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醫院裡睡得不安生，五點鐘護士來查房的時候何意就醒了。

「今天感覺怎麼樣？」護士拿著本子站在床前，把體溫計遞給她。

何意夾好體溫計，左右轉了轉頭，「好多了，就是癢得很，忍不住想去撓。」

「你可千萬忍住了，抓破了容易感染。一會兒檢查完了你記得把指甲剪了，要是實在忍不住，我去給你拿點止癢洗劑。」

護士事無巨細地交代，讓她記得通風消毒，記得勤晒衣物和被褥。

「你家人呢？只有你一個人嗎？」她說了半天，發現病房裡再沒來第二個人，不禁有些疑惑。

「我是外省人，父母都不在這裡。簽字拿葯什麼的我自己就可以了。」

護士默了默問她：「那你朋友呢？你自己一個人總歸不太方便。」

何意說：「她們倒是想留下來陪我，我把她們趕回去了。她們也忙，我能走能跑的用不著耽誤她們。」

護士點點頭，「那你有什麼事及時按鈴。」

何意把體溫計掏出來遞給她，她看了一眼，「今天的體溫正常。」

收起本子，護士去巡查下一間病房了。

何意一看時間還早，想補個眠，躺下還沒有五分鐘，電話響了。

「囡囡，你在學校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我最近心跳得厲害心裡慌得很，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有什麼事一定要根媽媽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電話是何母秦梅打來的。

何意暗暗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沒有異樣：「媽，我好著呢，你不要擔心啊。你還不知道我嘛，能吃能睡的能有什麼事呢？」

秦梅半信半疑地問她：「真的沒事嗎？你千萬不要瞞著我啊，你爸爸已經撇下我了，我只有你了，什麼都比不過你好好的你知道嗎？你不要讓自己太累，好好學習就可以了，沒錢了就打電話給我，不要苦著自己。」她說著說著哽咽起來。

何意眼睛發酸，她仰了仰頭把眼淚逼回去，換上一副輕鬆的語氣跟秦梅撒嬌：「媽，我真的可好了，不信你今天買票到這裡來看我，剛好我可以帶你玩一下。再說了，什麼苦不苦啊，年輕人就做年輕人該做的事情，年輕就該吃苦，哪裡會累到我。我唯一不好的就是想吃你做的餃子了，想到晚上睡不著那種。」

秦梅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你這孩子，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想吃餃子媽給你做，你們不是馬上放假了嗎，回來媽給你做，管夠。」

「果然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我也太幸福了吧！」何意抱著電話誇張地笑著說到。

「你這孩子......」

母女倆絮絮叨叨地拉了一個小時的家常，最後秦梅怕耽誤她學習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何意怔怔地坐在床上。

「為什麼哭？想家了？」

「啊？舅舅，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她手忙腳亂地抹了抹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哪有，我太困了眼睛酸。」

「嗯。」沈唯沒有再追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你看。」她舉了舉自己的胳膊，試圖秀一下自己的肌肉。

沈唯看著她纖細的胳膊，眼睛里染上笑著，「我看到了。」

「舅舅你別笑，我認真的。」何意急了。

「好，我不笑。」沈唯當真收斂了笑意，臉上又變成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何意看了幾秒鐘，「舅舅，你還是笑吧，你這樣太嚴肅了，我都不敢看你了。啊，對了舅舅，你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嗎？」

「去上班順便過來看看你。」

何意深深覺得自己在謀財害命，謀沈唯的財，害沈唯的命。

「舅舅你......」

「嗯，我知道，我來看看就走，那麼再見！」沈唯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在她開口之前就和她告別，轉身離開。

「......」何意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腦子是停止工作的，被他吃得死死的。

沈唯信步出了醫院，秦特助拎著保溫桶來到他身邊，「沈總，飯買好了，都是按你的要求買的，我現在給何小姐送上去？」

「重新換一份，去讓孫阿姨包份餃子。你可以慢一點，不算你遲到。」

「是。」作為一個優秀的助理，秦特助聽到這個要求眼睛都沒眨一下，立即應承下來。「沈總，餡有什麼要求嗎？」

「就讓孫媽包豬肉白菜吧。」

「那沈總，我先送你去公司？」

沈唯搖搖頭，「你直接開車去儘快送過來，我打電話給小趙。」

「沈總......」

「就這樣吧，不要耽誤時間。」

秦特助在沈唯不容拒絕的目光中嚅了嚅嘴唇，一步三回頭坐進了車裡。

沈唯看著車開走，想了想又抬腳返回醫院去了周厲的辦公室。

秦特助風風火火地把車開回沈唯的半山別墅，把保溫桶交給了疑惑萬分的孫媽。

「怎麼啦？她不喜歡嗎？」孫媽揭開蓋子，裡面的飯菜絲毫未動。她知道飯菜是拿去給一個姑娘吃的，每一頓都做的十分用心。

「那哪能啊，孫媽你做得每頓飯何小姐都吃得精光。今天是沈總讓換成餃子的，大概是何小姐想吃餃子了吧！」

孫媽馬上眉開眼笑道：「啊呀何小姐想吃餃子啊，馬上包馬上包。」雖然沒見過人，但她就是喜歡這個何小姐。不為別的，就為沈唯對她這麼用心。這麼多年，她還從來沒見過沈唯對哪個姑娘這麼用心過。

怕餓著何意，孫媽叫上秦特助給她揉面，自己拌餡兒，兩個人抓緊時間包餃子，孫媽拌好餡兒還抽空做了兩個小菜。

餃子送到醫院的時候，也才堪堪過了一個小時。

秦特助以為何意還在睡覺，輕輕推門進去，準備像以往一樣放下飯就走。

「你好，請問你是？」

何意正在手機上看成琦發的課件複習呢，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推門進來，霎那間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好，我是送飯的。」秦特助揚了揚手裡的保溫桶。

「啊，原來是你啊，請進。」自己吃了兩頓他送的飯了，今天才見到他。

「實在是太感謝你了，你買的飯菜特別好吃，謝謝你。」

秦特助放保溫桶的手一頓，不敢邀功，馬上澄清道：「何小姐過譽了，都是沈總選的好，我就是個跑腿的。何小姐要是想感謝的話就好好感謝沈總吧！」

「啊？」原來每頓飯都是舅舅選的嗎？

秦特助以為她沒明白，又進一步詳細地解釋道：「我哪能知道何小姐你的口味啊，每頓飯都是沈總擬好菜單指定地點讓我去買的，我就是上班偷個懶出來輕鬆輕鬆的。」

「......」何意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還是謝謝你，這兩天麻煩你了！」

「客氣，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先走了。對了何小姐，趁熱吃，用餐愉快！」

何意打開保溫桶，桶里的熱氣和香味都氤氳開來。

是餃子！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桶里一個個皮薄餡大的餃子。

她把一個餃子送進嘴裡，輕輕一咬，眼淚順著臉頰滑進保溫桶里。

從周厲辦公室出來，去而復返的沈唯一進門就看到她一邊吃餃子一邊流淚。

他心裡一緊，快步走過去，「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何意因為驚訝艱難地把餃子咽下去，淚流滿面地看著他：「嗚嗚嗚，我沒事舅舅，就是餃子太好吃了，有家的味道。舅舅，我可以抱抱你嗎？」

沈唯提起的心才放下來，他默默靠近她，接過她手裡的餃子。

何意雙手圈住他的腰，任由自己的眼淚打濕他的衣服。

沈唯垂下頭看著她毛茸茸的頭髮，手抬起又放下，最後僵硬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下次想家就跟我說，不要自己一個人哭了。」

何意打了一個嗝，「謝謝舅舅，舅舅你怎麼不是我親舅舅呢！」她覺得自己此刻竟然有點嫉妒秋天。

沈唯手一僵，生硬地說到：「我只會有秋天一個外甥女。」

「......」何意眼淚流得更歡了，果然是自己痴心妄想，舅舅這條金大腿不是想抱就能抱的。

生病帶來的脆弱，媽媽打電話帶來的思念，餃子帶來的感動......種種情緒一下壓向近段時間以來每天心裡只想著賺錢的何意，讓她瞬間無所適從，眼淚止都止不住。

「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著。」被她圈著腰的沈唯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抱著，給她依靠。

「沒有哭，餃子太好吃了，我太激動了。」

「好，你沒哭。」沈唯順著她的意思，軟著聲兒哄她。

何意哭得無聲無息，直到腰間的氣息變得緩慢綿長，沈唯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床上，看著被窩裡她紅潤地小臉上淚痕斑駁，他眼裡閃過一抹異色，鬼使神差地慢慢伸出手，仔細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臉。

「你在幹什麼！」

一道憤怒的聲音在他身後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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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們節日快樂啊，上了半個月班好不容易放了假，今天一整天都在為祖國母親驕傲自豪，太開心了！看到月餅的鴿子們都能自己找回家，突然想起我不能再咕了，立即麻溜地來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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