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勇者師從華佗

莫不凡走著，走了很久很久。

這裡沒有太陽，只有一輪圓月懸挂於空，散發著微弱的清光。而常常，月光和莫不凡的視線會被飄蕩的陰霾所遮蔽。

沒有日升月落，晝夜變化，莫不凡只能憑藉著身體的疲憊程度和肚子的飢餓程度來判斷大概的時間。比如現在，他已經累得腿肚子發軟，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那麼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天半，按照地球的時間來算的話。

莫不凡現在身體疲軟，視野左上角中的耐力值也由98%變成了29%。不過莫不凡的行進速度並沒有降低多少，畢竟從始至終他都是步行的。

他知道想要走出這片幽靈墓地肯定是沒那麼容易的，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想過自己會被「累死」的可能。

當然，想想。

肚子餓，沒有吃的。而這塊區域，活著的生物似乎只有那些蚯蚓的親戚了。

吃這種東西……

先不說能不能吃，莫不凡一路上都是繞它們遠遠的走的，還沒有過正面交鋒，所以打不打的過，還是個問題。

不過就莫不凡目前的觀察，這傢伙攻擊性不強，肉倒是挺多的。噁心……也是真的噁心。

「啊！！！」

尖叫聲突兀、短促，蒼老沙啞的聲音，判斷應該是個老者，男性。從音色和音調來判斷，是突然受了驚嚇，有難以平復的恐懼。

莫不凡心裡一興奮，啊呸，是一著急，力氣立馬涌了上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跑去。他興奮自然不是因為聽到驚叫的聲音，他還沒那麼變態，他只是單純的因為有人類出現。

為此興奮……

很快，莫不凡就來到了聲音的源頭……的五十米外的一個墓碑後面。

萬事需謹慎！

《慎勇》看過沒《慎勇》，小心駛得萬年船，莫不凡做不到讓怪物灰飛煙滅，但是他能夠苟，苟著就是最安全的。

遠遠望去，那是一個白髮蒼蒼老頭子。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比莫不凡還要瘦弱，從衣著上來看，此人應該是個醫者。老人此時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撐在其身後的泥土上，快速扭動著臀部向後退。而老人身前，是一個面目猙獰的幽靈。

驚恐的表情在老者的臉上形象地表現出來，褶皺的皮膚抽動著。泥土土質鬆軟，老者的身體和手掌由於分力不平衡，而微微下陷，這就導致其移動更加困難了。

「那只是普通的鬼魂，它沒有惡意，也不會傷人的。」莫不凡說著，從後面將老者攙扶了起來。

老者可被莫不凡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看見了穿過自己身體一半的幽靈，自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謝謝你！」

老者靜定下來，朝著莫不凡道謝。由於從泥土裡出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理性」，加上沾染的泥土重量，老者還是需要莫不凡攙扶著才能站穩。

這泥土質地鬆軟，站著不動久了也會陷下去。但是莫不凡卻能在保持自身穩定的前提下還攙扶著老者。這完全歸功於……

他的破鞋！

是的，莫不凡的勇者之靴底下有好幾個半球狀的破洞。這些鏤空的破洞，剛好在踏入泥地里的時候製造出一個封閉的空間，儲存的空氣剛好就能夠穩定莫不凡的身形。

就很Nice！

「小夥子，可謝謝你了，你怎麼會在這兒？」老者語氣和藹，不自覺的就讓莫不凡有種想要深入了解他的感覺。

「哦，我叫莫不凡，湊巧經過此地，正巧遇到老先生您。」莫不凡倒是語氣恭敬。

畢竟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活人。

看著還如此和藹可親……

如此手無縛雞之力……

嘛嘛，勇者要與人為善、與民為善。

「對了，老先生您是來這裡幹什麼的？」

老者眼皮稍稍耷拉了下來，然後又恢復了精神：「命，是命指引我回到這裡的。我沒想來這兒，但我還是來了，我是來等待自己生命的最後終結的。」

莫不凡沒聽懂，但是這讓他想到了《雷雨》之中的一段情節，莫名有些瘮人。安撫了一下自己受驚的小肚腩，莫不凡裝成一副不是很懂的模樣：「老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老者此時也已經穩定了自己的身體，不再讓莫不凡攙扶。他走到了最近處的墓碑前，慢慢的跪了下來。右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上面的類似古漢字的碑文，眼中儘是柔情。

「我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裡，我也將在這終結自己最後的生命。想想，倒是挺奇妙的。在這個世界，還能夠遇到你。」

老者說話很慢，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那種語氣，那種眼神，那種動作，就像是在回憶著曾經的佳人。

莫不凡見其陷入回憶，也沒有打擾他，就那麼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老者，老者的這種感情，他聽過、見過不少，但是自己從未經歷過。他很好奇，這種時刻的人，心是怎樣跳動的。

約莫五分鐘吧，老者終於抬起頭來。他看向莫不凡，用一種釋然的語氣道：「我馬上也將走向死亡了，我有兩個心愿，希望你能夠幫我完成。」

「如果在力所能及的範圍，我會幫您。」莫不凡說這話，很誠心。

老者把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看的平淡，說得隨意。莫不凡也如此，不是因為剛剛認識，而是覺得老者能在幸福之中走向生命的終點，是一個美事。

老者見莫不凡同意，滿足地點了點頭。然後道：「第一件事，我希望死後能夠就著這身白袍被埋在這片泥土裡。和她葬在一起。第二件事，我是個醫者，我希望把自己的醫術傳承下來。」

「安葬老先生的事，我會辦妥。關於這醫術傳承的事情，老先生能否說得清楚些。比如傳承給誰，怎麼傳承，可以的話，我會儘力幫你完成。」

老者搖了搖頭，又笑著對莫不凡道：「我以前沒有收過徒弟，也沒什麼能夠傳承醫術的人。不過現在有了，就是你……孩子。」

「我？」莫不凡搖了搖頭，「我可不會醫術，而且也不擅長讀書什麼的。我怎麼能夠傳承老先生你的醫術呢？」

「很容易的，我會把我的醫術以『技能』的形式傳承給你。到時候，你就能夠獲得我的醫術了。」

莫不凡瞬間明白了，這就和【普拉加特的裁縫之心】差不多，能夠將一個人的能力和手藝以技能的形式傳承下去，這就是異世界。

「徒兒拜見師傅！」

莫不凡立馬在老者面前跪拜了下來。

老者面露喜色，原本蒼白的面龐增添了一分紅潤。老者哈哈一笑道：「好好好，既然做了我的徒兒，那我就囑咐你幾句。首先，我希望你做個善良的人，熱心幫助他人，這也是我希望將自己醫術傳承下去的初衷。還有，這個世界並不安分，你做事不可太張揚，自己要保護好自己。最後啊，對外不要宣揚自己是我的徒弟，不然你會捲入不必要的紛爭之中。」

莫不凡連連點頭，他不想哭，但是有種哽咽的感覺愈發強烈。

「師父，我還沒問您的名字呢。」

老者深深吸了口氣，紅潤的臉龐早已經變回了蒼白，是毫無生機的蒼白。老者彷彿在短短數分鐘之內蒼老了十歲，生命以極快的速度流逝著。

「我叫……華……佗。」

莫不凡一驚，華佗他怎麼可能不認識。眼前的剛認的師父，名叫華佗，至於是不是莫不凡認為的那個，他無法確定，華佗的畫像，他沒見過，就算見過，也不一定認得出。畢竟……古代畫師的畫技是能將孔子一米九幾的高大身材能畫成矮人模樣的，華佗被「扭曲」形象也不是不可能的。

「華佗……師父，您是地球來的？」莫不凡還是問了。

華佗的腦袋已經低垂了下去，莫不凡只能看見他那黯淡無光的眼珠子正慢慢被眼皮包裹著。

「地……球……」

華佗嘴皮子動了動，說出了這兩個字，只不過莫不凡並沒有聽到。隨後，華佗便徹底閉上了眼睛，也沒有了其他任何的生命跡象。

接著，一顆綠色的巴掌大小的草藥從華佗體內飛了出來，然後「咻」的一下鑽入了莫不凡的體內。莫不凡的體表瞬間便溢散出鬱郁的綠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