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這次月考也算是把稀奇新鮮事全碰上了。

謝初鴻只考了第四名不說,夏晚黎還真趁著池澈忙專業課不在、把人壓了。

現在的排名是,夏晚黎第一,池澈第二,二班的一個第三,再然後才是謝初鴻,分數被第五咬得很緊,史無前例。

但如願考上年級第一的人,卻並不如想象里的那樣開心,臉上依舊掛著前段時間延續下來的沉鬱,歪頭撐臉的動作跟謝初鴻在前排如出一轍。

只不過謝初鴻看的是自己的桌面,夏晚黎看的是他空蕩蕩的同桌。

第一名沒有考第一名的喜悅,原第一又因為失利預料之中的消沉了,池澈不在,周什一照常話不多,任誰都能覺出門口四人角落氛圍的低沉。

外班從門口路過的,有事沒事也愛沖里望一眼——謝初鴻沒考第一,那可是大新聞。

這次月考只是普通難度,這怎麼突然就……

所有人都默認了其中有隱情,明裡暗裡紛紛找到來打聽,就連唐主任都被驚動了,也是扎紮實實讓周什一見識了一回什麼叫「備受矚目」。

一見唐主任出現在高三三班門口,孩子們心裡就有數了。

準是找謝初鴻的。

不過唐主任沒有責備的意思,開場就圍點畫圓,當著所有小眼睛、小耳朵的面恭維了謝初鴻一圈,故作玩笑:「上次作文比賽是我脾氣急了,我給你道歉,不該勉強你,但你拿考試賭什麼氣,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謝初鴻剛想否認,唐主任就搶在他前頭又說了:「你們白老師已經跟我提了,說你覺得徐何紳更有實力,我們初鴻啊,就是太善良了,是不是什一。」

「啊、是……」周什一突然被點名。

唐主任順著就把話題轉開,根本不給謝初鴻開口的機會:「什一你這次考得很不錯啊,尤其是數學,我的密卷還不錯吧。」

周什一自然配合點頭。傻子也看出來了,唐主任專門跑這一趟,是想給謝初鴻一個台階下,怕他優秀慣了,失誤一次心理落差太大,自尊心受不了。

結果唐主任聊著聊著,就認真起來了。

先是誇他不要因為自己在班上倒數覺得灰心,然後誇他這次數學考得很不錯,整體成績比以前在三中進步了不少,是最後瞄到謝初鴻「不經意」從袖口露出的傷,才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癥結,頂著周什一一言難盡的目光滿意離開。

看著身邊人癒合差不多的傷口,周什一索性從抽屜里把藥水拿出來了,心裡犯嘀咕:怎麼還不準成績上下浮動一下了?

那紙條就卡著開考前出現在謝初鴻眼前,歸根結底是個人,再學霸也不可能真的跟個機器人一樣不受影響。

而且從第一名變成第四名,周什一打心底里覺得這不什麼丟人的事。

只是顯然,大家並不這麼覺得。

既然不能直接找當事人打聽,那就找跟他關係最親近的。

白斯明晚自習把謝初鴻一喊出去,教室里不少同學瞅準時機圍過來。

那場景,直叫蔫蔫地坐在後排的夏晚黎分外眼熟,心裡忽然就空了。

換以前,謝初鴻有事,大家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他,但周什一來了以後,整個都變了,現在甚至他自己想知道點什麼,也得找周什一。

其實他這次根本沒發揮多好,只是稍稍超常了一點,往常別說謝初鴻,很可能連池澈都打不過,但這次卻像兩人約好要一起讓著他似的,紛紛失誤。

這個終於到來的年級第一,不僅沒有消解夏晚黎心裡沉積已久的煩悶,甚至砸進一把柴火,瞟到旁邊空著的位置就無法自抑地覺得怒火中燒。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過來關心謝初鴻狀況的所有同學,都有意避開了他的視線,這種插不進去的多餘感,哪怕夏晚黎再想知道謝初鴻到底怎麼了,也有點拉不下臉。

前後一排之隔,生生像隔著一個教室。

就在周什一把人打發得差不多,終於準備安心低頭寫作業時,去了一趟辦公室的體委回來了,跨進門就是一聲低嚷。

「班長在辦公室跟老白吵起來了!」

夏晚黎一愣,話到嘴邊了被周什一搶先:「為什麼吵?」

體委撓頭:「我也不知道,剛聽了兩句就被十一班的老段趕走了,不過應該還是因為這次月考成……哎什一!你現在跑去沒用,老段在走廊那守著呢!」

夏晚黎和班裡許多同學一樣,從座位上站起身朝窗外看的時候,只來得及捕捉到周什一匆匆消失在走廊夜幕下的背影……

段衡正靠欄杆上玩手機,眼前便忽然出現一個風一樣無聲無息的黑影。

周什一以為自己走過他跟前的時候沒被管,能矇混過關,結果下一步還沒踏出去,就被拎著衣領揪回來了。

「幹什麼幹什麼,哪個班的?」

段衡剛說完就在夜色里看清了來人長相,實在是這張臉帥得讓人很難忘記:「來找你們班扛把、咳,這次你們班扛把子變成那包子臉了。」

經過一整天的蹉跎,周什一現在對誰提謝初鴻排名都很敏感。

好在段衡趕在他臉色沉下來前,就舉手表明了立場:「友軍啊,我可沒說初鴻次次都得考第一,是你們老白苛刻過分了。」

得到滿意答案,周什一一言不發想繼續路過,才邁出第一步,便再次被拎著衣領抓了回來。

段衡求生欲滿滿舉起的手還沒放下:「雖然是友軍,但還是得相信老白的業務水平,苛刻總有他苛刻的道理,我以前也沒見他對別人這樣。」

說段衡面對跟前面容緊繃的少年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血氣方剛這麼高一大小伙,要真犟起來,幾步路就能到辦公室的距離,哪是他能拉得住的。

結果周什一臉有郁色,卻又確確實實被他這麼兩句軟趴趴的道理攔下來,段衡看著並排趴在自己身邊欄杆的人,忍不住在心裡納罕:「還是你們老白厲害,連說這句話能把你攔下來都算到了。」

周什一頓了一下:「是白斯、白老師讓您在這等我的嗎?」

「對啊,他說你肯定會來找初鴻。還讓我別緊張,你只是看著有氣勢,其實不難搞。」段衡說著就搖著頭笑了,「他是真的很了解你們。」

「……也了解初鴻嗎?」

「當然,反正我是第一次見謝初鴻跟人發脾氣,一天天的那麼淡定,不戳中點心事,上哪去發脾氣。」段衡笑得很自信。

周什一的心情頓時就複雜了,再次記起那天謝初鴻不曾出口,白斯明便已領悟的東西,他知道段衡說得對。

只是比起複雜,更多的,還是被排除在外的低落。

跟白斯明平和里透著嚴厲的風格不一樣,段衡是個幽默風趣的人,說話時總喜歡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沒什麼老師架子,跟周什一以前在三中接觸的中年保守派老師很不一樣,開口就問他最近有沒有好玩的遊戲可以安利,後續過度聊起成績也很自然。

與其說是學校里認識的,更像是打遊戲連麥認識的。

「老白挺看好你的,說你也是數學這一門槓桿學科,如果趕上來了,一本很穩。」段衡笑笑,「再努力搏一搏,指不定211就變985了,要是到時候能跟謝初鴻一起去北京念書自然最好了。」

周什一一怔:「他說他要去北京了?」

段衡想也沒想:「這還用問嗎,雖然我們港大也很不錯,但你說讓謝初鴻這種人就留在本地,怎麼都會覺得糟蹋吧。」

周什一又不說話了。

雖然上次謝初鴻話里的意思,是不想去北京,但謝初鴻想出去的心,周什一是能感覺出來的,連帶著,他自然也能感受出謝初鴻的猶豫。

現在白斯明跟謝初鴻聊的,應該就是這個……

辦公室里,爭執沒有持續太久。

依然是白斯明率先讓的步:「我還是希望你冷靜下來以後,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

謝初鴻茬都不接:「還有事嗎,沒有我走了。」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如果你是因為在意這個,不好好考試,我完全可以幫你打消顧慮。」白斯明目光灼灼。

謝初鴻的面色卻更冷了:「就是因為知道你會這樣,才一直不想告訴你。」

白斯明堅持:「跟你我也不裝了,我們兩個知根知底,你知道這個麻煩對我來說,舉手之勞都算不上。」

「我不想跟你吵第二輪。」謝初鴻很快接上,情緒明顯再次站上爆炸的臨界點。

但白斯明又何嘗不是在壓抑自己的脾氣:「我知道你自尊心受不了,但我是你的老師,你是我的學生,我不可能看著你因為這種原因把高考當兒戲,也不想你以後後悔。」

「我不覺得這個原因兒戲。」謝初鴻聲音硬邦邦的,下巴綳得很緊,「也沒故意考差,這次月考就是失誤了。」

白斯明:「那就是以前是故意的。」

謝初鴻徹底失去爭吵的耐心,理也沒理他扭頭出辦公室。

外面走廊上兩人一見他出來立馬跟著動了,周什一小聲問:「紙條跟他說了嗎?」

謝初鴻搖頭。

「那你們怎麼吵起來了?」

謝初鴻:「……他想解決我的問題。」

周什一沉默。

他連謝初鴻有什麼問題都還不知道,白斯明就已經為解決方案跟人爭吵了。

他很想知道謝初鴻心裡到底怎麼想,為什麼可以跟白斯明說,在他這卻覺得丟人……

比對認識的時間,白斯明比他更了解謝初鴻再正常不過,但大概是少年人對朋友幼稚的佔有慾作祟,周什一就是很難心平氣和接受這件事。

段衡進辦公室的時候,白斯明正撐著腦袋、守著一室冷清,一雙眼直勾勾望著窗外教學樓一個個亮起的小方格發獃。

就算另一個當事人已經不在了,也能感受出方才氛圍的緊張。

段衡呼出一口氣:「看來聊的不怎麼樣?」

今天晚自習,整個語文組只剩他們兩個。

白斯明:「還行吧。」

起碼今天正面承認了,先前他連謝初鴻的癥結在哪都找不到。

段衡是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但並不好奇,只說:「現在的孩子早熟,就是很難搞,一個比一個有主意,不像我們當年讀書的時候,屁都不知道,你能有耐心試圖搞懂他們腦子裡在想什麼,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是他不稱職,是心理健康這個東西,本來就懸乎,只要不出大問題,不影響公共秩序,很難注意到、更難管。

白斯明還在發獃:「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不是都已經被你搞懂了嗎。」段衡說著,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我就是有心想知道我的學生小腦瓜里每天在想什麼,也get不到他們的邏輯,能操上這個心的老師就沒幾個,你還想怎樣。」

相似的話語讓白斯明忽然就想起來那天晚上的大金鏈子。

還想怎樣……

當然想解決問題。

等回到教室,謝初鴻的情緒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邊上坐得近的同學紛紛圍上來安慰,義憤填膺幫他斥責老白。

「初鴻你別往心裡去,一次月考而已,老白也太小氣了。」

「就是,我們幫你批評他!」

「我們班這次整體考的好,都是因為蹭了你給什一劃的重點,感覺你這幾天精神都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都有黑眼圈了,沒睡好吧。」

「是胳膊的關係吧,影響發揮,等期中考試胳膊好了,自然就好了。」

眾人「集思廣益」沒少花心思幫謝初鴻找借口,什麼胳膊疼、沒休息好、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亂七八糟的理由,周什一作為旁觀者聽著都無奈,謝初鴻還能始終保持臉上溫良的笑,不管大家說什麼都聽著、應著。

看似和諧,卻讓周什一覺得胸口壓了塊石頭般,忽地就喘不過氣了。

就算確有隱情,但大家為什麼就不能痛快接受謝初鴻單純只是考砸了,一定要幫他找理由呢?

找到最後,甚至還要謝初鴻反過來安撫大家的情緒,一遍遍表示自己沒事。

周什一以前沒什麼朋友,所以總羨慕那些碰到事會被人群包圍的人,可直到現在見到謝初鴻,他才有點體會到什麼叫冷暖自知。

原來「人緣好」,也是被明碼標價放在天秤上的東西。

比起身邊空無一人,或許人聲鼎沸處被迫戴上面具,來得更孤獨,更容易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夏晚黎始終沉默在後排,看著眼前一團和氣的場面,聽大家各式各樣的安慰,說不上來的,他總覺得謝初鴻根本不需要。

這種錯位感,其實早在以前他每天跟謝初鴻黏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了。

只是那個時候謝初鴻身邊只有他一個,他可以選擇自欺欺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和他同樣思緒萬千的,還有始終按兵不動的伊銘。

他可能是整個班上除周什一外,對他們班長的情緒最了如指掌的人——早在成績出來之前,謝初鴻低沉的狀態就已經讓他心裡很是打鼓。

他控制不住地猜測,會不會是那個「Yao」看他總也沒個動作,乾脆自己找上了謝初鴻。

再或者,是告訴了他之外的又一個人。

無論哪種,都讓伊銘很煎熬。

他一面覺得幫忙不是義務,只要自己不往外說這件事,就算仁義至盡,一面又在心裡隱秘地期望著自己做點什麼,像是眼睜睜看著人掉進湖裡,自己卻在湖邊什麼都沒做。

伊銘開始自責,是不是最開始什麼都不想,直接告訴謝初鴻一起來想辦法其實會更好。

他也不是沒想過發消息,但這種事,不當面說他總覺得心裡不安。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體育課。

伊銘好不容易把買水歸來的人盼來,以為謝初鴻會照跟體委事先約定好的那樣,過來跟他們打排球,結果謝初鴻自己沒來不說,還把周什一也「一起帶走」了,留下他那個體委同桌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比伊銘先一步過去的,是夏晚黎:「他們怎麼了,不打嗎?」

他猶豫了一晚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終於決定主動打破砂鍋問到底一次。

體委茫然:「班長有點不舒服,讓我幫他給老師請假……」

今天池澈也沒來,前後算下來,球場上一下就缺了三個了。

夏晚黎有點著急:「那周什一呢?」

體委:「周什一說他不放心,要跟過去看看。」

半分鐘前,謝初鴻自己先走,周什一回過神發現人不見,才趕緊找過去。

如果不是腳程快、親眼看到謝初鴻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肯定只以為人是回了教室。

靠近實驗室的衛生間地理位置偏,空間大也鮮少有人踏足,瓷磚牆縫裡帶著種灰濛濛的乾淨,不往裡走,根本不會發現深處角落的窗邊還站著個人。

「你帶到學校來了。」周什一略略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空間里響起,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謝初鴻抽煙。

窗邊抱臂望出去的少年應聲回頭,陽光透過外面掩映的樹蔭照在側顏上,雙臂交疊,從胳膊底下穿出的五根手指纖細修長,煙頭被漫不經心地夾在那飄著白煙,垂直往上,窗外一片藤蔓纏古樹,綠得生機勃勃。

「怎麼沒去打球?」謝初鴻把煙遞嘴裡嘬完最後一口,隨手戳到旁邊瓷磚剝落露出的殘底上掐滅,還剩好長一截,明顯是剛點的。

「……其實你可以繼續抽。」

周什一也答不出自己為什麼要跟來,就跟昨天晚上去辦公室找人一樣,都是下意識的,只能離開陰影走進窗口那一方陽光,反過來問:「你怎麼不去,先前不是答應一起比賽。」

「啊,有點想反悔了。」謝初鴻垂眸勾了一下唇,照舊說得毫不愧疚。

周什一啞然:「還在想那個紙條嗎?」

這幾天謝初鴻情緒一直不高,說不在意那是騙人的。

但謝初鴻抬手把手機從兜里掏出來,示意他自己看:「我媽喊我明天放學回去吃飯。」

謝初鴻的解鎖密碼,周什一是知道的,但他打開屏幕卻並沒如願看到對話框,而是一連串的價格數字。

顯然謝初鴻一下也沒想起這茬,等他想把手機拿回來,周什一已經看見了。

「抱歉,我沒動,打開就是這個……」周什一看著手裡的機票價格日曆有些怔愣,緩了好半晌才確認,「你是在看去北京的機票嗎?」

謝初鴻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被揭穿,抬手就把屏幕上的內容切了,並不回答。

周什一果然很快再次被手機上的內容吸引注意,錯愕看向他時聲音都拔高了:「你明天過生日嗎?」

他每天跟謝初鴻在一起,竟然對他的生日半點不知情。

謝初鴻不甚在意地幫他糾正了重點:「上次去打球我媽就給我打電話說了,要我回去吃飯,但我不想回去。」

周什一想都沒想:「十八歲日當然想幫你過!」

「十八歲怎麼了,過了十八我是能一夜暴富,還是能清北全獎保送?」

周什一撓了下後腦勺,思緒還停留在這一晚的時間,夠他準備個什麼禮物出來:「關係不好嗎,為什麼不願意回去吃飯。」

謝初鴻好笑看他:「都十八了,還讓家長幫忙過生日?」

周什一:「…………」

膝蓋中箭。

謝初鴻失笑出聲:「我沒說不好,池澈不也過,只是我,我自己不想他們幫我過。」

周什一裝作剛剛無事發生,勸說:「阿姨平時見不到你,你周末也很少回家,估計就是想看看你。」

謝初鴻哪能不知道,但他還是不想:「你再往下翻翻,我媽讓我把你也叫上。」

「啊我也去嗎?」社恐如周什一,瞬間鎮定就不在了。

謝初鴻故意逗他:「說不定不是想看我,是想看看你呢,還勸我回去嗎?」

周什一握著手機尬住,現在改口未免太打臉了點,哽咽說:「還是……回去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又開始爛好人?」謝初鴻倚著窗檯望他。

周什一想了一下:「跟朋友,應該不算爛好人?」

謝初鴻笑了一下,倒也在理。

周什一問他:「那你回去嗎?」

「我朋友都這麼壯士斷腕地說要陪我了,不給機會也不合適。」

那個時候謝初鴻還覺得,關於「朋友」,可能是他哥為數不多可以教給他的東西。

兩人在衛生間逃了一節體育課。

下課鈴打響的時候,周什一給謝初鴻說這是他第一次逃課。

謝初鴻又笑了:「那怎麼辦,你不能跟我玩了,我就愛幹壞事。」

周什一卡殼,半天也只擠出一句:「你不能學點好嗎……」

謝初鴻笑得更大聲:「那不行,干越壞的事,我心情越好。」

周什一卻認真衡量了一下:「應該沒關係,我感覺你干不出多壞的事。」

謝初鴻臉上笑容微妙一頓,垂眼看向腳尖說:「那不一定,我爸也不像是會幹壞事的人。」

他現在帶著周什一不學好,已經徹底從負罪感里走出來了,甚至帶著點異樣的快感,心情好了不少。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回到教室,剛進門就看到了不知道是誰擺在謝初鴻桌上的鮮牛奶。

估計剛從冷櫃里拿出來,牛奶盒表面還冒著水珠,在桌上留下一圈水痕。

周什一第一反應是女生送的,畢竟謝初鴻這一等一的長相跟「性格」,小姑娘很難不喜歡。

結果謝初鴻抬手就把牛奶推到了他桌上:「你喝吧。」

周什一想推回去:「這是別人送你的,不合適……」

謝初鴻「啪」一下把他的手打開:「送我就是我的了。」

「那也……」

「一瓶奶而已,能不能別廢話。」

僵持不下,周什一最終還是老老實實開包喝了,邊喝眼睛還邊到處看,想找找可能是誰送的。

完全沒想過送奶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當天晚上吃飯,周什一喊夏晚黎一起。

不出預料,又被拒絕了。

走去食堂的路上周什一還在說,覺得夏晚黎最近安靜得有點不正常:「好像一直不太高興?」

「池澈不在的緣故吧,上次不還因為池澈說話不算話,跟他鬧情緒了。」謝初鴻沒往心裡去。

周什一現在一想到他們後排那對同桌,心情就微妙,想說什麼,又覺得是自己敏感過頭,重新把話咽回肚子里。

十二月就要開始藝術聯考。

池澈最近一直忙著調整體型,吃的全是家裡帶的減脂增肌餐,也不跟一起上課的朋友出去,每天就坐在他們教室給夏晚黎發消息。

平時夏晚黎就算不待見他,多少也嗆聲回兩句,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理都不帶理一下,一整天都沒個信。

池澈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周折點,晚上去找謝初鴻。

他找就算了,開場還非常虛偽地繞了一下彎子。

-「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怎麼了」

謝初鴻剛爬上床,一眼看穿他的真實來意,半句廢話都沒說。

-「想問晚黎吧,他最近因為你不來學校很不開心」

-「瞎說,我不去學校他肯定放鞭炮,你沒甩鍋吧?」

謝初鴻想說「我能甩什麼鍋」,可他手指剛落到輸入法上,便猛然想起什麼般,問。

-「他今天給我送牛奶了?」

池澈心說果然。

-「我又沒去學校,我怎麼知道」

但謝初鴻已經大概肯定了,他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自己白天說過的話,目標最終鎖定「一瓶奶而已」。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謝初鴻有點頭疼。

-「直接放我桌上的,我不知道那是他送的,推給什一喝了」

-「你到底什麼時候來上學,你不來我估計他是好不了了」

-「臨時多拖了一周,下周一吧」

池澈說著實在沒忍住,斟酌著語句補充道。

-「你走點心吧,晚黎是真的很在意你,也別只看著周什一啊」

看到最後半句,謝初鴻的心情比他以前模擬過的要平靜。

-「你也是吧,對晚黎」

謝初鴻這句發出去,本來都做好了要等很久的準備,結果對方關於這件事的態度,顯然不如他那樣避如蛇蠍。

池澈不僅沒避諱、明明白白承認了,甚至還特別理直氣壯。

-「快撤回,等我成功了再直接告訴你,那樣比較有成就感」

謝初鴻哼笑了一聲,索性對著聊天框繼續輸入。

-「這回考試我不是故意考差的」

-「誰說你是了嗎,我反正是最近忙專業真的忙蒙了」

-「等,不會是夏晚黎那個小傻子覺得我們倆是串通好,故意讓著他的吧?」

謝初鴻緩緩吁出一口氣,終於決定向他內定好的第一位外援拋出橄欖枝。

-「這我不知道,但有人在開考前給我位置的抽屜里留了紙條」

-「一班嗎,就你考試坐的座位?」

-「昂」

-「你最近口癖真是被周什一帶得飛起,說什麼了」

-「說看到我跟周什一」

-「接吻了」

池澈。

-「?」

池澈。

-「???????」

干!

他還以為這兩個人只是有點曖昧,或者乾脆就是謝初鴻一頭熱,哪想到這吻都接上了!

坦白從寬以後,謝初鴻預計自己會得到的結果是,他的外援一號選手哪怕見慣大場面不驚訝,也至少會質問他兩句接吻就算了,怎麼能被人看到。

結果等頂端的「正在輸入中」重新跳轉回備註,聊天框對面冒出來的氣泡里卻寫著。

-「wok你竟然連周什一那種鋼管直都能搞定!請務必給我傳授一下獨門秘籍謝老師」

謝初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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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不是第一外援嗎?

初鴻:你不是內援?

註:Wok=我靠

【好了,確認評論區是真的捉不到幾隻蹦迪的,接下來的日更量就隨我心情了(?啥時候蹦熱鬧了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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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你不是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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