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來拜訪的人

深夜來拜訪的人

峰迴路轉,拉克薩斯原本以為真的要獨自一人在旅館大廳里捱過寂寞的一夜,沒想到事情竟然在一小時后迎來了轉機!

房間們突然就被打開了,司蓓卡陰沉着臉出現在門口,在拉克薩斯關注的目光中鬱悶地開口:「這些天睡太多了,我睡不着。」

彆扭的表情表示她還有些不高興,可是那些拉克薩斯所熟悉的小動作表明,孕婦大人來也快去也快的氣已經消了。

這差不多就是在表示休戰了。

拉克薩斯瞭然的笑意讓司蓓卡更鬱悶了!

她在床上整整癱了五天!現在躺在床上根本毫無睡意,甚至有點想去外頭打一套拳……算了,就算剛才已經翻過她自己的檢查報告,知道她現在完全比正常成年男子還要健康……也還是不要再作妖了吧。

可她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啊。

小臉埋在她頸窩旁的瑞恩早在故事講到一半時就睡著了。小傢伙睡眠很淺,司蓓卡調整了一下姿勢都會引得他發出不安的哼唧聲……考慮到自己這種睡不着來回翻身的狀態很可能會吵醒小傢伙,司蓓卡立刻決定換個超能睡的傢伙進來陪|睡!

而起床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

「拉克薩斯,傑拉爾知道我醒了,想和我見一面。我們明天應該就要返回瑪格諾利亞了,所以我想趁著今晚有空讓他過來一下……瑞恩中途可能會醒,你進去陪他睡好不好?」

司蓓卡握着她自己的右手腕,那裏有感覺連接的魔紋一閃一閃,像是有人在另一端等待着回答。

今晚整個克洛卡斯都在狂歡,國王軍的治安戒備降到了最低,而一個幾乎無人駐守的小旅館對於傑拉爾現在的處境來說,應該是很安全的。

拉克薩斯下意識地捂住了嘴,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臉色古怪著從軟椅上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屋子裏光線昏暗,但並沒有妨礙到司蓓卡看見他臉上飄過的一縷紅暈。

啊……司蓓卡馬上反應了過來,臉頰也跟着一同微微發熱。

自己剛才的話聽起來確實……好奇怪啊。

忍不住拍了拍臉,司蓓卡立刻正色起來,將見面的地點順着感覺連接傳達給梅爾蒂,同時輕手輕腳地幫拉克薩斯打開門,指著床上睡得軟乎乎的瑞恩,沖拉克薩斯打了個手勢。

「他睡得很淺……你動作輕一些。」拉克薩斯彎下腰將耳朵貼近司蓓卡唇邊,聽到她聲音很輕地說。

「好。」拉克薩斯握住面前的那雙手吻了一下,輕聲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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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拉爾來的時候風塵僕僕,原本賞心悅目的一張俊臉幾日不見愈發憔悴。也正是他凝重的表情讓司蓓卡意識到,很多事情或許並沒有隨着一場龍王祭的結束而塵埃落定。

趁著傑拉爾不顧形象狂飲茶水的空檔,司蓓卡望向傑拉爾身後帶着兜帽的梅爾蒂,後者不安焦慮的神情讓司蓓卡心中一沉,傳來隱隱的心悸。

「烏璐蒂亞呢?」司蓓卡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兩人如此焦慮的原因,「你們……沒找到她嗎?」

梅爾蒂的眼眶通紅。司蓓卡的話像一根尖銳的針,冷不防地戳中了她的痛處。她顫抖起來,同時快速地吸氣平復,但是一兩聲遮掩不住的哭腔還是從口中泄露了出來:「怎麼辦司蓓卡,我們根本聯繫不上烏魯……」

司蓓卡的心跳漏了一拍。

當時戰場上那種情況,如果事後聯繫不上,只可能是……

「你別擔心,烏璐蒂亞她應該還活着。」因為司蓓卡的臉色實在蒼白得嚇人,傑拉爾飛快地擦去唇角嗆出的水漬,匆匆解釋道:「梅爾蒂的感覺連接可以感覺到烏璐蒂亞的生命跡象並沒有消失,但不知為何她一直不回應我們的呼喚……於是我們猜她可能是遇到什麼難以和我們聯繫的困境了。司蓓卡,妖精尾巴這邊或是你的情報網有她的消息嗎?」

司蓓卡搖了搖頭。她起身走到梅爾蒂身邊攬住她,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說:「我也贊同傑拉爾的話,只要烏璐蒂亞她生命沒有危險就好……梅爾蒂你不要着急,再等一等,烏璐蒂亞她解決完問題一定會嘗試聯繫你們的。」

梅爾蒂一邊抹着眼角的淚水,一邊胡亂地點頭。司蓓卡安慰中的無奈她也明白,這種事情有時候光着急是沒有用的。

「你放心,這幾日我的情報網也還在整合各類信息……龍王祭這件事情給菲歐雷乃至整個大陸的影響都太大了,每天海量的消息都在從四面八方湧來,雜七雜八的情報中可能一不小心就漏掉了關於烏璐蒂亞的消息。我這幾天會留在克洛卡斯,如果有消息我會立刻告訴你的。」

烏璐蒂亞的情況讓司蓓卡馬上打消了明天就跟着大部隊回瑪格諾利亞的念頭……當然,她本來就有點不想回去。

一想到等在公會裏的一群八卦精以及沒日沒夜的狂歡,司蓓卡就……頭大。

傑拉爾點點頭,也拍了拍梅爾蒂的肩頭,就像在傳遞某種力量似的。

梅爾蒂吸吸鼻子,被司蓓卡牽着坐到軟椅上,捧起後者泡好的一杯熱可可開始小口小口喝着。可是,司蓓卡那與烏璐蒂亞格外相似的可可沖泡技術又讓小姑娘觸景生情了,喝了幾口后,梅爾蒂又開始靜悄悄地抹眼淚。

司蓓卡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受逐漸明顯的妊娠反應影響,司蓓卡根本看不得梅爾蒂落淚,腦袋一熱就忍不住上前要繼續安慰她。

傑拉爾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後沖她搖了搖頭。拉着不停向後看的司蓓卡到房間另一側的吧枱旁,他推開桌面上七橫八豎的一堆酒瓶子,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才啞著聲音問道:「有吃的嗎司蓓卡,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

司蓓卡聞言立刻轉道去了后廚。老闆娘和廚師他們傍晚的時候便出去狂歡了,留下一片清鍋冷灶和司蓓卡面面相覷。勉強想起來自己姑且還算一個廚房殺手的司蓓卡默默地退了出去,幾秒后,她拽著哭笑不得的傑拉爾又回到了廚房裏。

「請隨意。」滿懷敬畏地把聲稱自己很餓的傑拉爾往灶前一推,司蓓卡又逃也似的飛快退回了門口。

傑拉爾恍然大悟地拍拍腦袋。他也真是餓傻了,怎麼就忘了那年森林裏他們魔女之罪三人和司蓓卡一起barbecue時,某人放火燒山的壯舉了呢。

幸好廚房裏的食材非常充足,蔬菜與水果也都是洗好了等待明早備用的。傑拉爾順過一塊麵包叼在嘴裏,又拿出了廚師的菜刀。握著刀柄掂了掂,感覺還算順手,下一秒他就在司蓓卡崇拜的目光中「唰唰唰」切好了一堆食材……

而在司蓓卡愣神的空檔,他同時又開始動作熟練地煎肉排了。

圍觀傑拉爾做飯是一種享受,你會發現,童話里魔法少女手中的食物會自己蹦躂著跳到鍋里什麼的,事實上都是真的……

「啪啪啪。」司蓓卡閃著星星眼鼓掌,然後舒然長吁了一口氣:「太好了,傑拉爾啊。」

「嗯?」正在攪拌濃湯的傑拉爾聞言拋過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艾露莎也超級擅長炸廚房呢……你這麼會做飯,我就放心把她託付給你了。」

「……」

「傑拉爾,什麼東西要燒焦了哦。」

嘛,到底是什麼東西燒焦了呢~

司蓓卡靠在門邊看着傑拉爾動作利落地忙出了三菜一湯……擺擺手拒絕了他一起用餐的邀請,她摸了一個蘋果抱在手裏慢慢地啃著,口齒不清地問道:「所以這一次的『龍王祭』傷亡人數多嗎?我才剛醒不久,問拉克薩斯他們都不願意告訴我。」

傑拉爾答非所問:「我去叫梅爾蒂她過來吃飯。」

司蓓卡擋在他面前先一步「啪」地拍上了門,「她已經睡著了,過一會兒我會先把她抱到朱比亞的房間里去。傑拉爾,回答我的問題,情況很嚴重嗎?」

傑拉爾緩緩後退一步,和她拉開了些許距離。察覺到自己根本無法躲避對方那銳利的眼神,他嘆了口氣,謹慎地答道:「其實,情況比最壞的預想要好太多了。」

而最壞的預想是10000頭龍滅世,所有公會全軍覆沒……言下之意,傷亡依然嚴重。

司蓓卡停下了啃蘋果的動作,僵硬地站在那裏。

「主要的傷亡來自雲母龍所產生的那些龍怪……普通的魔導士們不具備滅龍魔法的力量,他們的攻擊對龍怪造成的傷害太低了,所以才會使許多魔導士在與他們纏鬥的過程中負傷。還有就是一些被七頭龍造成的建築破壞波及到的……」

司蓓卡默默地閉上了眼。

「司蓓卡。」傑拉爾停下手中盛湯的動作,專註的目光透過飯菜所散發的氤氳熱氣看向幾乎凝作寒霜的司蓓卡,「這些不是你的錯……小心些,別被自責吞沒了。」

為什麼時空門會存在呢?

那一定是某個被悔恨吞沒的人,在無數個夜不能寐的夜晚,經過無數次假設和暢想后爆發的孤注一擲。

要是那個意外沒有發生就好了……倘若我當時能再努力一些……如果我們沒錯過在那個時間點……

後悔,懊惱,沮喪,自責,遺憾……「不給自己的未來留遺憾。」在得與失的人生天平上,這句話註定是虛妄。多少人驀然回首的時候,他們的一生無不寫滿了「悔恨」和「遺憾」?

所以就算司蓓卡努力的說服自己,那當時那樣的時間,那樣的地點,自己最後做出的決定已經是她所能竭力想到的極致。可是面對那些傷亡,那些失去,那些淚水……她仍然忍不住去想,會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傑拉爾的話不是安慰,是警告。

一個人註定無法背負太多。司蓓卡既然選擇遊走在光與影的邊界,如果她不能學會捨棄一些,就可能比想像中更容易墜入黑暗。

雖然身世和經歷截然不同、但偏偏人生觀高度相似的兩個人注視着彼此,沉默良久。

最後,司蓓卡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聳聳肩后,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傑拉爾,謝謝你的忠告。」

傑拉爾的眼底掠過一絲笑意,轉身繼續去盛他的濃湯,輕聲感慨:「你能明白就好。」

人釋然過後,特別容易……肚子餓。

更何況司蓓卡現在可是一枚揣著包子的孕婦。

三兩下把手中的蘋果啃完,她又飛快地替自己切了半塊被煎得「滋滋」作響的肉排,腳步輕快地來到已經開始風捲殘雲的傑拉爾身邊坐下。

「你知道納茲和羅格打架的時候,不小心把月蝕之門砸了的事情吧?」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肉肉,司蓓卡決定和傑拉爾聊一些有助於促進食慾的愉快話題。

傑拉爾正在往自己嘴裏塞一大匙濃湯。對於司蓓卡的聊天邀請,他只能發出含含糊糊的應和聲。

「是我的計劃哦~」司蓓卡接過傑拉爾順手遞過的麵包咬了一口,然後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腦袋。

「哦?」傑拉爾咽下嘴裏的三明治,發出感興趣的聲音。

「這就要從月蝕之門的特性說起啦……」聰明人間說話的節奏是超級快的。雖然沒圖沒演示,但司蓓卡三言兩語地介紹了月蝕之門複雜的運作原理后,傑拉爾也立刻全聽懂了。

「原來月蝕之門就是那個傳說中禁忌魔法『時空門』啊……」吞下最後一口濃湯,已經九分飽的傑拉爾滿足地鬆了口氣,心中那種由於飢餓導致的焦躁感終於平復了,他也終於有心思開始細細消化司蓓卡剛才拋給他的海量信息,「這種禁忌魔法確實不能留,如果被人有心利用后,使用禁忌魔法付出的代價將是難以估量的……等等!」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定定地看向同時停下口中咀嚼動作的司蓓卡,兩人俱是一愣。

禁忌魔法……時光弧!

「不會吧,難道烏璐蒂亞她……」兩個人同時聯想到了龍王祭那日所有人所經歷的一分鐘未來,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異口同聲道:「逆轉了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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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拉爾!不愧是婦女之友!搞定孕婦分分鐘的事情!

最近寫文感覺不錯唉,隱隱約約有那種筆下主角逐漸成長的感覺了……

希望你們不會覺得這兩章里的司蓓卡是在崩高智商冷靜人設,她是在學着該如何活得放鬆一些。

司蓓卡嚴格意義上來說畫風和妖精尾巴的逗比風格是有點格格不入的,因為我寫她的初衷是希望有一個去呵護妖精們、去替妖精們背負些什麼的人。但寫着寫着,我慢慢地對妖精尾巴和司蓓卡這個人都有了一點點更深入的理解……印象里閱經千帆后應該傷痕纍纍的妖精們,我現在才發現他們事實上都是一群超級堅強的人!親們你們要知道,在受到傷害后能那麼努力振作起來的人都是超級令人肅然起敬的!反倒是司蓓卡,這個在我原本設定中擔任守護者身份的人,事實上一直有着難以治癒的傷痕,是在大家的幫助中才能繼續向前走的。

妖精尾巴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公會,他們對同伴無與倫比的信賴可以說是被真島在一定程度上神化了,現實中是不太立得住腳的……但我真的不排斥這種超現實的感覺,這種全心全意的信賴就和整本漫畫的魔法世界一樣,雖然虛幻但是我所嚮往的。這是《妖精尾巴》的獨特魅力,是許多別的漫畫里找不到的。

有人說真島太膽小了,討好讀者討好到連一個角色也不敢寫死……這種怨念我想應該來自帝國篇復活的會長馬卡洛夫。

但是,我真的好感謝真島能吞便當、仁慈地放過我喜愛的會長!是的,他可能無形之中將《妖尾》從一個熱血漫寫成了一個HE的童話,可我從這個長篇故事裏收穫的、鼓鼓囊囊的滿足感,給我的治癒感是任何動漫都給不了我的(碎碎念:求求了諫山和芥見您二位真的不考慮和真島大叔一起玩一玩嗎?您兩位已經殺瘋了啊!!!)。

所以司蓓卡醬,學着做一個沒心沒肺的人,當一個真正的妖精吧!

正如「妖精尾巴」這個名字只是源自一個海島女孩最荒誕不經的幻想,人生要背負的有很多重擔,但也有超級多的奇思妙想、無窮奧秘等着你去探索……背着重物飛行的妖精,是無法閃光的哦!

抱住我親閨女啾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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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尾]閃光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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