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353）語言是武器

「您還能相信他嗎？」

高台之上，宗主靠在椅背里，優雅端坐著，問向旁邊的曦晨。

曦晨身子前傾只勉強還挨著一點兒椅子邊兒，若不是雙手還握在椅子把手上，她幾乎早從座位上跳起來了。可是聽見宗主的話，她肩膀一緊，反而坐回了椅子里，彷彿學著宗主的樣子一樣，也緊緊地靠在了椅背上：

「大人意指何人？」

宗主無聲一笑：「代表紅色牌一方的役使，積蘇啊。」

「呵，他呀，」曦晨也笑著，「他出手又准又狠，我為什麼不能相信他？」

「可他出手的對象，好像並不是他在斗一賽局裡的對手吧？」

「急什麼，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下一個就輪到那個叫凌霜的。」

「哦，是這樣呀。那……」宗主似笑非笑，故意拉長了聲，「那小子……我記得是叫蘇任平的？就任由他死在積蘇手裡了？」

「他自己闖上斗一擂台，受傷殞命便都是自找的。」曦晨說道，語聲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可她抓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都已經指節泛白了。

宗主掃了一眼，淡淡道：「那便好，我們且就當看斗一番外篇看嘍。」

曦晨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但話一出口，仍是溫文爾雅，甚至還略微帶著些笑意：「大人隨意。不過，就算是買一贈一的番外篇，說不定也會改變賽局的走向呢。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兒罷了。」

「切。」宗主就當聽了個大大的笑話。

不過，快被勒斷了氣的蘇任平，可是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是在開玩笑。他眼前金星亂冒，根本什麼都看不見；耳朵里也根本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只是被嗡嗡的鳴叫聲塞滿著，彷彿被截住了去路的血流倉皇之間想要從耳膜內潰破奔出。

他拚命保住自己最後一絲神志，抬起了自己沒被折斷的左手。

誰都知道蘇任平不會任何的功夫，即使是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的積蘇也不例外。所以，儘管積蘇看見了那隻搖搖晃晃舉起的手臂，也只當沒看見。

他不覺得這隻虛弱的手臂會對自己造成任何的威脅。

所以積蘇便任由這隻軟涼驚人的手一番艱難摸索后，搭在了自己的臂上。

蘇任平掙扎這，喘息著，就按著這隻勒緊自己脖子的手臂，一路向上，忽然反手扣住了積蘇的肩膀。

即使這樣，也完全稱不上是威脅。積蘇根本沒在意，只不過將手臂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幾分。

蘇任平張大了嘴巴，嗓子里呵呵作響。

「他都這樣了！」晴方忍不住揪住了青嵐的脖領子，「你說！他還有什麼招！你……你不讓我上去，你倒是快出手啊！」

青嵐被晴方搖的直晃，他只好按住晴方的手：「小姐，再等……」

「再等他就沒命了！」晴方大怒，反手推開青嵐，自己抬腳踹向鐵絲網，就要破開面前阻攔，跳上台去救人。

青嵐急忙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按了下來：「小姐你別急，你……」

他突然沒聲音了。

這讓晴方有些意外，但她沒時間琢磨青嵐的情緒變化，仍是一股勁地要往前沖。

可是她的腳放在鐵絲網剛被踹開的大口子上，也像青嵐一樣愣住了。

只見擂台之上，蘇任平用儘力氣將頭往後仰著，睜大了眼睛，茫然望著近在咫尺的積蘇，從嗓子里擠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觀眾們都不知道他在哼唧什麼，但是跟蘇任平比較熟悉的這些人，卻還是分辨出他說的是什麼：

「積……蘇……蘇……你欠……欠我……」

積蘇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凌霜冷笑道：「他能欠你什麼？你這人死到臨頭就別掙扎了，樣子太難看。」

蘇任平根本聽不清旁邊人的說話聲，甚至連他自己的聲音，傳到自己耳中也是模模糊糊。在這一刻，他只是感覺勒著自己的鐵臂，驟然一松！

儘管積蘇的胳膊並沒有完全放開，然而只是些微露出一條鬆動的縫隙，就足以讓接近窒息的蘇任平起死回生一般貪婪地吸吮著寶貴的空氣。

凌霜放下抱著的胳膊，警惕看向積蘇：「你怎麼了？」

積蘇看看她，再看看生命掌控在自己一臂之間的蘇任平，一臉困惑道：「我好像……好像忘了什麼事兒？」

被下了釘子的人，在剛剛觸發任務之時，會被強大的念力所裹挾失去心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與任務相關的念力會漸漸滲入血液，反而會讓部分理智回歸，讓「釘子」只是會在與任務相關的事情上表現出超強的執行力，或者說是偏執，就像凌霜，她可以因為一心復仇而置比賽於不顧，但也能夠絕對冷靜地分析形勢，一步步將積蘇推到她所設計好的絕境。

但即使如此，積蘇回歸理智還是太快了些。

凌霜皺了眉頭，緊緊盯著積蘇的眼睛：「執行任務，殺掉蘇任平是你目前唯一需要完成的事情！」

「蘇……任平……」積蘇重複著這個名字，眼神混沌，但是手臂卻並沒有立時收緊。

好不容易得了些活命的罅隙的蘇任平顧不上喘勻氣息，只救命稻草般抓著積蘇的肩膀，拼盡全身力氣，啞著嗓子道：「積蘇你……你欠我的……該還……還了……」

凌霜提高了聲音：「積蘇！」

可積蘇卻將勒著蘇任平的胳膊又鬆了一些，愈發疑惑地看著快要被自己勒斷氣的人：「我欠你什麼？」

「命……」在凌霜阻止上手之前，伴著一聲急喘，蘇任平破口而出。

凌霜決定不能再讓蘇任平說話了。她大步流星走上前來，繞到蘇任平面前，嗜血的寒光已重新躍然指尖。

蘇任平努力睜大著眼睛，依然是眼冒金星什麼都看不到。可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彷彿可以嗅到猛獸大張著獠牙的嘴裡的，腐臭的血腥氣息。

逃開！

身體給大腦的指令，蘇任平很快就接收到了，但是大腦卻沒辦法指揮身體。

他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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