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的第二十四天
開荒的第二十四天·我張開了嘴
西弗歌劇院原先便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築,高挑雅緻的建築外形,盡顯宏偉與細膩。
兩座高塔直指蒼穹,象徵著人類與上帝溝通的渴望,傳遞人類世界的鈞天廣樂。
重新修建后的西弗歌劇院保留了這兩座高塔,但在內部進行了更加現代化的修葺,增添設備。
一些過於哥特式的裝飾——譬如酆淮一行人眼前所見的這間小演唱廳——在重新修建的時候或是被推倒,或是被放置掩藏起來。
原因在於不符合當下的主流觀,更像是某種□□。
據說西弗歌劇院的經營者,還因為這個原因,曾經與政-府有關部門提出異議,在部門大樓前大吵了一架,最終卻還是無果。
一座堪稱哥特式風格中的巔峰藝術建築,最終卻因為被後人認為其代表的意識主流不符合現下,而被詬病甚至重建,這簡直是被刻進建築本身的尖酸諷刺。
鋼琴師看向其他人,不急不緩地講述著這裡的由來。
「天啊它可真美……」季簡開口感慨,他的聲音額外低沉渾厚,在這被遺棄的小演唱廳里迴響開。
沐姿微微點頭贊同,哪怕沒有燈光,透過穹頂的彩色琉璃玻璃窗,月光傾泄而下,她也能隱隱看出這間演唱廳曾經是多麼的華麗而充滿生機。
只是現在,一切都歸為死寂。
她下意識地一步步走下台階,越發近距離地感受演唱廳的每一個細節。
她在現實中便是學習古典音樂的,但不是鼓手,深深為這樣一座充斥藝術氣息的建築而震撼,同時也更加理解這裡的經營者為何會那樣大發雷霆大吵一架。
這是歌劇院的靈魂,可現在卻把靈魂深深掩藏,將虛華又毫無內涵的表象掀開,赤-裸-裸地放在大眾的眼皮子下。
「簡直是羞辱……」沐姿喃喃地道。
她伸手輕輕地撫摸過牆壁上的異獸浮雕,頭頂的琉璃玻璃繪畫著聖經上的人物,在只有月光和手電筒的照射下,更加顯得古老神秘。
小號手張曉峰也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階,他環顧著四周浮雕上的異獸,總覺得這些異獸彷彿注入靈魂,隨著他的走動審視著他一般。
張曉峰心中咯噔一下,走路越發小心翼翼。
偏偏,越是小心,越是容易出事,他下著台階,腳下一滑,「啊」地一聲驚叫,直通通地滾到了最底下。
酆淮和余辭兩人快步趕過去。
張曉峰捂著腫起來的額頭,吃痛地爬起來,倒是沒有流血破皮,運氣也算是好極了。
「沒事吧?」譚林問。
「就是有點暈乎……」張曉峰腳步不穩地晃了晃,喃喃道。
他看向譚林,就覺得譚林身後的那隻異獸浮雕越發顯得張牙舞爪,好像要朝他撲來一樣。
他心裡一驚,猛地後退一大步。
「怎麼了?」譚林納悶地問,回頭看了眼身後,什麼都沒有。
「……沒,沒什麼。」張曉峰不確定地說道。
酆淮打量著四周圍,沉聲對鋼琴師說道:「舊址也算參觀過了,今晚的小遊戲就到此為止吧。」
鋼琴師歪了歪頭,「唔」了一聲,卻是爽快地應下:「好啊,反正明天還要綵排,大家早點休息,後天就是正式演出了。」
張曉峰一聽,心裡鬆了口氣,忙不迭地點頭贊同。
他一轉身,就看到沐姿整個人快與其中一隻異獸浮雕面對面貼上,他想也不想地拉了一把沐姿,嘀嘀咕咕說道:「別看了,快走吧。大晚上的有什麼好看的……」
沐姿被拉得一個踉蹌,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乖順地隨著張曉峰快步走出演唱廳。
張曉峰沒有注意到,沐姿整個人顯得比往常安靜溫順了許多。要是放在之前,早被沐姿一甩手甩開了。
這麼順從……像是個傀儡。
季簡落在後面,最後一個踏上演唱廳最上面的那層台階。
「Hoapertolaboccaperfartivedereilmortochecamminadentro.」
我張開了嘴,向你展示著其中的行屍走肉。
「你在說什麼?」余辭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季簡。
季簡茫然地「啊」了一聲,指了指演唱廳的門檐,上面刻著一串蜿蜒的字元:「這上面寫著。」
「你看得懂?」酆淮也走過來,他看了看那上面鐫刻的花體字,眉梢一挑,「什麼意思?」
「遊戲身份自帶技能……」季簡摸了摸鼻子,輕聲說出它的中文含義。
譚林打了個哆嗦,搖搖頭說道:「算了管它什麼意思,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張曉峰更是被嚇得眼角發紅,越發覺得門口的那些異獸石像彷彿要朝他撲來、將他吞吃撕咬。
一行人旋即向大門的方向跑去。
他們沒有再遇到什麼麻煩,守夜人被困在了舞台區的後台雜物室,門口無人蹲守,他們順利地跑了出來。
酆淮站在大街上,回頭再看這座大劇院,兩座高聳的尖塔邊上,是三座小尖塔,圍簇在一起。
一輪皎潔圓月高懸空中,正巧位於兩座高塔的中間,遠遠看去,像是被托舉在其中一般。
西弗歌劇院背著月光,整個劇院藏匿進一片昏暗中,就像是一個沉默無聲的巨人,舉起了一枚硬幣大小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