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李求道收徒，前莫問的選擇
梁國開成二十七年九月初五，晴，諸事皆宜。
歐陽府，一場特殊的收徒儀式正在舉行，觀禮的賓客雖不多但分量卻很足。
「三拜！起！奉茶！禮畢！賀！」
木梓欣充當今日的司儀，聲音抑揚頓挫，雖然是第一次干這活，但他見多識廣，整個拜師禮主持下來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歐陽筱筱一絲不苟的隨著他的話語動作，小臉上滿是莊嚴肅穆。
「恭賀李前輩喜得良徒！」「恭賀師叔（師叔祖）喜得良徒！」「恭賀爺爺喜得良徒！」
觀禮的眾人紛紛上前道賀，李求道滿臉欣喜，口中連連稱好，讓歐陽筱站在自己的跟前，道：「筱筱，今日你便正式入我萬靈閣，傳承我的道。今後，你當勤學苦練，不可懈怠，知道嗎？」
歐陽筱筱再拜，一臉肅然：「謹遵師父教誨！」
李求道輕撫長須，道：「好！你便與諸位正式相見吧。」
「是！」歐陽筱筱先走到木梓欣跟前，行了一個同輩禮：「筱筱拜見師兄！」。
木梓欣回禮，道：「師妹好！」
之後，她便走到堂中，束手而立，觀禮的眾人紛紛見禮：「拜見歐陽前輩！」「拜見師叔！」
即便是歐陽璞與前莫問也向她行晚輩禮，如今她拜入李求道門下，輩分高的不行，在這種場合下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一點都不能馬虎。
眾人見禮完，歐陽筱筱再平平回了一禮，這拜師禮就算是順利完成。
前莫問看著師妹，心裡是五味雜陳！
九月初一的晚上，鑒於當日的種種變化，歐陽璞與前莫問有了一次深入的談話，那時，他才知道李求道有意收歐陽筱筱為徒。
剛聽到這個消息，前莫問心裡很是為師妹感到高興，能拜入神聖境界的李求道門下，還是嫡傳弟子，這是天大的機遇。
但欣喜沒有持續多久，師父又極其嚴肅的說：「莫問，接下來的話必須給我聽好了，一字不漏的給我記在心裡。這次筱筱能拜入李前輩門下自然是喜事，但對於筱筱來說，是福是禍還未知啊！」
剛聽到這，前莫問就有些急了，歐陽璞讓他稍安勿躁：「你先聽我說完，李前輩不愧為前輩高人，對我等微末之輩也並沒有誆騙，而是據實告知。世人皆知萬靈閣以法術見長，能操控天地萬靈為己用，但很少有人知道，萬靈閣的道是有兩條的，分善、惡兩道。
善道是萬靈閣的主要修行方向，而惡道因為對資質要求特別高，需要通靈之體方才能修行，不然必遭萬靈反噬。
李前輩的孫女，也就是跟你交好的李團團就是通靈之體，但他不願自己唯一的孫女受苦，所以一直沒有傳她惡道的修行之法。
傳承不能斷，這些年他走遍了天下也沒有發現適合修行此道的人，直到見了筱筱，一眼便看出她也是通靈之體，正是修行惡道的上好胚子，這才起了收徒的心思。」
惡道？光從名字上聽，這就不是什麼能順順利利修行的法門，其中必然是兇險萬分，若不然李求道為何不讓自己的孫女修行，反而要大費周章的再收一個徒弟。
「師父，你明知這修行之法的危險，為何還同意筱筱的拜師！？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兒，你怎麼忍心讓她受這個苦！？」前莫問有些憤慨，責問師父，哪有把自己女兒往火坑裡推的。
面對他的質問，歐陽璞嘆了口氣道：「我又如何能不知此間的利害關係？但李前輩也說了，善道也好惡道也罷，都只是一種修行手段，最後看的還是修行者自己的心性，只要守住本心，就不會受影響。
相比於修行中的一些困阻，筱筱此生能得到庇護，這才是促使我做出這個決定最重要的原因。」
這個理由前莫問不願接受，他硬聲道：「待筱筱成年我就娶她，此生有我庇護，她沒必要去受那個苦！我只希望她安穩平和的過活，不願她摻和進這些事非之中，我不像師父，能忍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整天打打殺殺，我可做不到那麼狠心！」
前莫問態度堅決，一臉倔強，這話把歐陽璞氣的吹鬍子瞪眼，怒道：「你這個臭小子，你能是吧？那你直接去把李求道前輩掀翻在地，我就信你能庇護筱筱一生……」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前莫問就一甩袖子破門而出，只留下一句話：「師父，我看你現在是被迷了心竅，老糊塗了，我去找筱筱，她若是不願意，李前輩乃是高人，定不會強行收徒。」
看著愛徒憤然離去的身影，歐陽璞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有些頹廢，不管如何，他確實屈服於現實，沒有做到對亡妻的承諾，最終還是把女兒推入了江湖中。
白天，李求道找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本想拒絕，就像愛徒所說的一樣，他只想女兒平穩的過一生，而不是想她成為什麼修行高手，但李求道的話卻讓他敗下陣來，心中的堅持被打的破碎。
「歐陽璞，你本名陳璞，陳家嫡子，幼時拜入千機堂修行，后師門慘遭滅門，你僥倖逃脫，一心想著為師門報仇，求助陳家不得后憤然與之決裂，后一人來到岐縣……
以上，老夫可有說錯的地方？」
李求道用輕飄飄的話道出了歐陽璞最大心中最大的秘密，他不敢在這等人物面前隱瞞，頹然道：「李前輩句句屬實，想不到那些人竟然能等請得動前輩出手，晚輩認命便是，只不過我那徒兒和女兒並未摻和此事，還望前輩高抬貴手，饒他們一命吧，晚輩叩謝！」
他此刻心如死灰，之前他還奇怪愛徒怎會有如此之大的面子，能讓這樣的人物屈駕而來，卻不料原來是被那些人物請來索命的。
歐陽璞的跪拜李求道坦然受之，三叩首后，他才開口制止對方再拜，道：「歐陽璞，你的過往如何我不管，我查你身份只想搞清楚我徒兒的父親到底是什麼人，你這三拜就當是替筱筱拜的。」
「什麼！？李前輩，您不是來殺我的？您剛才說，您說要收筱筱那丫頭為徒？您不是開玩笑！？」
原本以為是索命的死亡使者卻是來收女兒為徒的，這一悲一喜轉換的太過迅猛，以至於城府頗深的歐陽璞也把持不住，亂了分寸。
李求道能理解他的心情，抬手道：「筱筱那丫頭身具通靈之體，而且心性堅韌，是修行我萬靈閣之法的上好苗子，我見之欣喜，欲收她為嫡傳關門弟子，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得問問你得意見，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求道收徒，收的還是嫡傳關門弟子，這等好事放誰身上都不會拒絕，歐陽璞也不例外，自然是連忙答應。
李求道伸手往下一壓，接著道：「但有一事我必須說在前頭，我萬靈閣的修行法門分善、惡兩道。善道是我門中大多弟子的修行法門，惡道雖然威力巨大，卻對修行資質要求甚高，必須是通靈之體方能修行，且修行過程中有大恐怖大劫難，修行者必須有無上堅韌的心性和通透琉璃般的道心方能渡過。
我也不瞞你，我孫女便是通靈之體，但我不願她受此磨難，這些年遍尋天下也沒找到合適的弟子，直到遇到筱筱，才發現他身具通靈之體，正適合傳承我萬靈閣的惡道。
團團與你徒弟前莫問偶然結緣，我才會與她一同來你府中，才能見到你女兒，這一切都是緣法使然。
事情便是如此，歐陽璞，你好生考慮一番再告訴我答案。」
歐陽璞心神不寧，腦海中念頭不斷翻轉，魂海波濤陣陣，最後，他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敢問前輩，這惡道可有人修行成功的？」
李求道指了指自己：「千百年來，只有我一人成功。」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歐陽璞沉聲道：「我同意！能得前輩賞識，是小女得榮幸，在前輩得庇護下，我也可以安心了。」
李求道點頭道：「你放心，稍後我會跟筱筱說這件事，若是她不願意，我也不會強逼於她。」
兩人談話后，李求道便借口要去看小花園，與歐陽筱說了這件事，她的反應有些出乎李求道的意料，除卻一開始的迷糊后態度異常堅定，似乎對那些被他刻意誇大得磨難不屑一顧，雙目間的靈性更足了，李求道見此欣喜萬分，暗道：「筱筱這丫頭以後得成就怕是比我還要高！」
歐陽筱筱閨房中，她依偎在前莫問懷中，嗅著他的味道，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有些痴迷。
「師兄，你不要為難爹爹。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師父他老人家也沒有威逼我。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后，我明白了，生在江湖就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與其成為你們的拖累和破綻，我更想像芸姨一樣，能夠幫到你！
師兄，我知你憐惜我，愛我，不願我受苦受難。但，筱筱也深愛著師兄你啊，我不想你闖蕩時還時時牽挂我得安危，更不想有朝一日被人用來威逼你做些違心的決定。
如今，我既然能有這等機遇，受師父他老人家青睞，收為嫡傳關門弟子，師兄，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是啊！」
歐陽筱的語調很輕，但其中蘊含的堅定之意卻重，前莫問低頭凝視她的雙眸，重重嘆息一聲，筱筱雖然平日里事事都聽他的，但卻也是個倔強的人，一旦做了決定誰都改變不了。
他此刻只恨自己太過弱小，若是能像李求道一般強大，自己心愛的女人又何須去為他操心，去受那些磨難，李團團不也正是因為有一個強大的爺爺，才可以一直天真爛漫下去嗎？可以不用修行那勞什子惡道嗎？
若是這個世界有原罪的話，那麼弱小便是最大的原罪！
感受到愛人的沮喪與失落，歐陽筱抬頭，吻住了他的唇，用自己的溫柔撫慰這男人倔強的心。
唇舌交纏間，二人滾落床榻，前莫問今日分外的霸道，奇怪的佔有慾分外的強烈，歐陽筱筱也是動了情慾，面色桃紅，雙目迷離。
一聲低吼，前莫問就要徹底與師妹融為一體，就在這時歐陽筱筱突然從情慾中驚醒，她猛地推開愛人，一把扯過被子裹住自己裸露的身體，弱弱的道：「師兄，你再忍忍！師父說了，修行到一定境界前，我必須保持處子元陰之身，不然後面極易遭到反噬。」
此刻，前莫問都感覺自己得身體要爆炸了，但他不可能傷害筱筱，只能大叫一聲，瘋狂的跑去修鍊，以磨滅這熊熊燃燒的火焰。
……
「莫問哥哥，莫問哥哥，爺爺在叫你呢！」
李團團輕輕的推著前莫問的胳膊，這才把他從回憶中驚醒，見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連忙拜道：「晚輩剛陷入思緒中，未曾聽見前輩所問，還請見諒！」
李求道是過來人，且通透人心，豈會不知他所思所想，擺擺手，道：「莫問，你與團團有緣，又是筱筱的未婚夫，再加之你修行資質也還不錯，心性老夫也頗為喜歡，可惜我萬靈閣並無修行元神的妙法，不然你也可以拜入我門下，這樣也省的你與筱筱受那相思之苦。
為公為私，我想為你再擇一良師，思前想後，飛若月這位老友最為合適，你若同意便隨我一同前往，以你的資質加上老夫的薄面，定當能拜在他門下修行。」
又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讓能有幸觀禮的尉遲簡都羨慕不已，暗道這一家子從此怕是一飛衝天了，一個拜在李求道門下，一個拜在飛若月門下，二人又是未婚夫妻，怕是以後得雙雙成就神聖，眼看一個高門即將誕生，他此時有些慶幸，沒有與這家子鬧得太僵，日後還有彌補關係的機會。
在眾人各異得目光中，前莫問再拜道：「多謝前輩好，但晚輩已經答應一位前輩，接受他的考驗，故只能對不住前輩得提攜！」
一語驚傻堂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