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魚

海鷹帶着果果來到餐廳，餐廳有很多玻璃魚缸，裏面養著各種魚，當然這些魚不是用來看的，是用來吃的。

這時海燕從外面拎了一桶海水，向魚缸倒了進去，沉重的大桶在海燕手裏卻很輕。

海燕也看出海鷹在帶果果，說道：「哥，你不願陪孩子的話你去拎水吧，我幫你看會孩子。」

海燕的提議很好，一般來說男人寧可干點活也不願陪孩子。

但海鷹卻道：「不用，我自己來。」

海鷹看到果果個子雖矮，卻總想往從魚缸頂上裏面看，海鷹就用一隻手抱起果果，這下果果居高臨下，終於可以看到魚缸里所有的東西，然而看了半天，果果發現魚缸里的魚和貝類什麼的她一個也不識。

海鷹便帶她認識這些東西，告訴她哪種魚是牙鰟，哪種魚是鮁魚，又有哪些是章魚、黃魚、黑魚、胖頭魚等。其中果果最感興趣的是扒皮魚，這種魚相貌古怪，外形奇特。正常魚都是流線型身子，但這種魚卻是方形的身體，而且眼睛像章魚一樣向外突出，小嘴撅撅著的，看起來既古怪又有趣。

果果看到扒皮魚來了興趣，她就不願看其它的魚了，她讓海鷹把自己放下來，然後湊在拔皮魚的魚缸玻璃前，用小胖手點着魚缸。

海鷹見果果喜歡扒皮魚，就伸手進去把缸里的扒皮魚抓出來一隻，弄得水花飛濺。

扒皮魚被他抓住后不停地在他手中扭動，海鷹把正在扭動的魚拿到果果面前說道：「喜歡么？來摸一下。」

果果看着活生生的魚湊在眼前時，又害怕起來，她不敢摸。

海鷹皺眉道：「膽子怎麼這麼小，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會自己用刀子片魚肉吃了。」他又把魚往果果面前湊了湊，說道：「摸摸看，它不會咬你的」

果果還是不敢碰。

海鷹見果果害怕，只能嘆道：「你看，我手裏這條就是你喜歡的扒皮魚，它的魚皮特別好扒。」然後海鷹又指著魚的某處，說道「等到下鍋前，我們就在這裏用力一撕，一整塊魚皮都能扯下來，扒完皮后，魚身裏面只有一層白白的小膜了，到時候白白的魚肉也就露出來了，就像我們人脫掉外衣只剩內衣一樣。嗯，這樣光說你也不能知道，為了給你看明白，我們今天就吃它吧。」

果果一聽要吃這個自己喜歡的魚，小嘴一扁，就要哭了。

海鷹並沒有注意果果的表情，他把手上的魚隨手扔到腳邊的桶里，又拿着網從缸里撈了幾隻，都扔到桶里，叫海燕送到廚房。

海燕走過來看着桶問道：「哥，今天中午不是吃蛤蟆魚嗎？」

海鷹道：「再來一盤扒皮魚燉豆腐。」

果果聽說這扒皮魚要被做菜了，終於哭了。

海鷹訓她道：「哭什麼哭，我們漁民不吃魚吃什麼，吃人嗎？」

海燕聽了后在一旁笑道：「我們？她可不是我們，也不是漁民，這位小朋友是岸上的人。」

海鷹見果果在那哭，他就心煩意亂起來了，說道：「早知道讓你看她就好了。」

果果正哭着，跟果果一起的小男孩浩浩從屋裏走了過來，原來他在房間獃著也無聊，也出來玩了。

海鷹重男輕女，他最喜歡的是小男孩，見浩浩來了，他馬上迎了上去，這時候他一點也不凶了，親切地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浩浩小小年紀就帶上了眼鏡，好像學習很好的樣子。見海鷹很溫柔地問他，但他並沒有喪失警惕，他記性很好，記得這個叔叔很兇，當時這位叔叔從礁石上跳下來，跑到自己旁邊的時候可把自己給嚇壞了。見這個凶叔叔問自己，他又不能不答，他小聲地說道：「我叫趙浩然……他們叫我浩浩，三年級了。」

海鷹點點頭，皺眉說道：「我聽清了，原來叫浩浩！男孩子說話聲音給我響亮點！你也是過來看魚的嗎？」

浩浩看了幾眼周圍的魚才說道：「嗯，我喜歡魚，可是你們這裏的魚我都不認識，跟市裏水族館里的魚不一樣。」

海鷹笑了，說道：「來來來，哪個不認識，我告訴你！」

浩浩卻道：「哼！我才不用你告訴我呢，爸爸說你們搞旅館的都是一些沒有文化的人，特別是你，長得又凶，一定學習很差。」

海燕聽到后不由得在一旁笑了。

海鷹馬上生氣起來，說道：「叔叔是念過初中的！而你頂多是小學生！」

浩浩卻道：「我媽是研究生！我爸是博士生！比你強多了！」

海鷹哼了一聲，研究生博士生他自然比不上。他當時讀到初中后就不再讀書了，後來念了技校，沒念完然後就參軍了，他的確是沒有什麼文化。

但被小孩子說沒文化讓海鷹不高興了，他指著魚缸里的那些魚說道：「你書念得多，你認識這些魚嗎！」

浩浩自然不認識，但他有點狡猾，說道：「你也不認識！」

海鷹怎麼可能不認識，只見他似乎被浩浩徹底地激怒了，他叫道：「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聽着，我來告訴你！」

這樣一來正中浩浩的計了，浩浩正想讓海鷹來告訴自己。

一旁的海燕搖了搖頭，心道哥哥跟小孩子玩起來的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簡單幼稚，她不願看哥哥幼稚的樣子，她走開了。

只見海鷹大聲地對浩浩說道：「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看好了，從餐廳門邊的魚缸開始，第一個是牛舌子魚，它旁邊是高梁葉子魚！高梁葉子魚旁邊是刀鯽子魚！刀鯽子旁邊是鯧魚，鯧魚旁邊是鴉片魚，鴉片旁邊是長脖，長脖旁邊是石杠子！」

海鷹一口氣說了一堆魚，這些魚浩浩一個都不認識，而且名稱也很奇怪。牛舌子是什麼，是牛的舌頭嗎？高梁葉子怎麼回事，魚長得像高梁葉子嗎？這些魚的名稱他一個也沒聽過，當然這些魚正式的名稱也不是這個名稱，海鷹說的都是魚的俗稱，不是學名。

特別海鷹最後說的鴉片魚，長脖魚，石杠子魚這三種魚，都是鰈形目，一般人是分不開它們的。在普通人眼裏，這三種魚長得基本一樣，都是比目魚的樣子，別說浩浩，就算是浩浩的父母來了也分不出來。

海鷹一口氣說了這些魚，得意地對浩浩說道：「怎麼樣，你一個也不認識吧。」

浩浩看着鴉片魚，想了半天，說道：「啊！這都是多寶魚，我吃過的。」

海鷹一聽就笑了，說道：「這裏哪有多寶魚，再說多寶魚身子圓，像一個大胖子，這裏都是健美先生，可沒有那種大胖子，你就別胡說啦，我看你頂多認識一個鮁魚吧。」

浩浩聽到這裏有鮁魚，他找了找，終於發現鮁魚了，跑過去道：「啊！這是鮁魚，這魚我認識！它長得最好看了！」

鮁魚長得最像我們常識中認識的魚，有着紡錘形的體形，游起來也很快，但海鷹卻道：「你指的那是酸鮁子，真正鮁魚在你身後。」

浩浩回頭后發現，發現身後的魚缸里也有鮁魚，不過身後魚缸里的鮁魚跟自己剛才指認的「鮁魚」不一樣。

浩浩也覺得兩種鮁魚是不太一樣，不知道哪個是真正的鮁魚。他有點發懵，他一會看看前面的「鮁魚」一會再看看後面的「鮁魚」，他迷惑了，不確定哪個是真正的鮁魚，終於問道：「這兩種鮁魚有什麼不同嗎？」

見浩浩終於肯向自己請教，海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馬上好為人師地過來告訴浩浩那個才是真正的鮁魚，哪個又是酸鮁子。

浩浩卻覺得兩種魚長得很像，應該都是鮁魚，沒必要分開。卻聽海鷹道：「愛過敏的人不能吃酸鮁子，你這樣分不清兩種鮁魚的話容易出事。」

浩浩哦了一聲，但看來看去還是區分不開兩種鮁魚，海鷹笑道：「其很好區分，你看酸鮁子頭很大，像卡通版的鮁魚，而真正的鮁魚頭小牙大更凶，用電影打比方，如果那個酸鮁子是動畫電影的鮁魚，另一種鮁魚就是真人版。」

浩浩一看，果然如此。一個頭大，一個頭小，他不停地點頭，海鷹廣博的魚類知識似乎把浩浩給征服了。

一旁的果果也不哭了，認真地聽着。

孩子們看過魚，海鷹又帶他們看貝類和爬行類，什麼蜆子、海紅、海螺、波螺、螃蟹、蝦爬子都指給他們看。

浩浩看到蝦爬子馬上笑了，叫道：「啊，這是皮皮蝦！」

果果卻問道：「叔叔，你們為什麼叫它蝦爬子啊，它們不是叫皮皮蝦嗎？」

海鷹道：「這主要是看它們是怎麼行動的，你看它下面那些長得那一排排的腳，動起來是不是像是在爬。」

果果盯着魚缸里游來游去的蝦爬子，覺得蝦爬子游起來果然像是在爬。

浩浩對蝦爬子沒什麼興趣了，他看到龍蝦了。男孩子好奇心重，他想去觸摸龍蝦，正常飯店的龍蝦的鉗子都用皮筋綁着的，但這裏沒有。

海鷹見浩浩想玩龍蝦，他也不阻止，但是海燕看到了，馬上喝住浩浩，然後責備地對哥哥道：「哥哥，別讓他玩龍蝦，夾到怎麼辦？」

海鷹滿不在乎地說道：「不能。」

浩浩也叫道：「我就摸一下！」

海燕哼了一聲，說道：「你叫浩浩是吧，想玩龍蝦是嗎？你要是能分出石杠子、長脖、鴉片這三種魚的區別我就讓你玩！」

浩浩哪裏能分出來，這三種魚長得全跟多寶魚一模一樣，浩浩看着三種魚，他愣在那裏說不出來話，海燕得意地走開了。

卻見海鷹在一旁笑道：「我幫你！這三種魚很好分，鴉片就是牙偏，牙是偏著長的。你看誰的嘴長在側面，而且牙很尖的就是鴉片。長脖魚的脖子不一樣，你看這種魚好像被人扯住脖子，硬生生拉長了一塊，石杠子又和他們不一樣了，石杠子的頭前面那塊有硬硬的突起，像塊石頭，你按一下就知道了。」

經海鷹的講解浩浩恍然大悟，等海燕再來的時候他居然把三種魚分得頭頭是道，海燕沒想到這孩子這麼聰明，哥哥一教他就學會了，於是說到做到，不攔着他玩龍蝦了，只是她把龍蝦鉗子用皮筋綁住了。

這時候果果又哭起來了，因為海鷹光顧著教浩浩，她在海鷹教浩浩的時候去玩章魚了，章魚是很機靈的，趁機爬到了她的手上，給她嚇得大哭起來。

浩浩看章魚爬出來就慌了，但海燕和海鷹見了這種情景都大笑起來，海燕笑得最凶，她和海鷹都覺得看到一件有趣的事，並不顧果果嚇得混身發抖。

但果果哭聲越來越響，海燕看果果哭得太凶，便說道：「哥哥我就不沾手了，你弄吧。別讓孩子老哭了。」

海鷹過去笑着抓住盤在果果手上的章魚，然後把章魚往魚缸里塞，但章魚有吸盤，又吸住他的手。

海鷹費了點事，好不容易才把章魚脫了手，塞回到魚缸里，對着章魚說道：「過會就把你涼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