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參觀
談笑之間，張軒拐過一個路口，忽覺視野豁然開朗，剛剛還擋在自己身前，那盈滿的人流霎時三兩個的零落。
只見一座目測有五丈高、三丈寬的白玉砌成的門樓聳立在青石路盡頭之處，其上繁複花紋纏繞，修飾出華麗莊嚴，磅礴大氣的氣勢，舉目望去不禁讓人產生渺小微弱、俯首敬畏之情。
越過這白玉門樓，束縛之感盡去，天地陡然寬闊，胸腹豪氣併發，欲要縱橫萬里，馳騁山川冰海，無所阻絕，卻是好一處氣勢雄偉的明堂。
明堂形若長塊，寬又長，地面用平整的大理石砌成，四角分別坐落着一隻大周皇朝供奉的四聖獸雕刻：黃金獅子、虹霞神鳥、奔雷蠻熊、青色冰鯉，這四聖獸乃是大周皇朝開國之時太祖皇帝冊封，命全國百姓供奉，蓋因此四者追隨太祖皇帝身側供御使奔勞，功勞頗多，故而太祖感念四獸勞苦功高，得此殊榮。
有太祖之命，天下拂敢不從，凡大周城池所在，要緊之處，必有四聖獸雕刻坐落，豪族建造莊園時自然也不敢忘了它們。
吳家是望族，就算再窮也不缺修建四座雕刻的錢，因此請了大師出手雕刻，又選用上乘靈材精石，待得四聖獸雕刻完工之後眾人前往觀看，立時紛紛驚嘆不已，不由讚歎大師的技藝高超。
四座雕刻栩栩如生，神態惟妙，威勢撲面而來，宛若下一刻便會呼之欲出。
有此莊嚴雄武的雕刻修飾，使得明堂在寬廣空闊中立顯浩蕩雄厚的威壓氣勢，立於此中不由得就會噤聲低語，浮侃舉止收斂，恍若無形無相之氣覆蓋眾人，心神頓時安靜畏懼。
「呼！」
踏入廣場后，張軒目光微微朝四面看去，頗感心中壓抑，輕吐一口濁氣緩解這種不適。
打量了一周后，輕輕說道：「這明堂可真大啊！」
汪直一臉的驚喜之色，在那轉來轉去的四下張望，帶着喜意道：「真是好氣派，一個明堂竟然也修的這麼大，天吶！你們看四聖的雕刻，那好像不是一般的石頭吧，似乎添加了好幾種的靈材，這怕是要花不少錢呀，至於嗎？」
余者幾人見之也吸了幾口冷氣，田輕繁語氣酸溜溜的道：「人家是大家大戶，估計對吳家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錢，大氣都不要喘一口的。」
張軒笑了笑，拖着長長尾音道：「嗯，理所當然了，這點花費我猜對吳家來講就是吹口氣而已，算不得什麼，田輕繁，看你那一副恨不得撲上去摳下靈材的樣子，要不這樣，我給你出個主意，找個家財頗豐的人家入贅好了，包你以後再也沒有這副窮酸樣。」
「好主意，老田這副皮囊倒也不耐，雖然還不及我萬分之一的英姿，但也是中上之資，要招蜂引蝶還差了點，但找到個好人家還是不成問題。」
「這話講到我心坎去了，其實我一直覺得田輕繁放着他大好底子不用，實在可惜，現在讓他去勾引姑娘攀上一場富貴，卻是正途。」
田輕繁嬉笑怒罵回去：「去去去，這種丟人的事我才不會幹呢！」
汪直輕笑兩聲，道：「本來就是這個理嘛，婚嫁之事乃天地至理，有何丟人之處，倘若基此再撈得些好處，更是大善。」
魏風又說道：「上次我們不是說到那張雨嗎，我看不妨就定下是她了。」
張軒臉上掛着淡笑，揶揄打趣地說道：「合適倒是合適，不過怕是要讓輕繁受到些委屈，畢竟張雨的容貌和輕繁比起來，還是有那麼一……滴滴的差距。」
「都少胡說，我才不會入贅呢，就算是入贅，那也肯定是你們。」田輕繁懶洋洋的搖搖頭，撇嘴道。
「而且，我田輕繁可是紫玄城排得上號的美男子，張雨容貌雖然……不差，可還是比我差多了，怎麼着都不太合適，我看還是張軒你跟她般配，要不你就主動一點，現在與她說說，入贅過去好了。」
張軒本欲再調侃幾句，旁邊卻忽然傳來一聲嬌喝：
「哼！你們不要過分了，隨意在背後編排別人可不是君子做派。」
尋聲瞧去幾步外一個黃衣少女雙眼怒意洶湧，杏眼大睜，神色不善，一股怒氣撲面蓋來，虎視眈眈的瞪着這邊。
「額！」
被這少女一聲呵斥，霎時，幾人啞口無言，不敢反駁的把頭扭到了一邊去。
「多管閑事！」田輕繁背過身子后對張軒幾人咧嘴呲牙一笑，微微低聲嘀咕，只是也不敢叫人聽了去。
幾人這時候卻是面帶愧色，不過相互對視幾眼后，不由默契的呲牙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
隨後張軒推攘幾人輕聲道：「走走，咱們挪個地方。」其他人自無異議，旁邊那黃衣少女還在虎視眈眈地瞅著幾人，讓他們壓力可不小，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
換了地方以後幾人頓時緩緩呼了口氣，蕭沖笑罵道：「都怪你們，大庭廣眾之下胡說什麼呢，這下被人聽到了吧。」
頓了頓，他繼續道：「可別再流落到張雨的耳朵里，不然就麻煩了。」
華祁連輕輕道：「很有可能，羅若敏這個人性格很直，向來多嘴多舌的，我估計她肯定要在張雨那告狀。」
「怕什麼，張雨真要找上門了，就把田輕繁推給她，交給老田不就行了。」魏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輕笑一聲，朝田輕繁擠了擠眼。
「咳咳！」張軒壓下笑意，收斂神態正聲講道：「好了，可別講下去了，當心隔牆有耳，我們先進莊子裏面看看去，還有，都注意點，躲著那些女人，真被堵住了可不好交代。」
汪直當即贊同，神色間有些擔心，「是的，快走吧，我心裏有點怕，我們剛剛卻是玩過火了，萬一要是鬧騰起來……」
這麼一說幾人心中有點發毛，經書有言：人後譖人者，皆非良物。
又曰：巧言令色於前，惡語攻訐與后，實乃奸詐小人也
俗語也說：靜坐常思己過，閑談么論人非
這些警戒之言乃是真理良藥，世人對此引以為戒，故而在背後非議妄語別人不是好事情，何況幾人還在拿女子容貌亂說，傳出去會對自己名聲造成不良影響，還會受人以柄，大家心中對此有忌諱，更不要說被當事人找上門，更加麻煩。
當下幾人便一頭扎進大門躲了進去。
……
進了莊園后，眾人驚嘆連連，並不是因為它有多麼金碧輝煌，而是這莊園的佈置讓人感慨。
莊園所用裝飾物件大多平常，少有珍惜貴重物件，卻自有一種厚重，莊嚴的氣勢撲面而來，不由得使人精神振奮，心胸豁達開闊，精氣神高漲。
踏入府門映入第一眼的是院中央一根八尺粗的石柱，高約兩丈三尺，其上一圈刻着訓誡之言，約千字，屹立與寬廣的院子正中。
以石柱為中心，四面敞亮而空無一物直抵牆垣，唯有前後兩方留有府門和它對面牆壁留下的一道整齊缺口做通道，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莊園本建在丘陵起伏之間光亮自然微弱，然而這院子所處位置巧妙，恰好匯聚了天邊傳來的光亮，在其中無絲毫陰弱感，看起來像是專供淬體境界武者使用的演武廳，每日沐浴在太陽之力下錘鍊身體。
「一個莊園修建這麼大的演武場不是浪費嗎，都可以容納上千人了，外面的明堂完全可以做演武場嘛。」
「你懂什麼，這是不可或缺的東西，不然如何凸顯出吳家是世族，看到沒有，這就叫底蘊，數百年大家族的底蘊。」
……
越過演武廳，便是吳家正堂，及左右議事廳、洛光堂。
議事廳不言而喻，是吳家決斷事務的地方，洛光堂為接待外客所用的院子。
三者佔地皆不小，正堂除了大廳，還有舉行宴會的偏廳，另有收集堆放觀閱經書的書閣。
書閣，故名思意，而它還被置於正堂之中，與大廳並列，其意義重大，其中緣故且聽道來：
聽聞吳家還未覆滅之時書閣可以對外人開放，因其藏書豐富，常有學子前來吳家借閱經書，吳家也很樂意借閱，偶遇痴醉書中之人錯過時辰，還會主動提供吃食住宿，贏得當時稱讚之聲不絕，留下一段佳話。
世人雖然武道為尊，可卻並不是不修學識不養德行，恰恰相反，每個皇朝都會大力推行禮教，凡大學士、大博士都會受到特殊尊容，得朝廷禮遇，入朝為官的話擇其賢者而用之，將來出將入相，成為一方重臣也不在話下，封官賜爵，萌澤後人。
無學識者即使武道修行超凡入化，也難免會受到他人蔑視，遇到不怕他的，還不歹指着他嘲笑道：看，那就是莽夫，也不知讀過幾本書，明白幾個道理。
當然，一般人是不敢的，你一個弱者口出狂言惹怒了強者被打死了都沒地申冤，因為武道強者才是世界的頂樑柱，真正的主宰者，任憑你學識再高，滿腹經綸，能說會道，可人家一根手指頭就把你碾死了，呵，你就沒辦法了吧！
雖然幾大皇朝一天到晚喊著讀書人如何如何，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朝廷遏制天下人習武的借口而已，害怕民間武者多了，再出現幾個強者，不利於朝廷統治，哪天來一場聲勢浩蕩的大起義，不就完球了嗎。
世風如此，上下都瀰漫着讀書之風，學問不深一點都不太好意思拉出去亮相。
所以，張軒他們除了修鍊，還要經過啟蒙、中等學院，乃至最後的學宮階段，耗費多年時光下一番大功夫做學問，而到了學宮這一階段，不管學到多少，以後說出去好聽，也算是學識深厚，去官府當個佐吏沒問題。
故此，書閣才顯得地位重要。
……
正堂樸素無華，落落大方；書閣宛若一方世界，給人寧靜；議事廳一眼看去了無特點，可這恰恰正是它的特點：簡單、直接；洛光堂雅緻，花草環繞，感到心曠神怡，是居住的好地方。
經過正堂，出現一小片修鍊室，每間修鍊室可供一人在其中修鍊。
張軒邁入其中一間修鍊室，其內兩丈方圓，從內部留下的痕迹來看原來應該有擺放些東西，不過現在都是空的，應該被般空了。
張軒剛走進一道牆壁細看，頓時咬牙冷吸一口氣，連忙招呼其他人：「都快來看呀，看這個掌印……」
聽到張軒的呼聲，其他人好奇的湊了過來。
「哇！」
汪直還未靠近，就發出一聲驚呼，他眼神好，一眼便看見張軒面前牆壁上有一道掌印凹陷進精鐵打造的牆壁之中。
「天吶！」
「好厲害！」
「這恐怕是靈海境界的強者才能辦道的，能徒手在特殊材料修建的牆壁上打進兩尺深的距離，我還從來沒見過能呢。」
「我看不一定，神橋境的武者應該就可以辦道。」
「胡說，你讓院長來試試，院長也不行。」
「嘿，老魏你和我較勁是不是，我非說是神橋鏡。」
「田輕繁，你想清楚，這當年修鍊室應該佈置的還有禁制，這手掌印記的主人他還要打破禁制再打進牆壁，好好動動腦子想一想這需要什麼實力才能辦道。」
「那又怎麼了，神橋境界就不行嗎？到了神橋境界就可以勾了一張元靈神圖，實力大漲，有這個能力也不奇怪。」
「哼！」魏風鄙視道：「沒見識！」
……
到了修鍊室，張軒他們這些學員就不能繼續走了，再往後是內院，裏面是供人居住的地方，如今還有不少人住在裏面，屬於私人領地，而且當初紫玄道宮接手之後又重新佈置了禁制，外人根本就不能亂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