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秋狩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出發的這天。
趙蓁隨意打扮了一番，決定帶上莘落一起去。因為有規定，女眷同行，最多帶一個丫鬟伺候。
莘落性格偏穩重，會更合適一點。莘璃雖然不樂意，也只能聽從趙蓁的安排。
「高昌那件事情怎麼樣了？」，突然想起來，宋元辰那邊似乎一點動作都沒有。
「林斐似乎都安排好了，但高昌那邊沒什麼動靜」，莘璃一直在辦這件事，現在雖然已經交到林斐手裡，但她也一直注意著。
趙蓁微一沉吟，看來的確是她小看宋元辰了。
「王妃，王爺問王妃準備的如何了，該出發了」，林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
趙蓁又看了鏡子里的自己一眼，才起身出去。
「走吧……」
榮國流傳著一種說法，秋狩如果順利，那麼就預示著來年將會大豐收。今年農收不利，近年來宋承德大興土木，國庫已然空虛不少，來年若能得豐收，對國家可是相當重要的。
所以全國上下都極為重視這次狩獵。
盛大的隊伍出行，御林軍開道，男人們騎在高頭大馬上，威武非凡，女人們大多坐在馬車裡，遵守著女子的禮儀。
漫天金色的光華灑落，打在牆面地上，襯出絲絲斑駁的意味。
百姓們可謂萬人空巷，都想一觀這樣的盛大場面。
宋承德在位這麼多年來，雖然每年都會舉行秋狩，但今年的陣仗還真是從未有過，破天荒的大。
眾人心中都是欣喜的。若是這次秋狩順利，很可能來年他們的莊稼就會大豐收，對於老百姓來說，這可是最大的好事。
趙蓁坐在馬車裡，看著對面閉目養神的男人，有些恍神。
男人們都是騎馬前行，可是他卻只能坐在馬車裡，她沒有忘記剛剛看著那些人駕馬而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涼。
其實他心裡是在意的吧，為了保命，他只能在所有人面前裝出一副柔弱的病體。
不，他體內本就有毒，說體弱也不假。但可笑的是不管他怎麼忍讓，那些人都不會放過他。
只是他不言不說，她幾乎都要忘記了。
「在想什麼？」，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睜開眼睛看向她，讓趙蓁瞬間回神。
「沒想什麼，只是覺得秋日之景有些荒涼。」
說著，便撩開車簾看起窗外風景來，深秋時節，萬物凋敗，呼嘯的秋風彷彿收割綠色的刀刃，毀掉了最後一絲綠意，只留下枯草落葉遍地。
宋瑾桓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手上儘是涼意。又瞥了她單薄的衣裳一眼，搖搖頭：「還是不會照顧自己。」
趙蓁十分不滿他一副大人教訓小孩子的口吻，朝他瞪了一眼。要是以前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早就沒命了。
不過對於宋瑾桓來說，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趙蓁真性情的一面。有尋常女子的驕矜，也多了一絲靈動。
一行人很快到了目的地，這裡是南山的後山，傳聞有許多野物，當然其中也不乏專門飼養的動物作為狩獵之用。
圍場西邊是住宿的地方，搭了不少帳篷，再往右走，可以看見一片開闊的空地上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擺著長長的兩排桌案。
趙蓁隨著宋瑾桓入座，除了普通的將士，其他人也基本上都坐在這裡了。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就是榮國大名鼎鼎的臣相——晏寒笙。
他一身黑色衣袍，發冠高束，面無表情，靜靜的坐在對面，身後還站著一個隨從，手裡拿著把劍，可謂氣勢十足。這主僕二人，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趙蓁和晏寒笙兩人自然都看到了彼此，但他只是微微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趙蓁也抬起頭，因為宋承德已經發話了。
看得出來，皇上今天心情很好，他坐在上位，笑著開口：「今日是榮國的秋狩，不過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會增加一項活動。」
「來人！」
趙蓁環顧四周，發現其他人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直到士兵押著一群衣著破爛，形容狼狽的人慢慢走過來。
其中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他們手腳都戴著鐐銬，滿身傷痕，被士兵推搡著，跌跌撞撞的腳步顯示出他們身體的虛弱。直到停下來，他們在不遠處站成一排，個個低著頭，神情麻木。
趙蓁看的吃驚，看樣子，這些人應該是飽受折磨的囚犯，不過是什麼事，連小孩子都牽扯其中。
這時，宋承德繼續開口：「這些都是趙國的亂黨，企圖叛亂。如今朕要讓天下人知道，違抗國法，謀反叛亂的下場，希望朕的臣民能引以為戒。」
這話徹底解答了趙蓁的疑惑。
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趙國人。不過給這些老弱婦孺扣上亂黨的帽子，不是太牽強了嗎？
宋承德無非想殺雞儆猴，以此揚威，震懾天下。
「今日，他們就是箭靶！」
趙蓁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宋承德要他們拿這些人當靶子，活活射死他們。放眼望去，多數人面色平靜，並不意外，彷彿這就是一件很尋常的事。
宋承德命人準備了弓箭，然後便有不少人主動上前參與。
趙蓁朝身邊的男人看了一眼，發現他面色無波，依然靜靜坐著，沒有任何打算。
這時，宋元辰突然拿著弓箭朝他們走過來：「皇兄難道不參與？光坐著可沒意思」，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們身上。
宋瑾桓終於認真看向他，卻久久沒有接過弓箭。
如果他接，射了卻沒中，必然成為笑柄，若是他射中了，必然暴露自己的實力，引得皇帝忌憚。
如果不接，就等於直接向世人展示他的無能。
這時宋炎祁也朝他們走過來，親自接過弓箭遞給他：「元辰說的對，皇兄既然來了，怎麼也得練練手才是，可不要掃了父皇的興緻。」
他直接把皇帝搬出來，就是要宋瑾桓非接不可。
趙蓁感覺到幾人之間凝滯的氣氛。她驀的一笑，起身，然後接過了弓箭。在眾人不解的目光里，她一步步走到中間跪下行禮：「父皇，王爺身子不適，不宜射箭，不如就由趙蓁代勞吧。」
宋元辰萬萬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麼大膽。
他冷冷的盯著她，笑道：「皇嫂昨日不是才說過，皇兄身子已經好轉了嗎？」，然而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見趙蓁揶揄的瞥了他一眼。
他立馬意識到什麼，但已經晚了。
宋承德聞言眉頭一皺：「平王身子好轉？這事怎麼沒人告知朕？」
宋瑾桓趕緊走出去行禮：「回父皇，都是王妃被市井大夫的話騙了，兒臣身子病了多年，哪能輕易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