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青菜面

蘇景辰看了看手機時間，現在是晚上的八點。預計顧言風會在九點半下線，然後很老年人地洗澡，趕在十點半前休息。

蘇景辰拿上鑰匙，去了顧言風的租房。

顧言風的衣服搬到了他的租房，不過由於蘇景辰這裡沒有廚房，顧言風還是把租房留了下來，平常會動手做一些家常小菜，將蘇景辰喂得飽飽的。

蘇景辰目標非常明確，專門找顧言風的柜子。

顧言風的租房很乾凈，很多柜子都是空的。其中一個柜子曾經有鎖，但被暴力撬開過。

看到這暴力撬開的痕迹，蘇景辰有不好的預感。

柜子里的確放了許多重要的文件，甚至包括蘇景辰公司的一些合同，只是沒有蘇景辰想要看的東西。

如果沒有被暴力撬開過的痕迹，蘇景辰會很安心認為什麼事情都沒有。可他看到了這痕迹，而顧言風父母的奇怪態度，蘇景辰不難聯想出前後可能。

裡面的病歷，會不會是被顧言風父母拿走了？

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蘇景辰頓時驚醒。

顧言風竟然從那世界回來了。

租房隔音不好，但他的門是後來換的，關門聲音也很特別，蘇景辰一下就聽出是自己的門。

蘇景辰連忙走出卧室，試圖裝自己不在顧言風的租房裡。然而他扭頭看向漆黑的窗外，蘇景辰這才意識到他躲不掉。

顧言風一定是從陽台看到這邊的燈被打開，才會過來。

顧言風開鎖走進屋時，蘇景辰已經打開了冰箱，裝作自己翻找食物。

顧言風站在蘇景辰身後，沒有說話。

蘇景辰如芒在背，轉身的同時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有點餓，我想過來煮個青菜面，你要吃不？」

沒有回答，顧言風仍舊是那個表情。

蘇景辰只能抬頭看向顧言風。那平靜無波的雙眼，蘇景辰卻是不敢再看第二遍。

他低下了頭。

他擅長跳舞唱歌，卻不會演戲，小說還寫得特別爛，邏輯都圓不起來。

顧言風自然知道蘇景辰想找什麼，也知道蘇景辰找不到病歷。

病歷上次被保鏢拿回家，他這邊也就沒有病歷這種東西了。

此時此刻，顧言風很掙扎。

他不得不承認一點，沒有了蘇景辰的世界，他片刻都不想待，哪怕那個世界有一絲讓他活下去的希望。可沒有了蘇景辰，顧言風就是沒辦法專心。他想無時無刻都陪在蘇景辰的身邊，和蘇景辰度過生命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因此顧言風提早回來了。

發現蘇景辰不在家，顧言風慌得馬上穿上了衣服，外出尋找。

可在經過自己租房的門口時，顧言風看到門上的副窗透著光，頓時背脊發涼。

顧言風還曾安慰自己想太多，可在看到蘇景辰的表情時，他就知道蘇景辰猜出了些什麼，只是那茫然的表情告訴他，蘇景辰仍舊處在猜測階段，並不知道真實情況。

顧言風有兩個選擇，一是告訴蘇景辰真相，二是什麼都不說。

如果系統是真的，他的病自然而然就不是問題。

如果系統只是他大哥送來的一個心理安慰，那麼他開開心心地與蘇景辰過人生最後一段時間，總比蘇景辰每天擔心他，像他父母那般拉著他去各大醫院檢查身體好。

顧言風至今都清晰記得母親接受真相時的絕望表情。

選擇是如此的簡單。

顧言風緩緩嘆氣，片刻后，露出那張溫柔的臉，「想吃面，怎麼不叫我。」

顧言風熟練地從冰箱里翻找出食材，拿到灶台邊上。

「我偶爾也想試試我的廚藝。」蘇景辰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顧言風會信了他的話，整個人頓時放鬆下來。

「我以前做菜可厲害了，反正你隨便給我一張食譜，我都能做出原汁原味來。」

「高中那會我自己在家，都是我自己給自己做飯的。」

「後來知道外賣好吃，才開始點外賣。」蘇景辰吱吱喳喳地說著，半點不帶停。

人放鬆的時候，話會變得多起來，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似乎這樣就能讓顧言風忘記剛才的事情，降低對方的疑慮。

顧言風笑著應和，就像最普通的情侶。

顧言風經常出席社交場合，他想要裝模作樣，再差也比蘇景辰好。

清水燒開，放入調料，仔細攪拌，待調料融化，再把面放進開水裡。面才剛煮軟，那香味一下就出來了。

蘇景辰深深吸了兩口面的香氣，食慾就被勾起，「之前覺得泡麵好吃，現在覺得你煮的面比泡麵好吃多了。」

說著，蘇景辰再次深吸一口氣，似乎要把那氣味刻在心裡一般。

「真的？」顧言風認真看向蘇景辰，帶著淺淺笑意。

那表情在蘇景辰眼裡，特別的賢妻良母。

蘇景辰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顧言風。他沒有家庭，沒信心承擔另一個女孩的責任，沒有勇氣和一個需要他肩負的女生組成一個家。

可若這個人是顧言風，他覺得他可以試一下。

顧言風察覺蘇景辰的眼神，轉頭看過去。

「嗯。當然真的。」蘇景辰蹭到顧言風身旁，認真回看。

顧言風卻有些閃爍了，裝作要看下方的面，轉移視線。筷子輕輕撈動湯里的麵條。

蘇景辰卻是開始耍賴，「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呢？」

顧言風笑著搖搖頭，沒有再說話，專心煮麵。

等面快要熟的時候，再將生菜放進去，稍稍燙上那麼幾下，把生菜表面那細菌給煮熟，就能將面撈起。

將面端到蘇景辰的租房，兩人坐在小茶几前面，打開了投影儀。顧言風已經能很熟練地找出蘇景辰喜歡看的綜藝節目。

蘇景辰看著熱騰騰的青菜面，心裡就有一股說不出話的滿足感。

或許這一碗青菜面沒有外賣那麼好吃，但其中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電話鈴響起，顧言風看了一眼，起身，往門口走。

「去哪？」蘇景辰意外地問。

這個時間點，顧言風很少出去，更不說看到電話不接聽，反而直接出去的。

「拿外賣。」顧言風說著就往外走。

「外賣？」蘇景辰驚訝。他二話不說就跟著顧言風走了出去。

這大樓的門越來越破，白日直接敞開門隨便進出，晚上想要點外賣就只能下樓開門了。

顧言風由著蘇景辰跟。

電梯們打開，蘇景辰就看到一個外賣員站在鐵門外。

還真是外賣，蘇景辰完全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蘇景辰鼻子特別靈，顧言風剛接過外賣，蘇景辰就聞出味來了，「蝦蝦棒那家的麻辣小龍蝦，還有十三香小龍蝦。」

「狗鼻子。」顧言風語氣里都是寵溺。

「有沒有讓他多加黃瓜？」蘇景辰急匆匆地問。浸泡過小龍蝦醬汁的黃瓜最好吃了，脆爽入味。

「有。」顧言風笑著點頭。

蘇景辰歡呼雀躍。

這一趟時間並不長，青菜面變化不大。

蘇景辰就著綜藝節目，一邊吃面，一邊吃小龍蝦，竟然兩邊都吃完了。

「有這麼好吃嗎？」顧言風不意外小龍蝦那一點點肉，可青菜面吃完卻是出乎他的意料。

「好吃啊。」蘇景辰被餵飽，心情很好，趴在顧言風的腿上，仰望顧言風，「吃一輩子都不會膩。」

顧言風看到那表情，內心有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感。

他想要的一直不多，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一起吃飯，一起休息，足以。

而如今的生活正是他所想要的。只可惜，只可惜……

顧言風很想嘆氣。

察覺顧言風情緒的變化，蘇景辰很默契地沒有提，而是裝作看節目，捧腹大笑。

有些事情不是不提起就不存在，只是蘇景辰很理性地知道，如果事情是他所解決不了的殘酷，那麼不撕開這一層糖衣，兩人至少能快樂一些。

人也就活個一百年時間。

如果命運終究要走向結束，為何不在中間填上快樂？

*

蘇景辰沒找到病歷，但為了尋求真相，他比往日更積極進入遊戲。

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從顧言風身上探查真相。蘇景辰帶著幾分天真地想，或許顧言風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然後他就知道了顧言風的秘密也說不定。

蘇景辰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就是詭異地執著這一件事，忘了他是黑客，可以直接入侵電腦，獲得真相。

顧言風不知道蘇景辰的內心想法，不過蘇景辰願意配合他完成任務，他很開心。

只是很快地，顧言風就察覺蘇景辰和他的想法存在了出入。

「我不同意。」顧言風捉住蘇景辰的手，手上用了些力氣，蘇景辰被握得有些疼。

蘇景辰想要證明自己可以，他壓抑著疼感，「這是唯一可以過任務的辦法。你信我。」

「我信你，可我不同意。」顧言風察覺蘇景辰的手又下意識的往回抽動作，連忙鬆開。但他害怕蘇景辰會離開，用雙手搭在蘇景辰的肩膀上，「雷豹部落很太危險了，你過去，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捉住，他們會要挾你的。」

「我知道，我會注意安全的。」蘇景辰想要扯下顧言風的手，卻發現那一雙手如同兩隻大鉗子，將他制服得牢牢的，「你放開我。」

「不放，你別想去雷豹部落。」顧言風想到蘇景辰可能受傷的模樣，他都快要魔怔了，怎麼還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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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辰：小龍蝦里的黃瓜最好吃，涼拌黃瓜里的花生最好吃……

顧言風：嗯，男二號總是比男主好。

蘇景辰：這書的男二號是誰？

顧言風：……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