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面黃色的牆

第10章 一面黃色的牆

倒不是那老太太的心大,不知道對陌生人保持警戒,而是她剛才在外面看了老半天的熱鬧了,認得這個面善的小伙兒是搬家公司的人。這要真是小偷,整個屋子都已經被他們搬空了,還跑回來幹什麼,難不成是反社會人格發作了,要來欣賞空空如也的房子滿足自己的變態慾望么?

「呼。」高似道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輕輕轉動氧化嚴重的鑰匙,推門走進了已經變得空空蕩蕩的房子。打開燈后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不少,因為他從不相信這世上存在巧合。從兩天前撞上那個醉鬼開始,詭異的事情就不斷發生,今天莫名其妙地接了一份來這裡幫忙搬家的零工,要說背後沒有點刻意的「指引」,他是不信的。

因為物件幾乎都被搬走了,房子里顯得空蕩蕩的,只有廚房的吊櫃和灶台下內嵌的洗衣機仍然留在原處。比起毛坯房這裡更像是一處廢墟,但除了冷清之外好像並無不妥,高似道之前搬東西的時候進進出出了二三十趟,幾乎每個角落都仔細地觀察過了,現在再看一遍也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但他知道這裡一定藏著線索,只是還沒有找到而已。

站在屋子中央看了許久,高似道忽然閉上了眼睛,用眼睛觀察找不到問題,那就乾脆別去看就好了。

滴答,滴答,廚房裡的水龍頭好像在漏水,一直都有水珠滴落洗碗池的聲音,然而他記得很清楚,之前他們把所有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才離開的,煤氣肯定關上了,水龍頭也不可能沒擰緊。樓上似乎還有小孩在玩玻璃球,時不時就會響起玻璃珠在地板上滾動彈跳的特殊聲響。

比起聲音,更加惱人的是寒冬的冷風,也不知道是哪個窗戶關不嚴實了,總有絲絲縷縷的冷風在他身邊縈繞,好像還要往衣服里鑽。黑暗能放大人的感官,同時卻也放大了人的情緒,連高似道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也不由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彷彿只是過了一瞬,又彷彿經過了永恆,黑暗之中的他終於捕捉到了自己始終覺得不妥的原因。這房子里飄蕩著一股隱隱約約的臭味,需要仔細分辨才能察覺,開始時他以為是老房子都有的那種陳腐氣息,但靜下心來仔細聞一聞卻又不太對,這是一種帶著腥味的臭。

「原來是在這裡,找到你了。」又在屋裡轉了差不多有十分鐘,高似道才在客廳最大的那面牆前停下了腳步,這裡明明是整個屋子裡通風最好的地方,而且不靠衛生間也不靠廚房,可牆紙與踢腳線交界的地方卻發霉起邊了。

沒有濕氣,黴菌是沒法生長的,而那股臭味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如果真如鏡子里的那個存在所說,自己能活下去完全是因為獻祭了一個邪惡的靈魂,那麼不殺人就只剩下四十七天好活了,這種情況下高似道當然沒什麼好怕的,最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死而已。他沒怎麼猶豫,把鑰匙當成鏟子插進了牆紙的縫隙里,然後捏住被揭開的一角用力一扯,將正面牆的牆紙拽下來一半。

黃色,滿眼都是黃色,這面牆上竟然貼滿了符咒,密密麻麻如同黃色大蛇的鱗片一般。雖然牆紙沒有完全接下來,但看這個樣子應該是貼滿了整面牆壁的,這東西貼在七七的腦門上很萌,但是出現在這裡卻讓人瘮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高似道此時應該一下子跌坐在地,然後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逃出去才算應景,但是他並沒有,已經生死看淡的人還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淡定地站在這面牆前仔細地觀察起了上面的符咒。黃紙為地,硃砂畫符,上面寫的都是漢字,而且還是工整的蠅頭小楷,所以他看得十分清楚,一邊看還一邊念出了聲:

「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

上呼玉女收攝不詳,登山石裂佩戴印章。

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

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

先殺惡鬼后斬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當。

急急如律令。」

必須感謝科技帶來的便利,打開手機隨手搜索了一下,高似道便知道了這是殺鬼符,專門用於殺惡鬼斬邪靈的。回想起了下午那三位老太太說過的話,說短短一年之內就出過兩回事兒了,他頓時明白自己抓到了要點。

因為當時幾個老太太閑聊時說的是「住在這一片真晦氣」,所以高似道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是祭基洞的這一片出過兩次事情,但現在看著眼前的這面牆,就能猜到是這間房子里出過兩回事情,而這也解釋了吳漢民為何請願在外面挨凍,也不肯回到家裡休息。

將近二十年的現代教育,讓高似道成為了唯物主義的堅定擁護者,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他的世界觀產生了動搖,換做幾天之前他可能隨手就撕下兩張揣到口袋裡了,現在卻有些不敢伸手。猶豫再三他還是揭下了一張殺鬼符,疊好之後跟自己的公交卡一起放在進了錢包里,其餘的則沒有去動,只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牆紙沒有專門的膠水是粘不上去的,高似道顯然沒有辦法憑空變出膠水來,不過他的文具盒裡有強力的雙面膠,用來應急還是勉強可以的。看著不管怎麼用力抹,下面都凹凸不平的牆紙,他不禁搖了搖頭,不過不仔細其實也看不出來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的,所以便拍拍手離開了。

就在高似道把鑰匙放回原處,將門帶上的同時,客廳里被撕開的牆紙倔強地掙脫了雙面膠的束縛,又捲起了一個角。

坐公交車回安岩的這一路上,高似道的心緒很不平靜,非常想要弄清楚那間房子里之前發生過什麼,和死去的吳漢民又有什麼關係,但是他現在缺乏一個切入點,不知道該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去調查。那個鏡子里的傢伙肯定知道些什麼,他卻不知道怎麼聯繫對方,難道要像都市怪談里那樣,午夜時分站在鏡子前呼喚血腥瑪麗,可到時候把真的血腥瑪麗召喚出來怎麼辦?

「嘟嚕嚕……」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高似道一看是李琮打過來的,就順手接通了,不過因為他人在公交車上坐著,就把聲音壓得很低,「喂,李琮?」

「大哥,沒想到你居然親自去幫我代班,真是謝謝了。」電話那頭的李琮聲音爽朗,由於嗓門特別大,連嘈雜的背景音都被他壓下去了,「晚上應該沒事兒吧,我請你吃晚飯表示一下謝意。」

「不用了,一點小事兒而已。」高似道現在心亂得很,哪有心情除去和小兄弟一起吃飯。

「大哥,你這說的就不對了,對你來說是一點小事,可兄弟不能一點都不表示啊,今兒是星期六,咱們吃點東西之後就去大康他們那裡玩狼人殺,十二缺一就等你來了。」狼人殺是十二個人玩的遊戲,為什麼已經喲十二個人了還缺一?因為差一個上帝。

「那行,我打電話跟漢娜說一下。」高似道感覺現在回去了只會越想越亂,能找點別的事情做作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就答應了下來。公交車裡的廣播忽然響了起來,「安岩五岔路口站到了,請需要下車的乘客提前往後門走,車輛行駛注意扶好扶手,車門開啟請注意……下一站,高麗大學站。」

安岩主街很熱鬧,跟新村是沒法比,但在城北東邊的這片LC區已經算是格外繁華的地段了,小吃店、練歌房、撞球室、居酒屋、網吧等等可謂應有盡有,周六明明大部分人不用來學校上課,還是有很多學生扎堆來消費。

「今天怎麼大方起來了,居然請我吃土豆脊骨湯?真要有心謝我,買包煙不就行了。」高似道在後門見到李琮的時候發現他不是一個人,旁邊還站著孟超和趙大康,兩人都是政經學院的二年級學生。

土豆脊骨湯一人份七千五百韓元,而一包煙也就兩千韓元出頭的樣子,李琮可不是什麼富二代留學生,家裡的條件也就一般,跟女同學出去吃飯都要AA的那種。平時他肯定就順勢去給高似道買煙了,今天卻顯得很大氣,「大哥,之前是我不懂事,麻煩你特意幫我去幹了一下午的活兒,真要是不表示表示以後就沒法做人了。」

「你說的什麼胡話,回來的路上被車給撞了?」高似道聽得一頭霧水。

「我不知道嫂子懷孕的事兒,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麻煩你的。」李琮趕緊解釋到。

「別說你不知道,我都不知道。」高似道更蒙了,崔海娜居然懷孕了?但這不對啊,前幾天她還因為痛經疼得咬他胳膊肘來著,「你都是聽說誰的?」

「何慧貞說的啊,她昨天感冒了去學校的醫院掛水,看到你倆了,還說她偷偷跟著你們到了彩超室外面。」李琮二話不說就把同學給賣了,何慧貞也是政經學院的學生,比他們還高一個年級。

「我他么……」高似道詞窮了,這些女人可真能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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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限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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