了這個被壟斷的世界，代表的就有天樞榜第八的飛若月和第十的大刀王五，這兩人都是草莽出身，因為獲得秘藏而一飛衝天，成為了攪局者。
除此之外，在有心人的持續觀察下，他們發現，這百年來，天氣間的元氣濃度似乎是在緩緩上升，修行者的環境正在慢慢改善。照此下去，天地元氣若是上升到一定濃度，到時人人得以修行將不再會是個夢，屆時那些個名門大派將被打下神壇，而這些是他們不願看到的現實。
在這樣的大勢之下，有人選擇無為，有人卻暗自動作不斷。
這些事情前莫問是不知道的，此刻他一邊喝著參茶，感受著軀體在地氣的沖刷下一點一點變得健壯，一邊聽著小紅的彙報。
「先生，昨晚抓住的兩名魔宗弟子已經招了。據他們交代，現如今中原大地和南蠻、西蜀不知為何都在大肆追殺魔宗的人，魔宗山門被破，死傷無數。存余的分成南北兩路逃竄，一部分去了天塹山深處，一部分則逃到了荒原，而逃到荒原的大多是修為不高的弟子。」
聽到這，前莫問有些奇怪，問道：「這又是為何？」
「回先生，據他們所說，魔宗的修行法門都需要溝通傳說中的魔界，以吸取魔氣修鍊。但若是未到玄妙境，無法憑藉自身修為直接溝通魔界，必須得有祭品，而最好得祭品便是人，活人最好，死人也行。
他們這些修為低下的弟子之所以選擇北逃荒原，便是因為這裡的普通人命如草芥，死一些不會引起關注，而且一到冬天，白災之下死傷更多，他們可以盜取屍體，用以修行。」
前莫問點頭，這個解釋倒是說的通。
荒原資源匱乏，人在夾縫中求生存，在這種環境中，胡族慢慢形成了一種風俗，那便是不養老弱，胡族人一旦衰老，會自行離開部落，隨便找個地方等死，所以在荒野外，隨處可見散落的枯骨。
荒原環境惡劣，各種天災不斷，再加上人禍，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小部落在一夕之間消失無影，這種情況多了，只要一次死的人不是太多，一般也不會引起太多關注。
這些種種，可不就是魔宗最好的修行之所么，只要他們不去觸碰本地修行者的利益，以他們對普通人的態度，恐怕是沒有這個心思去管這些事情的。
「有沒有問清楚，來到荒原的魔宗高手有哪些？」前莫問接著問道。
「首領是魔宗的石破天長老，成器境高手。玄妙境的也有十來位，剩下的都是剛入宗不久的弟子，大多是凝練境和初臨境的。」
最後一口參茶咽下，前莫問舒服的吐了一口氣，接著問：「他們的老巢在哪？」
小紅接過茶杯，放在一旁的茶盤中，遞上一塊溫熱的毛巾，道：「他們分成十幾組，每一組由一位玄妙境的修士帶隊，散落在荒原各處，阿羅克他們這一組大概有三十多個人，隱匿在羯羊部落西邊的一處戈壁灘上。」
前莫問擦了擦臉，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帶領他們的那個玄妙境具體的修為多高？」
「這個他們並不知道，據他們交代，這位玄妙境是跟他們是同輩，平日里都在潛修，具體修為不清楚，也沒見過他與人交手。」
……
三神會駐地的地牢中。
阿羅克與丘木沒有預想中的死氣沉沉，反而是帶著一絲期盼，等著即將降臨的死亡。
死亡對於魔宗弟子來說，一點都不可怕，修行魔道功法需要溝通魔界吸收魔氣，對於他們而言，死亡不過是另外一種新生，由人變成魔而已。
而且，身為魔宗弟子，因為要用生靈來修行，在世人眼中，他們早已經失去了人的身份，與魔沒什麼區別。
甚至於，面對如今舉世為敵的局面，有一些弟子甚至於生出早死早成魔的念頭，全然不顧師長的勸告，若是修為不夠，即便死後被接引進魔界，也只能成為沒有靈智的魔奴，永世不得超生。
「你們倒是挺識相，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看著二人除了些許沮喪並無畏懼的樣子，前莫問很好奇他們為何會這樣，難道一點都不怕死嗎？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魔宗弟子，自然鬧不清他們的想法。
「該說的我們都說了，要殺要剮儘管來吧。」
丘木顯得很硬氣，雙眼中迸發除了狂熱，叫囂著讓前莫問趕緊殺了他。
前莫問呵呵一笑，敵人越是想要什麼，他就越不能給，這人這麼急著求死，其中定有蹊蹺，他轉頭給小紅使了一個眼神。
小紅媚笑一聲，搖曳著迷人的身子，輕撫丘木的臉頰，在其耳邊低語，如此近距離的施展媚術，小紅已經是用了全力了，昨晚兩人太過配合，什麼都一股腦說了出來，讓她心中懷疑，想施展幻術好驗證真假，不料兩人都沒有受她幻術影響。
如今主人在場，她可不像讓他失望，所幸施展了全部的本事，不信他倆不中招。
一刻鐘過去了。
小紅神色萎靡，念力耗盡，陰神都有些萎靡不振，但丘木和阿羅克依然是神志清明，一點都沒有受她幻術的影響。
「先生，小紅無能，這二人不知為何，一點都不受奴家幻術的影響。」
小紅屈身一福，神色很沮喪，還是讓主人失望了。
前莫問擺擺手，寬慰道：「小紅，你的幻術主要是媚術，靠勾起人的色慾才能起效果。雖然說色是人之大欲，但也不排斥有些人就天生沒有色慾的，你且讓開，讓我來試試。」
前莫問走上前，伸出雙手，按在二人的頭頂，道：「兩位倒是有些能耐，居然能忍受色慾這把刮骨鋼刀，那麼就再試試這個吧，四難煉獄！」
丘木和阿羅克可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他們之所以不受小紅的幻術影響，是因為他們早就被魔氣改造，審美什麼的都跟一般人大不相同。在他們眼裡，魔界的魅魔才是他們想征服的對象，人世間的女子不過是紅粉骷髏而已，小紅的幻術恰好就是以人的色慾來構建的，只會讓他們倆犯噁心，當然會沒有效果。
但前莫問施展的四難煉獄就不同了，這招他學自地底惡鬼，本質上是一種特殊的念力結構，不主動營造任何幻境，而是用念力引起魂魄元神的共振，勾起人深埋的慾望和恐懼。
雖然目前他的修為比不了小紅，但從幻術的境界上而言，卻比小紅要高明不少。
四難煉獄之下，丘木和阿羅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中，很快變淪陷，繼而臣服於這個賜給他們無窮恐懼的人。
「參見魔主大人！」
二人匍匐在地，參拜前莫問，一臉虔誠，前莫問一臉懵逼，這都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