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大結局

第368章 大結局

賀萊沒有開口,石漱秋卻也沒有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即使心痛如絞,他也逼着自己去接受。

分開的日子,一開始他只要閑下來便會想起她,心中時常窒息一般地難受,可隨着朝堂之上刀光劍影越來越多,隨着賀府中孩子們一點點長大,他的心缺失了的那一部分雖仍空着,心中卻比以往盛得更多了。

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在想,比起他心中多出來的那些,缺失的那一部分也許也算不得什麼。

可見了青裳后,哪怕只是看到青裳對着相貌跟賀萊相似的念念格外照顧,哪怕只是聽到青裳一口一個「萊娘」地叫着,他心中便無法自拔地吃味難受。

這種感受簡直像是令他回到了十幾年前他情竇初開之時,他萬分不適應,卻又更加清晰地覺察到了自己對賀萊的無與倫比的在意。

這情愫與其他情意毫不相同,也根本不能被取代。

他其實根本接受不了什麼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也根本接受不了相見不如相念……他不能告訴自己賀萊心中有他便能安穩守着孩子們生活,也不能做到已經實現了自己的野心便要放棄真心。

所以青裳的話才會在心中砸下一道道坑,如今見了賀萊,那坑非但沒被填上還有乾裂的趨勢。

他原本是不想那麼早問的。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不想退縮了。

石漱秋抬了手,手指微微顫了一下又很快被他穩住,他輕輕攏了賀萊散下來的長發,指間的柔順絲滑像是在提醒他賀萊被照顧得很好,也像是在告訴他賀萊究竟有多與眾不同。

這世上無論處境如何狼狽還能別有美感,即使有缺陷也不影響美貌的也只有賀萊一人。

難怪青裳會那樣想,其實他也想過,可跟青裳相比,他對賀萊的感情還要再深一些吧?要不也不會對那麼多異樣視若無睹。

石漱秋心中酸澀之餘又覺得滿足。

他還是比不上青裳優秀,可是感情不是誰優秀便能花落誰家。

「我來接你。」

他直直望着賀萊的眼睛,輕輕道。

賀萊也望着石漱秋的眼睛,心中的天平像是壞了一樣不停搖擺起來,最後沉沉墜在了另一邊。

她目露痛苦之色,避開石漱秋的目光,她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搖頭的姿勢也僵硬如木偶。

在她移開目光之時,石漱秋便知道答案了,心中一下子便涼了。

他微微仰了仰頭,緩緩鬆開扶著賀萊的手,慢慢起了身。

賀萊心中一慌,下意識便要去拉他,可手卻沒能抬起來,她不能跟漱秋回去,可又想漱秋來看她,這實在太過貪婪無厭。

她一眼也不眨地盯着石漱秋看,直到看着他在另一邊床前坐下,她才敢眨眼,可心中卻抽疼得更厲害了。

這是唯有見到漱秋,她才敢面對的內心,即使她重生以來后心愿幾乎都得到了實現,她也並沒有多開心。

荊寒帶人進來送了飯食,賀萊仍舊沒有食慾,可是石漱秋回頭看了她一眼,她便趕忙下了榻。

只是太久沒吃東西的她一起身便頭暈目眩,正想緩緩,熟悉的香味又撲鼻而來——她又被石漱秋扶住了。

她張了張口又閉上,眼睛酸澀難當。

石漱秋把賀萊扶到了外間桌上,給她布了菜,淡淡道,「這些都吃了。」

賀萊有些不習慣他這樣冷淡,心中卻又覺得踏實,他還是在關心她。

這是不是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她低頭舀了一勺,還沒入口,余光中石漱秋似乎要離開,這讓她立刻便又抬了頭。

石漱秋看到她這副模樣,蜷了蜷手指還是開口道,「我去裏面陪着。」

說罷,他便邁步進去了。

賀萊獃獃看了一會兒帘子,收回目光又看到了桌上石漱秋給她布的菜,抿了抿唇,她還是重新低頭喝湯。

食不知味用過了飯食,她攥緊手指起身進去了。

原是想讓石漱秋出來用一些飯食,可還沒來得及開口,石漱秋便道,「我不餓,不必麻煩了,讓人收拾了罷。」

他聲音也不大,但是屋外守着的荊寒便帶人進來收拾了。

賀萊怔了怔,轉過頭再去看石漱秋,忽然一頭霧水。

為何荊寒她們似乎在聽漱秋的吩咐行事?

這個疑問她沒有問出口,卻很快就在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中得到了答案。

荊寒她們確實是聽命於漱秋。

她一直沒有接受青裳故去的事,所以一直沒有安排下葬,荊寒她們也沒有勸她,只是安排了人給遺體用了防腐的藥材。

她雖沒有細想過,心中卻知道青裳也許自己把身後之事都安排好了。

可是待到天明之時,漱秋卻安排了火葬。

她這才知道這也是青裳的安排,可是青裳分明又安排了防腐……

青裳明明又讓她發誓不離開他,卻又安排了漱秋過來接任……

賀萊已經完全不能理解眼下發生的一切了。

令她更加混亂的是在安放了青裳后,漱秋與她相對而坐后像是盤問一般問出的話。

「青裳去世之時是何模樣?」

「你發現他離去,心中是何想法?」

「你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對?」

她並不願意去回想,可漱秋卻拉了她的手像是請求一般又問了一次。

即使手心相握,石漱秋的手指卻還是在顫抖,這讓賀萊驚愕地看向他,卻只見他目光中也是乞求之色,好似這些問題之於他無比重要……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神色忐忑之中卻又有一股堅定,這何其矛盾……

她沒有立即回答,卻開始回想起來。

白天的時候還是跟往常一般……不,青裳似乎格外粘人,也沒有精神,他一直躺在她膝上睡,她習慣了,只當他是奔波勞累所以就沒在意。

然後就到了晚上,依舊是青裳睡在了裏邊,先躺了下去……她洗漱回來因為白天的公務頭昏腦脹也沒多在意,躺下后又被他抱住了胳膊,她也習慣了。

是怎麼覺察出不對的?

賀萊不自覺抿緊了嘴唇,記憶一下子定格在聽到青裳咳了一聲后什麼飛濺在身上后她下意識轉頭看到的那一幕,呼吸也開始亂了起來。

青裳吐了血,她慌張坐起后的第一反應是詢問他,只是他並不回應,只是睜着眼睛一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她只能放棄,準備自己下去找人,可手卻被青裳死死抓住了。

隨後便是噩夢一般,她眼睜睜看着青裳……最後一刻他閉上眼睛,唇角微微翹起,看似安詳無比,可是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皮子……

她經歷過大亂,也見過許多慘烈的場景,也不是第一次面對身邊人死去,可那一刻看着青裳,她竟無法接受以至於昏迷過去。

待到再醒來,青裳依舊悄無聲息,身上依舊是血衣,卻沒有她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那般慘不忍睹。

她疑心他是不是故意嚇她,也疑心是不是緊抓着自己的手逝去的人其實並不是青裳……可是無論怎麼看,無論怎麼觸摸面容,這都是她熟悉的青裳。

可青裳為何會……死?

她揚聲叫來了荊寒她們,而她們像是早有準備一樣開始當着她的面安排青裳的身後事。

她緊攥着手努力讓自己冷靜觀察她們,也準備想清楚后詢問,可是她的目光始終無法從青裳身上移開,也根本張不開口,明明也許張口就能確認了的事……看到她們要抬了青裳下去之時她便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們,而她們居然也沒有說什麼便退下了,好似一切都由着她心意,好似一切都不重要,也不是一定要做什麼……

她守着青裳,一面清晰地認識到青裳離開了,一面又渾渾噩噩的無法接受,甚至生出一種妄想來,她一直守着,會發生什麼?

一日又一日過去,坐到累極睡過去又驚醒,她漸漸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等什麼了。

賀萊從回憶中掙脫出來重又去看石漱秋,對上目光后,她低頭又看到石漱秋握着她的手,那隻手早已不復她記憶中的模樣,也能看得出這一路趕來留下來的傷痕。

她輕輕攏了他的手指,晃晃悠悠的心慢慢落到了實處。

對着漱秋,她有什麼不能說嗎?

她緩緩張口。

說出來后,她心中也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只是幾日未曾運轉的腦子又恢復了一些思考。

她打起精神看向自她說完后便一言不發,垂了眼睫也不知在想什麼的石漱秋,「漱秋,你是怎麼……」

與此同時,石漱秋也開了口,

「賀萊,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是我們重生了?」

石漱秋的話讓賀萊立時就止了聲,而不等她細想,石漱秋就又問道,「前世,同青裳成親的前夜,你心中想了什麼?」

「這幾年,同青裳相處,面對他,你是如何想的?」

賀萊被問得一頭霧水,「漱秋,你怎麼問起這些?」

石漱秋不回答,只是固執盯着她。

賀萊拗不過他,只能再次回想,可是她當時念頭那麼多……

她瞥了一眼石漱秋抿起來的下唇,忽然又想到他方才還沒讓她回答的話,聯繫在一起——同她一樣重生的,要麼是她過了明媒正娶之禮的,要麼是她真心實意要娶的,簡而言之都是與她有關係。

而她重生是在要迎娶青裳的前一夜,重生在了要迎娶謝玉生的前一天。

一定說有關係,那就都是跟她成親有關係。

而她在重生前的那一夜裏,看着滿目喜慶心中想的是——為何她就不能安安靜靜成一次親,只一次就好?

這個念頭冒出來后,賀萊不由自主繃緊了臉。

重生回來,迎娶謝玉生,迎娶南容文慧,同漱秋表白,同青裳相處,她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這也不算什麼吧?她重生以來,忙碌的最多的根本不是這些……

她心中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卻怎麼也抓不住,正待深究之時,石漱秋又問了她。

賀萊看了看石漱秋,「漱秋,你覺得,我們重生都是因為我?」

她只是下意識一問,可看到石漱秋神情,她的臉色也變了,心中更亂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我也想過是不是因為我,可我從不曾見過玉生,也根本沒盼望過再次娶這麼多人,更沒想過,會被……跟你分開……」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越發低沉,壓得聽話的石漱秋心中也沉重無比,可她越是這麼說,他心中青裳的話,他自己想了千遍萬遍的念頭就越是清晰。

前世種種,賀萊她始終都被上天眷顧,逢凶化吉,而今世,轉危為安的事更是因為青裳的存在變得毫不稀奇。

他閉了閉眼,手指緊緊同賀萊的手指交纏,出口的聲音卻還是在顫抖,「青裳,說你是被眷顧之人,我們重生后的所有事情也許都是在你的影響之下發生……你的願望,冥冥之中自有上天替你達成……他說,你,不是第一次重生,你的那一世……你許了什麼願望……」

猶如晴天霹靂一連串落下,賀萊整個人都木了起來。

即使後來還能聽到漱秋道出了她從不曾對人提及的那一世,可賀萊的心神幾乎都在前半句話上了。

都是因為她嗎?

她心中恨不得立刻否認,卻忽然浮現出青裳最後一刻的模樣以及她醒來后看到的模樣,她清楚記得昏迷前她心中想的是——青裳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不能……

可因為她的念頭太過強烈,所以青裳便變了模樣?這也太荒誕……不,她一直經歷的都是荒誕離奇之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如果這世界依據她的願望形成,她怎麼會想跟漱秋分開,如何會盼著青裳離世……

賀萊心中慌亂之極,而在這一刻,她忽然察覺到周圍場景扭曲起來。

她急匆匆抬頭,卻發現連石漱秋都是扭曲的了,明明還是十指相扣,她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情急之下,她急聲叫他,「漱秋!漱秋!」

石漱秋的聲音隱隱約約透過來,卻像是隔着很遠的距離,「我知你……其實心中一直不信我們能長相廝守,不信你能事事如意……青裳,你心中並不希望同他廝守一生,而他一定要如此……」

遙遠的聲音重重砸進心中,賀萊耳中嗡嗡作響,腦中卻前所未有清明起來。

她為何能活三次?

為何第一次,第二次如何重來都沒有印象?為何那麼巧合地都是到了三十歲……

為何總是跟成親相關?

為何總是有了知心愛人卻不能廝守,有了父母兒女卻不能團圓,有了抱負理想卻身居幕後……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她心中所有願望的合集,願望達成之時,也就是她清醒之時……

眼前忽然清晰無比,賀萊定定看着石漱秋,手中仍舊是溫暖的溫度,鼻尖依舊是熟悉的香味,耳邊依舊是親密的呼喚,「賀萊……」

也許是眼眶濕熱起來,眼前漸漸又歸於模糊,隨之溫暖撤離,香味散去,呼喚也遠去……

賀萊徒勞伸出了手,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

距離醒來已經過了一月之久,經歷了漫長又真實的夢,再投入到現實生活竟也沒有賀萊想像中的那般不容易。

閑暇之餘,她腦中始終縈繞着一個問題。

如果那一切都是她心中所想,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為何夢中之人,青裳能意識到,漱秋選擇了點撥她就讓她清醒了呢?

難道說那也是上天的安排?

可這樣的安排是為了什麼?

清晰地記得夢中的所有,心中已有所愛之人卻隔着夢與現實……

賀萊試過了無數次入夢,無一成功,然而就在她打算守夢過一輩子的某一天,站在樓梯口等電梯的她,等來了電梯,也看到了裏面令她魂牽夢縈的熟悉面容,再一次聽到了獨屬於夢中的呼喚,「賀萊……」

※※※

如果你的願望是安安靜靜成個親,那我的願望便是堂堂正正陪伴你,無論相隔多久多遠,我都會到你身邊。

——石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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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重生之她只想安安靜靜成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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