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劇本

陽台的休閑椅上，男人正襟危坐。

金色長發被斜射的陽光籠罩着，表面像鍍了一層溫暖的柔光。

透明的桌子上擺放了一杯威士忌、一支手機、一盒煙、一個打火機。

「七子之歌」的鈴聲響了有一會兒了，手機的主人閉着雙眼，佯裝聽不見。

琴酒雙手緊抓着兩邊的把手，手背上青筋凸起，被憤怒的情緒填滿，無暇顧及外界的一切。

他穿短款黑色西裝，混血般的長相、拉成一條線的雙唇，在一半陽光一半陰影中顯得冰冷無情。

從早晨到下午，陽光變換著角度，萬事萬物活躍變化，只有他好像停在了某個時間裏，一動不動的、宛如一座精心雕刻的石像。

這是從外界的眼光來看的，切換到個人視角——比如像「意識」之類的，所「看見」的東西又有所不同。

時間倒回清晨，從『那位先生』也就是他的boss突然打來的電話開始說起。

「就是這樣！你明天，不，今天開始，休息一段時間，組織里的事你不用管了。誒，年輕人要多保重呀，身體要緊。」

『就是這樣』前面沒有任何內容，省略了前提，好像懶得想理由一樣隨口地應付。

不管是誰，乍聽之下都會想：啊，什麼意思，是不是想開除我？

更何況是琴酒。

一個一年365天、全年無休、自願加班、恨不得每分每秒上班的工作狂！

突然讓他休息就是對他工作的不滿！

當時他第二反應便是：朗姆！肯定是垃圾朗姆！艹！你他媽肯定又想搞我！！

然而理智拉回了即將脫口而出的狂放的言論，壓制住憤怒，沉着臉還要使語氣中帶着點甜，「謝謝boss的關愛，但我不需要休息，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啊這，別了吧？你的工作我已經交給朗姆了，再改口不太合適。放心吧，沒關係，他笑容滿面承諾了會好好做的！」

boss的回答更是晴天霹靂，並且側面印證了——果然是朗姆在搞他！！

奪權！這絕對是奪權！！

「可……」

「嗯，說好了喲！」

「嘟嘟嘟……」

不愧是boss……

命令就是命令，容不得任何人反抗。

琴酒滿心不樂意，卻無法反抗boss的命令，憤怒地丟開了手機，狠狠地在心裏怒罵了朗姆臭蟲、垃圾、混蛋三秒鐘，隨後……

宛如失去了人生的意義，找不到任何價值，仿徨，無措。

但生命還要繼續，至少朗姆給的這份「恩情」要好好「報答」才行。

由於不清楚朗姆那廝究竟對boss說了啥，所以他也不敢妄動，他了解boss說一不二的脾氣，此時該以不動應萬變，待到合適的機會再要求返回工作崗位，然後才能考慮「報答」朗姆的事。

為了打發時間，他只能端著酒，走到陽台上，沒事找事地觀察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一開始無事發生，直到快乾了一瓶威士忌，坐下來休息順便想一想，接下來的等待被召喚的日子該如何度過時，突然腦海中多了一道聲音。

「你想擺脫必死的命運嗎？

「你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嗎？

「你……」

「不想，滾！」

對方並沒有滾，還在頑強地說完台詞——

「來加入『好人計劃』吧！只要做個好人，你就不會死，還能夠堂堂正正生活！」

呵——

琴酒當即報以冷笑。

慷鏘有力地拒絕了這個跟騙子似的玩意兒！

「我不會死，我活得堂堂正正！」

用勤勞的工作得來高報酬，我的雙手創造了我所擁有的一切，我活得坦然，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工作中的我是最滿足的，而你根本不懂我的快樂！卻還妄想指點我的人生！

「你再考慮一下……」

「呵！」冷笑發出了聲音，不再悶心裏。

琴酒意志堅定，絕非幾句話能撼動。

不管說多少次都一樣！

這個聲音出現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的話略有不同，但基本意思沒有變化，不過聽多了以後，難免心態上會發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質的變化。

從開始的『等著，我遲早要把你這裝神弄鬼的東西找出來一槍崩了』，慢慢地變成了『真他媽是個有病的玩意兒，整天勸我做好人好事，有這空閑你咋不勸勸朗姆呢，他比我壞多了』，以及『世界上壞人那麼多，你為何偏偏來煩我』……

他不僅適應了腦子裏有個聲音，還習慣了隨時應對並不斷地向對方推薦朗姆，然而對方的固執與他一般，無法撼動，無論怎麼推薦都沒有改變人選的意思。

一到太陽升起的時候，這東西就會再次出現，好像綁定在了他身上，除了他不能去找別的人來做這件事一樣。

琴酒百思不得其解，『好人計劃』……呵！他跟『好人』有什麼關係嗎？

難道他長得像是一個會走到最後幡然悔悟、跪下來哭着喊著『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無奈啊！』，『如果有機會重來，我一定不會再犯錯了！』那樣的慫貨嗎？還是，知錯就改、努力洗清罪名從此以後用餘生贖罪？

呵，哈，呵呵，哈哈，笑死了，他要真成了那種人，乾脆自我了結了吧！

「拒絕次數累積10次，達到規定上限，即將強制進入劇本，請宿主做好準備。10、9、……」

「？？？」還帶強制性的？

琴酒被震驚到了。

從小到大，只有他強迫別人，從來沒有誰敢強迫他！這不知名的玩意兒怎麼敢……！

雖然萬分震驚，甚至條件反射地拔出了槍，卻沒有起到阻擋的運用，因為他不可能對着自己的腦袋來一槍，何況時間上也太匆忙。

下一秒……

等等倒數的數字沒數完！

眼前多了一個大約16英寸的屏幕，隨着音樂的響起，人影晃了出來——

「？？」什麼東西？

畫面上有兩個人，一個是換了個發色、有點酷的他自己，另一個不認識，但不知為何有一種非常討厭的感覺。

「這是你的未來。如果你不下定決心改變自己的話，你就會淪落到那種地步。」

琴酒輕哼，絲毫不信，未來什麼的，誰要相信！

況且，只不過是在和一個不認識的人打架而已，雙方均狼狽，還定不了勝負。

誰這輩子還沒打過幾次勝負難分的架呢！

「那個是赤井秀一，你未來的宿敵，FBI，親手把你幹掉了的男人。」

琴酒不為所動：畫面里的我還沒被幹掉呢！我相信我自己！絕不會輸給任何人！

不過，FBI？赤井秀一？我記住了。

『琴酒，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了！』

FBI是不是不會說話？喊來喊去就那麼一句？能不能站在壞人的角度好好想想：左右都是死，我為什麼不奮力一搏？失敗了是死，成功了那可就是自由的天地了啊。

『呵——』

熟悉的冷笑，屏幕內與外重合。

琴酒十分滿意，縱使是虛構的東西，只要頂着他的名字、他的臉，那必然是要與他一致的，絕不能損害了boss所賜予的這個代號的名聲，無論如何做個硬氣的男人。

『琴酒，回頭是岸——』

『回**的頭！少廢話，赤井秀一！』

唔……

沒感覺錯，確實是非常討厭的感覺。

憑着這份感覺，琴酒差點都要信了，屏幕里真的在演繹着他的未來。

『今天要麼你死，要麼我們一起死！』

沒錯，不愧是我，就該不限條件，只要還有最後一口氣就一定幹掉敵人！

『那可難辦了，我只想你接受法律的審判…這麼輕鬆的死掉，豈不是太對不起那些因為你而死的無辜之人了？』

能不能公正點，你個FBI！

被我幹掉的人就沒有無辜的！你不能因為他們死了就認定了是我的錯！

屏幕中，經過了一番激烈的鬥爭后，在另一個他快要被俘虜時，奮力一搏，點燃了身體里藏着的炸/葯，成功地拉着敵人同歸於盡了。

『琴酒——！！！』

FBI最後的聲音十分尖銳，有驚恐，也有憤憤不平，其中還夾着著其它的情感…

但不重要了。

反正，勝利是屬於「琴酒」的！

「你看到了吧？這就是……」

「那樣的未來我可不承認。」雖然滿意於畫面中自己的勇氣與擔當，但也不是特別滿意，畢竟琴酒覺得以他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找到讓自己活下去的一百種方法。

實在沒有必要為了個討厭鬼而犧牲。

「而且你前面的表述有問題。不管怎麼看，都是『琴酒』幹掉了『FBI』吧？」請不要歪曲事實。

「可是，如果不是他，你不會被逼到自爆。」

「呵，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繼續為你播放劇情……」

呵。

感覺一生的冷笑都在今天給笑完了。

琴酒面無表情，眼神輕蔑。

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麼新鮮的花樣來。

屏幕一花，恢復后出現的又是他自己，金髮的……

與他此時的形象高度吻合，看樣子「未來」距離的時間不長。

稍微來了點興趣。

然後，他看見了金髮的自己和一個不認識的壯漢一起坐上了凌霄飛車……

『七子之歌』鍥而不捨。

看完了劇情的琴酒終於願意施捨個眼神，拿起手機來一看，雖然沒有寫來電人的名字，但這串數字——

貝爾摩得。

腦海中立刻跳出了一個名字，以及對方那張總是假裝神秘的臉。

在今天之前，他對貝爾摩得的印象是：

她好煩。

噁心的神秘主義。

我討厭她。

不是什麼好人。

對組織還算忠心。

看在boss的面子上，我忍一忍吧。

那麼現在，他的印象改變了。很簡單，一句話足以概括：

牆頭草！要不得！！

世界上居然會有人因為別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背叛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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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閱讀前：

思考了很久，還是想開這篇文，大概是因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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