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個核桃

第三章 兩個核桃

李大爺揭開紫砂壺的蓋子,輕輕往裡頭吹了一口氣,又把蓋子合上。四周時空一陣漣漪波動,屋子裡的一個老掛鐘,鐘擺莫名停了一下,分針跳回去了一個位置,鐘擺又繼續滴噠搖擺。老頭躺回搖椅,搖晃著椅子哼起小曲兒來: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風月何用?不能飲食。纖塵何用?萬物其中,變化何用?道法自成…老頭右手盤個不停,兩個雞蛋大小的核桃,血紅色,晶瑩剔透…

吳章又回來了,遠遠的看到那個已經復生的桂樹,停住腳步,低頭看了看自己身後拖著的那一棵,反手撓了撓腮幫子,一句話沒有,又調轉頭走了。白毛兔子上躥下跳,一個不小心,撞在了桂樹上,暈了過去。黃衣女子笑道這要是在凡間,只怕一個人要為你死等了。一片金色桂葉輕輕落下,方向隨機,卻還是被她一把抓在了手裡。桂葉通透的像一片極薄的琥珀,清晰的紋路,就像是一條條甬道…

甬道盡頭有一扇緊閉著的門,門上燈牌亮著紅字:手術中。侯十一個蟹步,穿門而出,裡頭的燈實在太亮了,照的頭暈,出來透個氣。一位保潔阿姨和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老太太,正在那兒八卦,聽說送進去搶救的是一個年青人,吞了一個核卡喉嚨了,又用一把勺子去掏,結果勺子也進去了。牆壁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一檔綜藝節目,一群善於詭辯的年青人,語不驚人死不休,法理之內,各抒其詞,挑戰各種框架邊界,意識底線。一位范姓女子說道:年輕的肉體,誰不愛呢?一個靈魂對於軀殼的迷戀,表現出赤裸裸的貪婪。你說它是色,它便是色,你說它是空,它便是空。侯十一凌空矗在電視面前,懷抱當胸,對於這一番言論嗤之以鼻,轉過頭朝手術間那邊看了一眼。凡間的驅殼,真是稀爛。

另一個侯十一趟在手術台上,任憑几個穿白大褂兒的人在那兒擺弄,喉嚨已經被切開一個口子,被很多不鏽鋼器械拉扯,硬生生扯出來一個洞,有護士負責用沙布不停在止血。主刀的華大夫戴著透明的手術手套,穩穩的握住一根軟管,小心翼翼的探進喉洞里,邊上一台液晶屏,前進的亮光畫面。一旁的監測設備滴滴叫個不停,桌子上放著一張加急取來的CT膠片,淡黑咬著淺白,堆出個一樹墩的圖案,線條複雜,中間一道白影,核桃和勺子疊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更大的勺子。

一勺麵漿扣在炙熱的平底鍋上,老阿姨手腕一轉,滾輪一推,一個餅就成了,裡脊肉、火腿腸,再堆一勺微辣粉條,完美。年青人止住阿姨,卻又不說話了,阿姨問是不是要加一個蛋?年青人想了想說算了,就這些,早上不怎麼餓。

一個幽暗的時空裂出縫隙,眼看就要破開,一個抖擻,裂縫不見了,裡面的人掄起斧子,一通亂砍,斧子不知砍到了什麼更結實的硬物,瞬間脫手,在有限的空間里幾番碰撞反彈,最後一下Duang的一下,砸在那個倒霉蛋的頭上。

年青人捧著雞蛋餅邊吃邊走,路過小院兒時,看到一個老頭坐在門口的搖椅上曬太陽,老頭一頭手盤著核桃,一手捏著個紫砂壺往嘴巴里湊,小口怡情。聽說這老頭,家裡好多古玩意兒,可是城裡頭一號的隱形富豪。年青人跟老頭打了聲招呼,老頭點了點頭。小院兒的北面是一個三岔口,年青人繼續往前走,正要往左拐走進一條巷子,不遠處的老頭喊住他。十一啊!候十一停住腳步,轉過身。李大爺!您喊我有事兒?李大放下紫砂壺,把手伸進口袋裡摸了摸,除了三個古錢,啥也沒有。沒事兒,沒事兒。

候十一笑笑,這個李大爺,真是有點意思。轉身往右去了顧嫂的小買店,這兩天朋友圈奶茶、華子刷個不停,哥買瓶兒酒去。

小翠媽媽推著小車從院兒里出來了,小翠坐著車上顛的圓臉只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兩天正在練習自己吃飯,玉米糊糊弄的臉上,領子上全是。媽媽收起手機,蹲下來,用口水巾給小翠擦擦嘴巴,拿過勺子就要喂,小翠可不幹,伸出小手一個勁的喊:勺子、勺子,還我勺子。媽媽只好把勺子還給還她,一把不鏽鋼短柄勺子,勺柄是一個粉粉的HelloKitty。

韓大將軍終於暈倒在了校場上,身上還綁著幾根竹子。韓大將軍自次閉門謝客,足足養病三個月,在蕭丞相的一再勸說下,終於重新走進那軍中帳。其實蕭丞相只說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在幾千年後的一天,一位姓劉的市委老書記也說了:屎幹了,就不臭了。

四個人圍著一口發光古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闆朝令夕改,打工人掙點錢,太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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