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堂聚首
圖家滅門一案，在岐縣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百姓自發請願，官府全力偵辦，在江湖上同樣引起不小的震蕩。
案發第二天。
前莫問剛結束早課，正準備去洗漱一番，有雜役弟子過來稟告，門主讓他去議事廳議事。
心中雖有疑慮，但前莫問也沒多想，只當是日常的議事。
他身為門主親傳，再加上平日里多有功績，但凡門中議事都有他一席。
但當他來到議事廳，看著滿堂高坐的草堂一眾高層時，前莫問心中卻升起了疑問。
到底是什麼重大的事情，值得門中所有的高層齊聚一堂？
「是莫問來了啊……」
「莫問，看你的精氣神，看來修為又精深了……」
「莫問，我可是聽說你又欺負筱筱那丫頭了，你呀你……」
……
原本正交頭接耳的眾人見前莫問進來后，都暫時停止了交談，紛紛打起了招呼。
從眾人都起身的動作中，不難看出，他們都對前莫問抱有較大的尊重。
並沒有因為他們是長輩就忽視對方。
別人敬他，前莫問自然不會託大，連忙抱拳回禮，對眾人問著好，顯得謙遜恭良，與在師傅面前放浪形骸的樣子截然相反。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莫問，坐下，準備議事。」
片刻后，歐陽璞出聲打斷眾人的寒暄。
見此，眾人紛紛入座，前莫問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歐陽璞的左下首。
梁國以右為尊，從座位安排上，前莫問作為一個後輩弟子，儼然是門派的三號人物。
「門主，不知道今天召集大夥過來，所為何事？」
坐在歐陽璞右下首的是一位短須中年男子，一臉嚴肅，他是草堂的副門主，趙昌。
趙昌問出了在座諸人心中的疑慮。
這也不奇怪，今天在場的都是草堂的核心骨幹，平日里大家都分散各處，各司其職，除了特別重大的事情，是不會像今天這般聚首的。
更何況，這次歐陽璞還是發了紅色門主令召集眾人歸來，這就讓有些人心中有些浮想。
草堂有門規，紅色門主令只有在草堂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才能發出。
「圖家被滅門一事，你們都聽說了吧？」
歐陽璞答非所問，堂下除趙昌外，其他人人均是一臉疑惑。
前莫問也一樣，他覺得師父今天有點不正常，有些小題大做。
剛才的寒暄中，他已經知道了師傅發出了紅色門主令，號召門派全部高層骨幹返回門派。
身為草堂的三號人物，他比誰都清楚，紅色門主令的重要性。更知道其不得輕出，哪怕是門主也不能隨意行使這種權力。
紅色門主令一經發出，除非接令的人身死或者背叛門派，不然不管其身處何地，不管花多大代價，都必須在第一時間趕回門派。
見歐陽璞沒了下文，眾人忍不住議論起來。
「門主，這次接令回來，我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暴露了。除了我，還有幾位同門的身份應該也已經暴露了，如果這次因為小小的圖家滅門一事就發出紅色門主令，是否……？還望門主釋惑！」
就在眾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此事的時候，性烈如火的尚由之第一個跳了起來，直面歐陽璞，問出自己的疑惑。
尚由之，是個高七尺的壯漢，凝練境巔峰修為，一身橫練功夫，草堂上下無出其右，也是門中的第四號人物。
見有人出頭，其他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歐陽璞，無聲的表達著訴求。
倘若不是顧忌歐陽璞在門中威望甚高，且執掌門中這些年從未出過差錯，他們怕是早就跳將起來。
歐陽濮先是擺擺手讓尚由之稍安勿躁，然後轉頭示意副門主趙昌，趙昌點點頭，向眾人解釋起來，圖家滅門案與宗門的關係。
「什麼！？圖老爺的真實身份居然是七葉弟子？」
「若如此，他怎麼可能會悄無聲息的被殺死？」
「門主，現場可留下什麼痕迹？兇手可有懷疑對象？」
……
眾人被趙昌的話驚的不輕，反應各異。
有進一步問詢細節的，有表示疑惑不解的，也有急匆匆要為其報仇的。
但唯獨沒有提出懷疑的。
紅色門主令之下，敢妄言者，死！
「肅靜！」
歐陽璞看著嘈雜不已的場面，一聲爆喝，等所有人重新把目光彙集到他身上，現場再度安靜下來后，他才繼續自己的話。
「我草堂從上至下，凡是對宗門有所貢獻的都會被記錄在案，。在功績累積到一定程度時便會授予其一葉，七葉代表著什麼，想必大家都心中有數。」
歐陽璞頓了頓，掃視了眾人一眼，接著道：「就圖家滅門案，開始議事！」
這場重要的議事持續了四個時辰，直到黃昏方才結束。
待眾人離去后，前莫問被歐陽璞單獨叫到了密室。
「莫問，這事你怎麼看？」
「群狼圍獵猛虎，但狼總歸是狼，把領頭的打死，其餘的自然散退。」
對於前莫問的樂觀，歐陽璞不置可否，想了想，還是提點了弟子一番。
「猛虎當然不會畏懼狼，但你有沒有想過，狼在什麼情況下才有膽子挑戰猛虎？」
「狼生性狡詐，如無把握，斷不敢招惹猛虎，除非……狽？」
「狼狽為奸，分顧首尾，是個不錯的組合，但僅僅如此嗎？」
「狼狽為奸讓他們有了挑戰的勇氣，但還是難以保證全身而退。正面相對，即便狼狽相合也無濟於事，除非……獅子？」
前莫問心中念頭急轉，暗自揣度，突然福至心靈，一個念頭跳了出來，讓他瞬間如同撥開雲霧見明月一般，往日令他疑惑不解的地方，瞬間都想明白了。
歐陽璞激賞的拍拍掌，這位聰慧過人的弟子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但其他人，就難免有些被一葉障目了。
不過事態緊急，有所慌亂，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
喝了一口茶水，順勢把那一閃而過的憐憫咽了下去，歐陽璞輕吐一口濁氣，吩咐道：「外敵環伺，內憂當除，有些人已經沒有必要留著了，你去處理吧。」
前莫問領命而出，師父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個他非常贊同的決定。
草堂演武場，門下弟子時常在此切磋，今天也不例外。
原本相互切磋，打的好不熱鬧的眾弟子，見前莫問前來，紛紛上前問候，討好之聲不絕於耳。
但很快就有人發現，往日平易近人前莫問一直陰沉著臉，對於眾人的問好都沒搭理。
他揮揮手，讓一眾弟子散開，機敏的預感到今日怕是要有大事發生。
前莫問穿過人群，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面前停了下來。
長著一張國字臉的邱少真正在指點一位師妹的修鍊，如往日一般，平易近人。
他見前莫問臉上如掛著寒霜一般，一臉疑惑：「師弟，你這是？」
「邱少真，你背棄師門，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