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開挖土豆

代勝看到錢通，眼神柔和起來，毫不猶豫地點頭，沙啞道：「回頭我親自去準備。你吃了晚飯沒有？」

錢通點頭，轉身去拿藥箱。

陳敬軒斜瞄著他，撇嘴道：「你們兩個進來也不和主人打招呼，眼裡就只看見一個人！這麼晚了，還問吃飯了沒有，我們還讓他餓著不成？」

幾個人聽了都笑起來，仇暢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只是很不滿地對代勝道：「你也太慣著他了吧？也不問問要那麼多銀票幹什麼用，就答應去準備？」

代勝沙啞的聲音裡帶著愉悅，說道：「你是嘴上說得好聽，我要是不趕緊答應，我怕你晚上給我下藥，把錢都弄去給他！」

他這一語中的，說得仇暢自己也笑起來。

桃香忙提醒道：「你們這一幫大男人，說話也不知道注意著點兒，提起錢來還那麼大聲，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眾人這才意識到在這事兒上確實大意不得，於是陳敬軒忙招呼幾個人坐下喝茶。

錢通卻說道：「還是回去辦正事兒要緊，今晚準備妥了，不耽擱明日用。」

說著便和仇暢、代勝一起告辭。陳敬軒也沒再挽留，自去交代屬下準備買糧的事。

臨睡時，桃香又和陳敬軒商量了一下收土豆的事，便早早地歇下了。

第二日，兩人都早早地起床，陳敬軒自去辦事。桃香便去找五爺。

五爺聽說這土豆還不到季節就要提前收，心裡有些遲疑，叼著煙鬥狠吸了幾下，開口道：「敬軒家的，我知道你是個有膽略的，可要是再等上個把月哪怕二十幾天再收，每戶就能多分不少！」

桃香知道五爺是出於對產量的考慮，他是經歷過窮苦的人，總認為吃點兒苦受點兒罪沒什麼，可他卻不知，村裡許多人家，若是再沒有吃的接濟，就真的要活不成了。

想到此，桃香正要耐心解釋，忽見門外走進幾個村裡管事兒的叔伯，進來后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便附在五爺的耳邊小聲地嘀咕起來。

五爺聽著，眉頭漸漸皺起，沉著聲音道：「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那幾個叔伯點了點頭，並不避諱桃香也在場，說道：「咱們村這兩個還不是最多的，有的村已經到十幾個了。」

不過，桃香雖聽著，卻聽不懂。

五爺深深地朝她看了一眼，對那幾個叔伯揮了揮手，說道：「先去吧，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說！」

那幾個叔伯應了一聲，躬著身就要退出去，不過，卻在走到門首的時候，又停下來，其中一位大伯回過頭對桃香道：「侄兒媳婦兒，聽說山南村子里有兩戶地主叫人給搶了，你和敬軒待大伙兒不薄，大伯特意給你們提個醒，早晚間門戶緊著點兒。」

桃香不由得一驚，雖然心裡早就想到會有這個情況發生，可是乍一聽到，還是有些膽寒，忍不住問道：「傷著人了沒有？」

那個大伯嘆道：「人倒是沒傷到，可是聽說糧食和錢物都給搶光了。唉，這搶的人多了，官差來了也是沒轍呀！」

桃香心有餘悸地點點頭，目送著那幾個叔伯出門。

五爺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來：「敬軒家的，就照你說的辦，一會兒就召集各戶的勞力，商量著把土豆收了吧！」

桃香有些吃驚地扭回頭，不理解為什麼前後才隔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五爺竟自己想通了？

五爺見桃香不解，嘆息道：「剛才你幾個叔伯過來，說咱們村裡，陳大嘴的奶奶和連冬家的瘸腿媳婦兒都在昨晚間餓死了。」

「什麼？」桃香一愣，嘴上便驚問出來，「都餓死了？」

五爺點頭，「剛才你幾個叔伯也說了，咱們村這還算少的，有的村已經死了十幾個了！」

桃香這才猛然醒悟了剛才幾個叔伯那些話的意思，原來是說餓死的人數。陳大嘴的奶奶她不熟悉，倒是不太過意，可那連冬媳婦兒雖然腿瘸，可是才多大呀！說死就死了！看起來，真是到了緊關節要的時候，若是再沒有糧物接濟，餓死的人會陸陸續續越來越多。

正思慮間，五爺又道：「我老了，這耳朵也聾了，眼睛也不受使了，敬軒家的，五爺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是有見識的。這收土豆和分土豆的事，就都由著你和敬軒做主吧！」

桃香聽罷，點頭道：「看眼下的情況，我覺得還是越快越好，您既然同意了，那我一會兒就找人準備著下地了。」

五爺沒有別的可說的，又囑咐了幾句，桃香便告辭出來。

因這時節大伙兒都閑在家裡，召集勞力極其容易，況且家家戶戶都餓了有些時候了，此時都很擁護桃香這個決斷。因此這邊一放出話來說要收土豆，每戶便都自動出了勞力聚在村中的空場處，等著桃香分配調度。

分組做工這倒不難，桃香最怕的就是幹活兒的人偷著吃生土豆，因為人人肚子都是空的，冷不丁見了吃的，怕控制不住，萬一要是中了毒出了人命，那可就適得其反了。

於是臨時分派的幾個組長正要帶著大伙兒各自去地里的時候，桃香將眾人攔住，囑咐道：「咱們平時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既然大伙兒信服我，讓我主持，那我就把醜話說在頭裡：第一不能偷拿，第二不能偷吃。因為生土豆有毒，吃了弄不好會丟了命，所以大伙兒千萬要注意著。」

眾人勢頭正盛，紛紛答應。

桃香這才讓大伙兒下地。不過，仍是有些不放心，便叫陳澤軒和福旺帶著十幾個人，四處轉轉，算作是「監督」。

這個時候就將土豆挖出來，確實太可惜了，每棵秧底下，都有四五個小土豆，最大的也只有雞蛋大小。不難想象若是到了時候再挖，都長成拳頭大的塊兒，那必是大豐收了。

地里，男人們挖，女人提著籃子在後面撿，雖然土豆的塊兒小，可是地多，半天下來，村裡主事的大院子里也堆了許多。

收下來的土豆要及時分配，要不然怕會丟了或者遭到哄搶。

桃香早就想好了，按人分配，就用白天運土豆的小筐籠，大人一人一筐籠，小孩一人半筐籠，若再有剩餘，再另行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