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黑

藍黑

裹著羊絨衫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天色不早,但是路上行人還是很多,大家各自奔波,都好像無視彼此的存在,都是一副恨不得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的面孔。

可是如果路上真的空無一人,又有誰敢獨自行走呢?即使走了肯定也沒有人來人往這樣安心。看著每個人都面無表情的前行,有那一張面孔,有誰想過如果地球上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會是什麼樣子?

杜韻懿心裡苦笑:會去想這個問題的人才是神經病。這是一個,應該是一個不可能,不成立的問題,這是一個遙遠的問題,太遙遠了。

趙乙木對她自言自語過:人沒了,不知道地球會不會存在。

這個問題也跟魔法一樣種在了杜韻懿的心裡。只是她把主謂語換成了其他的。如果這個杯子不在了,這個茶葉會傷心嗎?如果這場雨不來了,那棵樹會枯死嗎?……

街上的人看似冷漠,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行走,其實何嘗不是一種守護,正是因為你的匆匆而過,才有了我的匆匆而過。

白天的天氣越來越燥熱,空氣里毫無水份,萬物都乾癟癟的。抿了一下乾澀的嘴唇,杜韻懿心想也許躲在開足加濕器的房間里才是明智的選擇。

涼風打在身上,那一陣一層起來的雞皮疙瘩,就像是對趙乙木的思念一般,你能感覺到,也只有你能感覺到。任誰也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思念誰?

如果四面八方都是攝影機,也絕對捕捉不到你的心思。這個心思,即使是你自己的心有時候都難以察覺,你要藉助於一個莫名的東西,也許是一個背影,一首歌,一陣疲憊后的一個深呼吸,這個狡猾的心思才悄悄的走過來,對著你淺笑一下。別以為它會走過來擁抱你,它甚至都不會坐下來跟你聊聊天,它就又消失了。弄得你好像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腦袋。剎那永恆,大概就是這樣吧。

思念趙乙木就是這樣的心思,不,杜韻懿你確定這個是思念嗎?思念不是肝腸寸斷,淚流滿面,哪怕是欲哭無淚,擺著一張若有所思的臉也行,可是自己有嗎?

自己不過是奔波在他鄉的一個匆匆的身影而已。自己的臉上寫滿疲憊,寫滿無助,寫滿孤獨,但是絕對沒有寫滿對趙乙木的思念。杜韻懿知道,這個她是認真排練過的,每次見到趙乙木都要是一副滿不在乎,乾淨利落的高個子女生。哈哈,雖然我不穿高跟鞋,可是我還是比你高啊!

凱文老師總是讓杜韻懿練習穿高跟鞋,讓她平時也穿穿,因為她的台步走的很「另類」。鵬哥說杜韻懿是有自己的特點,走台步不一定要那麼死板,可以走的隨心所欲一些。鵬哥有些見識就是超前,這一點杜韻懿心有戚戚焉。

台步到底是一板一眼的走好,還是如杜韻懿一樣,走的瀟洒自在一些好?雖然有鵬哥的支持,可是更多品牌商並不喜歡杜韻懿這種隨意的風格。雖然杜韻懿是學習了當時很多國外的樣子,不過多數人的觀念還是不能接受。即使他們嘴上都說挺好,不錯,可是最後還是要求你中規中矩的走完。

久而久之杜韻懿也已經習慣,她覺得自己反正就是一個木偶而已。自己何苦費力去找各種外國的錄影帶去不停的效仿學習,從眼神到撩頭髮,手肘彎曲的弧度……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不放過。可是每次走秀她依舊是要如木偶一般的走完。

鵬哥說:大家都是這樣走,你一個搞得很另類也不好看,理解理解。

杜韻懿:哥,我並沒有很另類吧!上次我真的很小心,只是回頭那一剎那我笑了一下。

鵬哥:你還拋媚眼了。

因為這件事被品牌商點名,那場秀一分勞務費沒有,還被公司罰了一筆款。杜韻懿心裡不服,可是從此以後也就學乖了,大家怎麼走她就怎麼走,走完收錢回家就好。

雖然自己無比熱愛T台,她還是跟鵬哥說:哥,我真的不太適合走台。

鵬哥:你走的非常好!

想趙乙木會不會這樣的思念過一個人?這個人即使不是她,隨便是另外一個女人,或者男人,只要是一個人就好。思念一個人是自己存在的於這個無聊世界里的非常美好一件事。她好希望趙乙木也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她吃到了什麼好吃的,看到了一處美麗的風景,她也想趙乙木吃到看到一樣。

羊絨衫是個好東西,如果以後有條件了,一定買好多的羊絨衫,一柜子都是,用海綿衣架掛的整整齊齊的,想想就覺得柔軟。柔軟這個詞杜韻懿並不喜歡,她當然知道自己也不是一個柔軟的人。但是她喜歡柔軟的羊絨衫。

現在自己手裡有了幾件羊絨衫,紀總送給她的牌子叫Loropiana。當時杜韻懿完全不認識這個牌子的名字,但是因為那件羊絨衫的質感感人,她就記住了這個牌子,後來到了法國她才知道這個牌子原來是那麼的貴,但是她還是買了一條圍巾和二件毛衣,都是純色的,也都是藍色,只是藍的深淺不一。但就是這三個藍色搭配在一起都很美。

就這樣杜韻懿漸漸地愛上了藍色。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藍色可以這麼美,這麼濃,層次這麼多。在這之前她是獨獨鍾情於黑色的。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顏色的話,杜韻懿覺得自己應該是藍色的,雖然不是那種明媚的藍,是深沉濃郁的藍,就跟她買的那條圍巾一樣,介於藏藍和寶藍之間的一種藍。第一眼看到這種藍色就想到趙乙木,好像他身上散發的,隱藏的都是這種藍色,猶豫,冷靜,孤獨。

對了,還聽說藍色表示忠誠。曾有一個傳說,講述的是一個少女為了等她的愛人回來,長久立於愛人與她告別的路旁,直至最後變成了長有細小藍色花瓣的菊苣——「菊苣」在德文中為「路旁等待之人」。

可是趙乙木卻不是藍色的,他到底還是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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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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