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入江湖（一）

山腳下的一個路口，走來一男一女兩人，神色頗有些慌張。

那正是劉勤羽廷和羅小倩。羅小倩用手裡的青蛇鉞指著一個方向。

「那邊有人煙，咱們先過去弄點吃的。」

「那是什麼地方？」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龍泉村的範圍，我哪知道。」

劉勤羽廷四下一瞧，沉聲道：「不要耽擱啊，吃飽了就走。」

羅小倩笑道：「知道了。瞧你膽小的。」

劉勤羽廷道：「還是小心點好，誰知道大幽國有沒有通緝咱們。」

二人走了一陣，踏一條大道，到了這裡，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其中一些人在樣貌上截然不同，不管是男是女，頭髮都是金黃色的，還卷得厲害。

那些人的體型也高大些，膚色白得驚人，面部輪廓很突出。

劉勤羽廷不由低聲問道：「嘿，你看那些人，怎麼長成那樣啊？」

羅小倩道：「西方人就長那樣，之前我在龍泉村見過。」

「哦，原來是西方人。」

羅小倩露出個笑容：「這裡人氣很旺，應該是個小鎮。」

「小鎮？」

「小鎮你都不知道？簡單地說，就是比村子大，比城市小。」

劉勤羽廷尷尬地笑了笑：「之前確實沒有聽說過，看來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和我家鄉不一樣，就連你說的一些名詞，我也只能大概地猜那意思。」

羅小倩笑道：「那本姑娘就帶你見識見識。」

劉勤羽廷白了她一眼。

「你少來，一輩子都沒出過村的人，也好意思在這裝老手？」

羅小倩大眼一瞪：「沒出過村怎麼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總強過你這個連小鎮也不知道的人。」她這一叫，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側目。

劉勤羽廷眉頭一皺：「怕了你了，趕緊走，別說話了。」

二人循著酒肉香味，來到了一條巷子。

劉勤羽廷扶著一根腿狀的柱子，往巷子里看：「就是這裡了。」

「你幹嘛？占老娘便宜啊？」上空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劉勤羽廷嚇得打了個哆嗦，因為也就在此時，本來被他扶著的柱子竟然挪動了一下，他順著柱子往上瞧去，在屋頂高度見到了一張女人的臉。

「這……」劉勤羽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個很高的女人，剛才的柱子就是她的腿，估計有兩三丈長，然而上半身和正常人差不多，她把屁股靠在屋檐上，低頭瞧著下面。

羅小倩把嘴湊到劉勤羽廷耳邊，低聲道：「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嗎？海外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國家，腿有房子這麼高的，是長腿國的國民，他們之所以長成這樣，據說是因為黛布羅改變了海外的氣候。」

「這腿也太長了罷。」劉勤羽廷偷偷瞄了一眼。

「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麼？」那個女人的聲音又在半空中響起。

羅小倩朝上面露出一個笑容：「這位大姐，我們在誇你，我哥哥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修長的美腿。」

「討厭……」長腿女子忽然一臉羞澀，把頭轉過去了。

劉勤羽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拖著羅小倩就走。

這時，一雙長長的手臂忽然從半空中落下，將二人身旁的一筐魚提了起來，劉勤羽廷順著那雙手臂往上看，一直看到了屋頂，一名男子出現在那。

男子的體型和正常人差不多，不過一雙手臂長得出奇。

他把手裡的筐子遞到那女子身前：「娘子，抓緊曬，我先歇會。」

「你個死鬼，別走遠了啊。」女子抱怨了一句。

原來他們在曬魚乾。

羅小倩低聲道：「看到那男人了嗎？那是長臂國的人，長臂國的人往往和長腿國的人結婚，這叫長長聯合，這種組合下海捕魚不用船也不用網。」

劉勤羽廷聽得啞然失笑：「這真是絕配。」

這裡的酒樓真不少，也不知道去哪一家，二人索性慢慢找。

過不多時，前面有兩人抬著個大筐，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對方走路的姿勢非常奇怪，不但搖得厲害，還一蹦一蹦的。

中間的大筐就像在盪鞦韆，著實有趣，劉勤羽廷不由笑出了聲。

「小子，你笑什麼？」

前面一人忽然沖著劉勤羽廷大叫。

劉勤羽廷不想多事，憋著臉道：「沒有啊，剛才我笑了嗎？」

「你明明笑了，我聽得清楚。」後面一人也出聲了。

劉勤羽廷不說話了，準備賠個笑臉算了，誰知對方到了他身旁，直接把東西往那裡一放，一臉不悅地瞪著他，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

羅小倩好奇地瞧了瞧對方的大筐，發現裡面裝著一個火爐，火爐上放著一口大鍋，正冒著熱氣，一股誘人的肉香味散發出來，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劉勤羽廷始終覺得對方的行動很奇怪，不由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原來對方的腿與眾不同，膝蓋反著生的，也就是說，膝蓋朝後，跟牛馬差不多。

對方的手臂也很奇怪，一抬起來就往上拱著，像牛馬的前肢。

見了劉勤羽廷的眼神，對方的臉拉得很長很長。

前面一人忽道：「看夠了沒有？是不是覺得我們的膝蓋生反了？」

劉勤羽廷訕訕道：「難道不是嗎？」

後面一人冷冷吐出兩個字：「無知。」他乾脆把本就不長的下裳撈了起來，露出兩條粗壯的大腿，劉勤一瞧之下差點笑場，那就是一條牛馬的腿。

對方卻一本正經的道：「這個位置不叫膝蓋，叫腳踝。」

他使勁提了提大腿，指著更高的一個部位道：「膝蓋在這。」

劉勤羽廷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怎麼找台階下。

羅小倩忽然驚叫一聲：「我知道了，兩位一定就是名滿天下的半獸人廚師，聞著這鍋里的肉香味，就知道兩位是廚師界的大師，真是幸會幸會。」

那兩人有些激動：「你剛才稱呼我們什麼？」

「大師，廚師界的大師。」

對方嘴上說著「不敢當」，心裡早已樂開了花，笑得合不攏嘴。

前面那人道：「雖然當不起『大師』兩個字，但在比奇鎮，那也是響噹噹的名廚，看到這鍋肉沒？那是鎮長大人親自點的菜，我們正要送過去。」

「送菜的事還麻煩兩位大師親自出馬，你們老闆缺心眼啊。」

「也不是，這菜很有講究，算好了火候的，等我們剛好抬到鎮長大人家裡，味道最可口。這是個技術活，換了其他人送過去，我們哪能放心啊。」

劉勤羽廷忽道：「你們再聊下去，火候是不是要過了？」

「哎呀……」二人驚叫一聲，趕緊抬起大筐，搖搖晃晃地去了。

羅小倩道：「兩位大師，你們在哪裡高就啊？」

後面那人回頭道：「柔利酒樓。前面巷子左拐，走幾步就到了。」

羅小倩朝劉勤羽廷得意地笑了笑。

「終於知道哪裡的飯菜最好吃了，就去柔利酒樓。」

「幹嘛非要去那家酒樓？酒樓的名字都是怪怪的。」

劉勤羽廷想起剛才那兩人就覺得彆扭，心中不大願意去那吃飯。

羅小倩道：「外行了罷？能請得動半獸人廚師的，一定是大酒樓。半獸人廚師的脾氣是臭了點，不過廚藝那是真的好，你嘗過那裡的菜之後，一定會讚不絕口。他們一天要吃五頓，頓頓無肉不歡，如果廚藝不好，誰請他們？」

劉勤羽廷笑了：「這樣啊，那就去飽飽口福。」

柔利酒樓很好找，老遠就看到了一個大招牌，羅小倩在前帶路。

「快點啊，這肉香味實在太誘人了。」

二人進到裡面，發現客人快滿座了，只有靠邊一點的席位空著。

劉勤羽廷一瞧這裡的情形，有些傻眼：「這些人怎麼坐這麼高？」

「嗯？」羅小倩一頭霧水。

「你看他們屁股下面墊著那麼高一個東西，不難受嗎？」

羅小倩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劉勤羽廷：「那你說，應該怎麼坐啊？」

「地上鋪張席子，雙腿跪著，然後把屁股落下去，坐在小腿上。」

「這樣坐久了腿不酸嗎？」

「習慣了就好。」

羅小倩道：「你要那樣坐，就一個人到桌子底下吃飯罷，跟小狗似的。我們這啊，都是坐在椅子上，圍著桌子吃飯的，大家圍在一起那叫熱鬧。」

「椅子？」

「墊在屁股下面的是椅子，擺在身前的是桌子。」

劉勤羽廷乾笑一聲：「入鄉隨俗，我嘗試一下新事物。」

羅小倩挑中了一個席位，拉著劉勤羽廷往那邊走去。

這裡很熱鬧，客人們都瞪大著眼睛往一個檯子上看，原來那裡有幾名妙齡女子在跳舞，劉勤羽廷眼睛都看直了，他從未見過身段如此柔美的人。

她們的身子真可用柔弱無骨來形容，上下擺動著，如清風拂柳。

那服裝很奇特，是用一種彈力十足的料子做成的，把少女的身材曲線完美地展現了出來，腿部位置有一些褶子，裡頭還墊了些傘骨一樣的東西，可能是為了幫助她們站立，因為她們的身子實在太柔了。

她們的兩條腿被這奇怪的服裝裹得緊緊的，走路時靠兩隻腳掌划動，看上去就像一條腿似的，她們的手臂上纏著一條又寬又長的絲帶，每當一條手臂揚起的時候另一條手臂必須去托著，看上去就像一條手臂似的。

換成一般人，穿上這麼一身可能會行動不便，但是她們卻恰恰相反，模仿著魚的動作，跳躍自如，四下遊走，那奇妙的舞姿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

跳得一陣，她們小口輕張，唱起歌來。

那歌聲又甜又柔，能把人的骨頭聽酥。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如痴如醉地欣賞著檯子上的表演。

羅小倩道：「哇……這一定是柔利舞姬，難怪這裡叫柔利酒樓。」

「柔利舞姬很出名嗎？」

「你說呢？柔利舞姬和半獸人廚師一樣，都是行業界的頂端。這裡的老闆可真會做生意啊，他走的都是高端路線，賺起錢來肯定飛快飛快的。」

二人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連肉香味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