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 69 章

感受到氛圍的凝固,洛添也知道自己皮過了,趕緊改口:「我就是看你們太緊張,想你們放鬆一點,不然洛瑤瑤那種傻子都能看出來有事。」

眾人:「……下次請直說。」

這麼玩心跳誰受得了。

好在事情的進展比他們想象順利。

徐何紳收到伊銘的照片,果然在上樓時額外望向了拐角。

謝初鴻趕緊低頭把眼睛藏回身前人懷裡。

李迪覺出他的僵硬:「就這麼怕公開性向?」

「話真多。」

李迪氣笑:「嘴真硬。」

周什一趁所有人「忌憚」徐何紳,實在沒忍住好奇,一走過去看到的就是李迪為了借位逼真,湊到謝初鴻耳邊的畫面。

他腦子裡先空了一秒,緊跟著,是又一次被排除在外、鋪天蓋地的惱火。

都這樣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含糊其辭不告訴他,不就是怕他不同意?

二樓眾人的談笑還在繼續,周什一混在人群里掌心緊握,一時把還跟在身邊的人忘了。

「原來謝初鴻學長是彎的嗎!」洛瑤瑤順著他的視線,直接被嚇到氣聲破音,拽住袖子猛搖,「那個人是誰!我就說怎麼總感覺不對!」

周什一滿腔怒火被晃得五味雜陳,他強迫自己轉身把人帶回三班圓桌的方向,不要壞了事。

但洛瑤瑤還小聲在他耳邊連環追問。

「到底是不是,其實我們好多人都猜謝初鴻學長是彎的!」

「你每天跟他在一起,你肯定知道!」

「哇那你們是不是其實都知道?」

「剛剛那個是不是他男朋友!背影看著也很帥的樣子……」

洛添眼看自己妹妹一句接一句,最後直戳周什一爆炸中心,趕緊拖了張椅子插進兩人中間。

「好朋友的隱私,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不然哪還是你愛豆。」

洛瑤瑤覺得有理,周什一肯定不是亂說話的人。

洛添再接再厲繼續忽悠,當事人始終沉默著沒接話,特地挑了背對徐何紳的位置坐下。

找李迪的道理他懂,想保他、不告訴他,他也能理解。但現在這個局面,他依然沒法說服自己接受,腦海里總剋制不住地重播著剛剛兩人摟在角落的畫面。

抱了,那親了嗎?

會不會也伸舌頭?

周什一不確定在結果功利主義心裡,接吻是不是件無足輕重的事。

他們兩個都還沒單單純純的唇吻過。

作為今天的壽星,池澈和伊銘都很忙碌。

伊銘稍微強點,朋友大多在二樓,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長得也還不錯,逢人就抓到一起拍親密合照,男男女女,跟體委的幾張,他甚至按著人發了朋友圈。

池澈就稍微慘點,得上下爬樓梯把底下一整層的藝術生也兼顧,據說美術、傳媒、音樂、體育,學什麼的都有,很難想象他平時得花多少時間,維持他媽媽滿意的社交度。

洛添是實在看不下去周什一日月無光的頹廢,才當著洛瑤瑤的面給他遞話:「我剛看著呢,就是擺了一下樣子,沒幹什麼。」

伊銘趁著徐何紳不注意,也把腦袋揪過來說話:「其實謝初鴻昨天已經答應你了,就是打算晚一點再告訴你,怕你受不了。」

周什一這才出聲:「……什麼意思?」

「你看你現在沒名分都崩潰邊緣了,要讓你知道你有,你不得直接把李迪炸了。」伊銘說話怕洛瑤瑤聽懂,哼哼唧唧的,「昨天你把人摁躺椅上我們都看見了,費我跟老白不少心思解釋,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氣斷片忘了。」

夏晚黎和池澈站在遠處,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反正就點頭。

周什一見幾人態度如此篤定一致,又想起早上自己對著謝初鴻升旗,謝初鴻不僅沒生氣,口吻還帶著幾分狡黠才開始將信將疑。

洛瑤瑤雲里霧裡非常不滿:「你們說來說去到底在說什麼!」

「小點聲吧祖宗,讓你知道,這樓上樓下兩層都得知道了。」洛添哄她,「怎麼你愛豆一個還不夠你操心,對我愛豆也好奇起來了,專心一點,等會還跳舞呢。」

周什一頓住:「什麼跳舞?」

洛添錯愕:「這個也沒給你說嗎,這是每年池澈學長生日的必備項目,才藝展示加飯前跳個舞。」

周什一:「?」

周什一:「才藝展示又是什麼?」

「池澈學長的媽媽是經紀人嘛,對他要求很離譜的。」說起這個,洛瑤瑤終於插上話,「今年請伊銘學長到家裡一起過,好像就是阿姨想看看他能不能處理好局面,讓另一個壽星在別人家也不尷尬,不覺得被冷落,我跨了年級都聽過。」

周什一就說怎麼好端端地整這出,伊銘本人聽了都搖頭。

「挺慘的反正。」洛瑤瑤,「才藝展示高一那年是小提琴,高二是配音,今年不知道又要讓他幹什麼。」

三人正說,樓梯口傳來一陣高跟鞋響。

一個西裝利落的短髮女人帶著傭人從樓下上來,配飾精緻,不消周什一仔細辨認,和夏晚黎貓在一處的池澈已然起身。

「媽媽。」

女人掃視周圍:「請來的朋友都到齊了吧,我剛在樓下逛了一圈,沒看到什麼……那個男生是誰?」

所有視線跟著她落到周什一身上,周什一眨了好幾下眼有點沒反應過來。

池澈答:「我們班新轉來的,坐我前桌。」

「就說以前沒見過,比樓下強。」女人很快轉開視線,「讓同學們暫時挪一下,把鋼琴擺到陽台上。」

池澈「知道了」三個字沒出口,傭人已然兵分兩路,一波抬鋼琴,一波為原本陽台上的「三班圓桌」重新引導安置新地方。

周什一還在驚訝池澈竟然會彈鋼琴,場地就清好了,傭人們安安靜靜排列在一旁,動作非常快。

一樓屋子裡的學生已然聚到花園裡,抬首觀望。

風和日麗,室外柔和的光亮落在陽台瓷白的三角鋼琴上。

周什一驚訝發現向來鎮定的人,竟是暗自合了下眼才坐到鋼琴前。

池澈腰背挺直,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撫上琴鍵:「彈《軍隊波蘭舞曲》嗎媽媽?」

女人抱臂:「《G小調前奏曲》,你這段時間就沒彈對過,隔壁五年級的都會了,不要再出錯。」

池澈垂眸:「知道了。」

氛圍其實不太好。

樓下樓下沒一個人說話,全望著鋼琴凳上的少年。

周什一心裡沒由來地為他緊張,第一次覺得開朗如池澈也很脆弱,直到他長出一口氣,落指彈出第一串音符。

周什一蒙了。

他對音樂、樂器一竅不通,但池澈十指在琴鍵上彈跳的頻率和力度做不了假,掌間每一下收放都像彈出去的子彈,短促有力。

「毛子的歌,真牛逼……」

這句低嘆,周什一是從身邊伊銘嘴裡聽見的。

他不知道意味著什麼,但節奏漸進高潮,旋律越鏗鏘渾厚,池澈手指砸向琴鍵的力度也越大。

聽似大氣磅礴,從側面看,陽光卻將他頎長的身軀打得很薄,脖頸低折,刻下的每一筆都像工藝品,精美易碎。

一曲完畢,池澈眉間擰出的小疙瘩才算撫平。

周什一感覺池澈是鬆了一口氣,但他不敢表現出來,一口陪伴他演奏完整首的氣就這麼生生吊在嗓子眼裡,手從琴鍵挪下來第一件事,便是將目光投向那個不言苟笑的女人。

周什一不確定他眼裡有沒有希冀,只知道現場沒人敢鼓掌,所有人都在等女人的點評。

「儀態太緊,彈鋼琴是為了讓人享受,不是跟著你一起緊張這曲子有多難彈。」

「……知道了媽媽。」

池澈不動聲色收起緊張到近乎失去知覺的指尖,這是他近半個月第一次完完整整彈下來。

他從鋼琴凳上起身,齊整的掌聲才如約而至,規矩到周什一都在心裡覺得異樣。

池澈讓出位置,女人朝伊銘招手:「另一位壽星也來彈吧,正好讓小澈學習一下。」

伊銘趕緊擺手:「不要了阿姨,我彈不來這首,底下好多學音樂的呢,我就不丟這個人了……」

女人卻很堅持,像是事先確認打聽過才這麼安排的:「我聽小澈說你學了八年鋼琴,怎麼彈不來,你不要為了照顧他的面子、讓著他。」

「這個真沒讓。」伊銘摸著後腦勺笑,「我八年就是說出去比較唬人,其實業餘十級都沒考呢,拉赫瑪尼諾夫這首超十級了,我要能彈,肯定去考音樂學院。」

女人定定地盯著伊銘看,伊銘憨態巍然不動。

她這才鬆口:「是我強人所難了,那小澈私下再自己找你討教吧。」

「沒有阿姨,池澈才學四五年就能彈成這樣,應該是我討教,真的了不起。」

「不用再幫他說話了,像我在虐待他,你們好好玩吧。」女人笑了一下,扭身望向池澈,「跟我來一下。」

「來了。」

池澈有求必應,剛走到夏晚黎身邊,腳下的步子便改了方向,跟著他媽走開。

樓下的人群再次散開,二樓的氛圍也稍稍活絡些。

周什一不知不覺手心出了點冷汗,夏晚黎朝他們靠過來氣到跳腳:「本來就是虐待,神經病!」

傭人們機器人般,一言不發重新把鋼琴重新搬回大廳。

丹寧妤她們好幾個女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真是不管什麼時候見到池澈媽媽都覺得窒息。」

「學長一直這麼苦嗎?」洛瑤瑤都不敢相信池澈能幽默開朗活到今天。

洛添:「百聞不如一見,我今天算是開眼了。」

周什一遙遙望著那對彷彿上下屬交代任務的母子,覺得謝初鴻先前訓他訓得真對。

「回家還凶嗎?」

不知何時也過來的謝初鴻如是問——計劃只是讓他們保持距離,不是絕交。

周什一先搖了下頭,后望著他跟李迪站在一起,心裡平復這麼久仍舊覺得不是滋味。

好在李迪已經被謝初鴻「調||教」得很乖,開場白說在前頭:「今天不跟你扯皮,是你對象找我幫忙,順便陪我姐。」

李舒雅跟池澈一個藝考培訓機構,早前上來跟幾人打招呼聊過兩句,就跟朋友一起去樓下了。

周什一聽見李迪都說謝初鴻是他對象,心裡終於放下一點,剛想當面求證,伊銘就夠著他的脖子給兩人來了張自拍,說。

「你們可別打,剛剛另一個角度的照片我已經拍了,等會跳舞你倆讓我再拍兩張,我好慫恿他。」

事已至此,計劃已經全部告訴周什一。

他們會拍一些謝初鴻跟李迪的曖昧照片給徐何紳,一邊讓他眼見為實,一邊讓他覺得自己手握證據,但又拍不到更實在的鐵鎚。

等一切結束,伊銘會慫恿他把照片發給白斯明。

從前面幾次事發分析,主管的膽子明顯還沒那麼大,知道白斯明惹不起,多半只給徐何紳說了謝初鴻的事。

但接收人是白斯明,只是他們做的第一手準備,第二手,是同一個場景里,他們除了發給徐何紳的曖昧版,還從另外的角度拍了澄清版。

也就是兩人其實什麼也沒幹。

周什一剛剛聽見伊銘說話的時候,三人其實已經趁著池澈跟池澈媽媽吸引火力擺拍結束了。

伊銘今天瘋狂跟人拍照,圖的也就是到時為李迪和謝初鴻的親密程度混淆視聽,證明生日上大家都很親密,說明不了什麼。

但周什一現在明顯不關心這些,謝初鴻略略低頭避開他炙熱的視線。

池澈歸來首先跟伊銘碰了下肩膀:「謝了兄弟。」

伊銘看那頭:「小事,你媽走了?」

除了謝初鴻,第二個八卦讓他絕口不提的人就是池澈了,他是真覺得這孩子慘。

「走了,你要是今天彈了,我至少接下來一個月都得坐在鋼琴跟前。」池澈現在就是無比慶幸自己沒彈錯。

伊銘:「關鍵你媽也是,到底怎麼想的,你四五年把《G小調前奏曲》彈得像模像樣,還不滿意,非跟我一個彈了八年的比。」

李迪意外:「意思是你鋼琴彈得不錯?」

「拿過獎的我會告訴你,正經彈鋼琴很少考業餘評級。」伊銘一到私下立馬不藏了,雖然他從李舒雅的角度不喜歡李迪,但其實他們沒什麼實質性||交集,不影響他嘚瑟,「好賴也算唯一拿得出手的特長。」

「他媽媽還讓他跟初鴻比成績呢,就是神經。」夏晚黎對阿姨積怨已久,盯著池澈明明是關心人的話,口吻卻非常沖,「手沒事吧。」

池澈嘴角忍不住彎了一下:「沒事。」

眾人紛紛側目:「你手怎麼了嗎?」

池澈自己還沒怎麼樣,夏晚黎先癟嘴委屈上了:「他上次周考沒考好,他媽不讓他出去上課,就按在家裡學習、練琴,你們一點都不關心他,他手指都發炎一個禮拜了!」

眾人錯愕,池澈自然擺手沒那麼嚴重。

夏晚黎更氣:「每天不嚴重不嚴重,那你別讓我幫你抄筆記!讓你給你媽說歇兩天不練琴都不敢,膽小鬼!」

謝初鴻很快反應過來:「你們排球賽之前吵架,是因為這個?」

「其實就是我單方面罵他!他媽媽要求什麼他都不反駁,傻子一樣,惱羞成怒才跟我吵架!」夏晚黎越說越生氣,「剛剛不想彈就直接告訴你媽媽不想彈啊!為什麼總要勉強自己!」

天知道他那天早上偶然發現這人十根指關節通紅一片有多著急。

池澈鮮少這樣語塞,既無奈,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謝初鴻看了他一眼:「拒絕的後果應該很慘重吧,阿姨性格比較強勢。」

「別聊了別聊了,徐何紳放手機了,謝初鴻你趕緊跟李迪去角落接著談戀愛。」伊銘催促。

周什一臉色一沉。

李迪眼見那邊就要看出不對,這兩人還在眼神你儂我儂,果斷攬住人和他錯身而過。

「跑不了,等會跳舞就還你。」

洛添把自己妹妹託付給丹寧妤,回來正好撞上李迪跟謝初鴻走開,羨慕的不得了:「其實我也可以啊,怎麼不找我呢,我要是出櫃我家裡人也不會說我的,還會幫我乾死逼逼我的人。」

「少說兩句吧。」伊銘想著都覺得好笑,「先是周什一,然後是你,現在又是李迪,我估計徐何紳一天天被謝初鴻這個混亂的生活作風氣得不輕。」

「你們脾氣真是不錯,要我,放學堵路上把衣服扒了,拍兩張裸||照輕輕鬆鬆。」李迪嘴上這麼說,其實樂得跟謝初鴻單獨待待。

「誰讓他媽媽很照顧我。」

李迪這個方案,只適合對待毫不需要留情的垃圾,但瑤姐在中間卡著,比起以暴制暴,謝初鴻還是更願意解決問題:「他媽媽很看重他,能平和就平和吧,傷自尊容易出問題。」

李迪聽完咂摸好半晌:「難道是被周什一感化了嗎?」

認識時間不長,不影響他覺得這些話不像謝初鴻說的。

謝初鴻不理他,要把他的胳膊從肩上推下去,李迪不肯。

兩人走著走著就鬧起來了。

秋芸走在池澈媽媽身邊從樓梯上來,抬頭第一眼,就見一個男生將謝初鴻錮到懷裡,謝初鴻有所顧忌般,飛快扭頭看向另一頭人群,確定她那傻兒子無知無覺才重新扭回來——跟她們對上視線。

時間凝固。

李迪和秋芸是認識的,謝初鴻一時甚至忘了繼續推開人。

池澈媽媽難得對誰笑得親和,問他:「這是初鴻校外的朋友嗎?一中的孩子我翻過名冊都有印象。」

秋芸看著兩人緩緩開口:「沒有……這是我兒子的朋友,以前三中的。看來我兒子介紹給初鴻,兩個人相處得不錯?」

※※※※※※※※※※※※※※※※※※※※

謝初鴻:被婆婆抓到「出軌」怎麼辦!但我沒出軌!

秋芸:抓到兒媳出軌怎麼辦!對方還是個神經病!

註:鋼琴評級

1.業餘最高10級,專業音樂學院的入學水平比業餘十級水平高得多。

2.中國最權威的樂器考級:中央音樂學院校外考級,最高9級,沒有演奏級。其次是中國音樂家協會考級,上海音樂學院考級最高10級,有演奏級,還有即興伴奏級。

3.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業餘鋼琴考級ABRSM,1-8級要求比國內考級要求高出很多,是樂理、視奏和視唱練耳以及鋼琴演奏的綜合考試,是國外大多業餘鋼琴學者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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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你不是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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