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染湖泊 群豪齊聚蹇英庄

莫玉顏聽到清癯老者的言語，心中頗為不是滋味。WENXUEMI.CoM對那老者又道：「大叔，你老專屬居此迎客，倘若他日見至爹爹，就凡告他老人家，女兒已在蜀川浣溪，勿需掛懷。」

清癯老者聽到，呵呵一笑道：「我雖於莫大俠不甚交面，但莫大俠的名號老夫常染於耳，彼此有過幾次書信往來，算起來叫你一聲賢侄女應不託大。如今賢侄女有囑，那麼老夫若見莫大俠定然相告。」

此時江天月遂道：「這位老者及兄台該如何稱呼？」

清癯老者道：「老夫嗎？在江湖稍有薄名，不才『飛雪流星』金筆算是也。」清癯老者又一指身側手拿鐵稱的大漢道：「這位是師倒『亡命鐵砣』包海參。」

江天月及段天逸一聽，齊同拱緝道：「久仰，久仰。」

江天月亦道：「金前輩，不知到達浣溪劍廬還需多日。」

「若達浣溪劍廬需多則八日，少則六日，因南蜀尚未被神龍教擾侵，在諸豪經過北川，我們各有迎賓助送，所以按實來說應為六日。」

「噢！金前輩在此守衛多日了，還有他方豪傑至此。」江天月道。

金筆算道：「目前只有川江聯盟及一些地屬近邊聚守劍廬。」

江天月眉鋒一仰喃喃道：「按理來說莫大俠地處漢中，不該如此，卻而今......。」面色一凝，下面的話沒有說，只怕莫玉有所耿懷。

就這般五人五騎，且說且行的駛至三十多里之遙，金筆算及包海參一拱拳道：「幾位，我等已職本責所行，前方另有他人相守，老夫便不宜多送了，劍廬相見，再與幾位話述。」

江天月反施道：「有勞二位，煩問二位前方應是何人相候。」

金筆算一摸下頦道：「這個，老夫實為不知，分候各處八面共有六十四人之多，以例持簽而行，恕老夫不詳。」

江天月心已能詳，知道這是一種規矩。當下也不便多說，各人再次拱手飛別。

得得得，三人默語行了半個時辰。當莫玉顏打破沉寂道：「江大哥，你猜爹爹會不會去長安尋找我們。」

江天月搖首道：「應當不會，我與莫大俠偶有書函，在臨別之即我已發封信箋與此，許是事有呆擱，你勿要擔憂。」

莫玉顏道：「可，可是江大哥，為何我心中忐忑不安，會不會真有什麼事發生。」

江天月道：「漢中豪傑眾多，據我所知與莫大俠摯交的尚有『江湖半葉青』、『獨臂神俠』及漢中幫一類眾俠，即使途中有險，江湖一品俠的稱號不是虛鈷的。」

莫玉顏聽罷緘口默語。此時，段天逸蹭前道：「莫姑娘，俗話說：心中自安他人祥，心中無恬及患人。你還是多向好處想想吧！」

莫玉顏雖與段天逸盤和，但與他之間仍有些許薺蒂，幾日來的相處總覺得兩人語有不通，正如『話不投機半句多』之感。而今見他撲面迎來，眉頭微霽，淡淡道：「我知道。」段天逸聽她話中冷漠，自知投個沒趣，便不再多言，孤自前行。

幾人又行出半個時辰，忽聽前方蹬蹬鐵馬奔戈馳來。三人齊首一看，半里之處，來了兩騎白馬，馬上騎坐一對年輕男女，男的青衣藍褲，手中拿蕭，兀自口中吹出，蕭間灑沐蕭脫，讓人倦目為之盪迂歸散。則那女子身着霓紅綺錦，玉手雙拍，為那青年男子助贊。

少許，幾個便緩緩駛近來，莫玉顏目利眼銳，櫻唇呼道：「呀，那不是數日前邀請我們的葛公子嗎？」江天月一看馬上那位持蕭男子正是半月前所見的葛玉常。正要招呼，莫玉顏已然叫道：「葛公子，你還記得我嗎？沒想這麼幾日我們又見面啦！」

葛玉常凝目一瞅，發現有些眼熟，但一想如何識得眼前這位娜婀婷玉的少女，面色不由一紅，淡淡道：「姑娘，我想你認錯人了吧！」

莫玉顏上次見葛玉常豪情灑脫，談吐施雅，不禁有慕羨之情。而今一見此人卻有些羞忸，一聽不識自己，杏目一瞪道：「好你個葛玉常，這才幾日，你便不知本姑娘了，太視不起本姑娘了吧！」

葛玉常莫名尷尬，轉首望向身側那位霓裳女子道：「我真不識她。」

而那位女子由笑靨如花斗間化作寒冰，聽到人家直呼其名，還作解釋，面容一冷道：「管我何事，既是老相好逢面，告我作甚。」

葛玉常面色苦澀，對着莫玉顏道：「姑娘，可莫要害在下，我真不知姑娘是誰矣。」

莫玉顏一見葛玉常身側那名女子，見自己如此親密招呼葛玉常，面色冷藏不爽，便愈小解。跟首『噗嗤』一笑道：「葛兄確不識本姑娘，可本姑娘卻知你，你的大名在陝甘一代頗有豪名。」

葛玉常一怔，身側那名女子疑惑望向葛玉常道：「你才出道多久，竟有此名頭，我怎麼不知陝甘一代聞言。」

江天月見雙方狹居於無中生支中，闐不該如此便道：「葛兄有所不知，面前這位姑娘，便是當日邀請在下時在旁的那位白面公子，只因男裝，你才不識。眾人莫要誤解。」

葛玉常恍然大悟，又看晰了莫玉顏才道：「怪不得在下有所稔熟，原來如此，恕葛某有眼不識，失敬，失敬。」

莫玉顏抿嘴一笑道：「無防無防，只要這位姑娘莫吃無名乾醋就好了。」莫玉顏說完眨著一雙美目笑向霓裳女子。

霓裳女子一聽是誤解，雖即又聽莫玉顏笑呵自身，不由的面孔緋紅，生怕惹笑，即掉馬而去。

葛玉常見此，忙道：「程妹，你慢些。」聽了葛玉常的呼叫，霓裳女子在馳出十丈多遠便緩步下來，拉馬只作躞躞而行。

莫玉顏抿嘴一笑道：「怨不得葛少俠不識我呢？原來是意中人在此。」

說者取興，聽者卻著為尷尬，江天月見此道：「玉顏切莫胡言，快向葛兄道歉。」

莫玉顏嘴角一嘟，方要答覆。葛玉常已轉話題道：「江兄台，不知路程可曾安全。」

江天月道：「安全不敢說，但小麻煩倒有不少。」

葛玉常道：「噢！江兄台只與幾位前來，可曾途遇他人。」

江天月道：「說也奇怪，以時日來算，按以應有八方豪傑至此，但方於前幾時辰，江某見到金老前輩及包海參包兄，他們且說在於此方路線竟未接訪一位人物。」

葛玉常詫道：「神龍教按說不應該能分身阻截眾方英傑，江兄台有所不知，前幾日浣溪劍主陳英堂陳總主，收到一封雁盪，括蒼，泰山各派的告急，受累各派被一群身着龍字不明身份攻擊，暫不能脫身。」

江天月聽完頓時一愣，真料不到神龍教竟有如廝實勢。眉鋒一皺道：「葛兄，我看神龍教勢力如此突兀，背後說不得是一個鬼詭的龐大組織的策劃，葛兄在此迎賓要多防自身安慰。」

葛玉常道：「多謝江兄台關心。」話鋒一頓，轉首望向段天逸道：「江兄台這位是......。」

江天月見葛玉常與同屬川江聯盟的段天逸，彼此卻不相熟，凝首道：「段兄，你與葛兄不曾識嗎？」

段天逸向葛玉常拱手道：「在下段天逸，蜀山派軒字輩，我看葛兄似初出江湖，不識在下也是在理。」

葛玉常一聽道：「段兄是軒字輩，哪可知上官延怎般稱呼？」

段天逸道：「不才上官延正是恩師同宗師弟。」

葛玉常道：「如此說來，我當稱你一聲師兄啦！」

段天逸道：「怎麼說？」

葛玉常道：「令師師弟與令尊一向摯交，彼稱知交攀心，至此我也曾受予上官伯父授技一、二，算起來也算半個師父。」

段天逸「噢」了聲方要道。突聽前方霓裳少女低呼了聲道：「葛師兄，前方便是德陽界面，我們該送君一別了。」

葛玉常只得戀戀別奕眾人。江天月又與葛玉常寒喧一諸，莫玉顏從旁插笑道：「江大哥，別在哆嗦了，再話一番，你看那位姐姐便要不高興啦！」

葛玉常聽罷面孔砣紅，在十數丈處的霓裳女子雖距較遠，但聽了莫玉顏的嘲謔取逗當真玉顏粉紅，掉馬而去。

葛玉常見此也不宜說甚，便與江天月話別。

三人風塵僕僕的又奔了兩日，其中又遇到一方迎賓，但對方並未有多言，只是布屬好房室予三人，歇適半多月來的疲乏。又安榻良駿，供給上好馬料。清明，三人一解多日的倦憊馳馬前程。

時光如梭，三人妄飢又行了半日，段天逸放緩馬速向前細細打看，轉首道：「前方即將到清江河，幾位要行舵而前了，馬兒不宜跟從，過了河界已逾神龍教侵犯之圍。至於馬兒灘頭我有一熟友，交於此人方可。」說罷，江天月與莫玉顏齊點頭，三人不行多時，便已見到了河泊。

河泊不過幾十丈寬，周邊叢草雜藉，葦蘆幽藍,輕風颯過,給予人一種清爽脫洗腦海的感覺,眾人心神為之一震,不禁面露美色.

正於眾人沉浸自然優化的天恣中，忽聽前方一舶船舟駛來，舟上端坐一位戴着斗笠的老者念道：「手握殘陽扶萍風，金陵滿天留余恨。秋水移溶破輕圜，幻作青影紛世迷。玉珂蒼穹美如顏，鬚眉儒冠勇殤笑。勿識塵世羈束身，破冢驚茫震九州。」

江天月瞅神看來，只見對方是一位白眉長逸的童顏老者，也許駐容有道皮膚如孩兒般面濡，惟有額際及眼帶的蒼桑卻暴脫了真相。

江天月未答予，那老者已笑呵呵的道：「江少俠可知老朽適才念的是何意嗎？」

江天月搖首道：「不才在下不知甚意，還請老先生指教諸凡。」

老者撫須笑道：「指教不敢，想當年那時我與你師祖百劍通師方史而立之歲，便同心志願遊俠武林，恃遍天下，何從孤傲，天下無人可敵我等二人，是以我等二人來到太行山麓下拍劍長嘆人生聊無趣味，天下竟無人可比擬我們二人武技。突然喧來一陣冷笑，我與你師祖二人大驚一看，卻是一位白髮面焦的老媼，只見她右手持一把扶塵，左手而拿着一把精光似陽，屏刃柔水的長劍陰笑道：『只怕今日未必啦！你們二人若有實能，請同時取我手中一帚一劍吧！若能奪得其一，兩物皆歸二位。』

老者說罷又微笑望向眾人，似是這件並非關及自身的事件。緩緩道：「當時我與你師祖只道這老媼說言太過託大，竟讓我二人同時出手，當時我二人心生惡感，不論對方如何要求，老朽便一人當先，迎身而戰。那想那老媼卻不予老朽接招，只是一味閃避著，卻不還一招。無奈下老朽直下狠招，半時刻，著連對方衣襟也未沾至。追憶當年，最終在三招之下敗於那老媼啊！」老者說此，闐為慈眉的老者此時已是滿容羞像。

江天月聽罷實為大愕，不知為何師祖為何尚未提及，正與江天月詫目時，老者似乎察言觀色，曉之以理笑道：「江小友，你師祖按理說來應該是你謫氏姥爺吧？」

江天月不知對方為何如此方語，當下拱緝道：「老前輩有所不詳，師祖曾為認在下為他老人家謫外孫。」

那老者疑竇道：「噢，竟有此事，我與你師祖百劍老兒在『泰山北斗英雄會鑒』上識，因奪英雄鐵令，二人過關排險，才出類排首。二人只因奪令，才發現我二人武功竟誰也不遑於誰，所學技藝也媲美上下，是以我們二人共持英雄鐵令游目天下，暢恃武林。如今在太行之別算來，巳有四十載年未見啦！你的師祖難道未曾提及老朽嗎？」

江天月稽首道：「師祖實未有所提言。或許師祖練劍錘器，多有繁務，才以......。」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我與百劍老兒也算知間，忘卻了卻非其然。恐怕是他羞恥於太行之鑒，淡漠了他的名聲，才未提及。我與百劍老兒行走江湖也算幾載，他的脾古老朽破知其中。」

江天月道：「師祖難道未與老前輩有過來往嗎？」

那老者道：「倘若是真也好，可惜別昔多載竟未晤爾。可嘆呀！」話聲一頓，白眉老者遂道：「江小友，常理來說，你還應當稱呼老朽一聲呢？雖說百劍老兒不認你這個謫氏外孫，但老朽卻實為欣賞於你。如不怕辱漠你的名聲話，你便稱老朽一聲叔爺爺如何，老前輩這稱呼太過疏遠。」

江天月道：「老人家所教的是，江某何德何能，如今稱得你老，大為沾光，何來辱漠。孫侄拜謁叔爺爺。」這一作緝，當真樂壞那白眉老者。

白眉老者仰聲道：「如此也好，世孫免禮。」聲落，少臾，亦道：「我與百劍老兒多載未見，據聽說他早已亡故入柩，而今見得世孫，風才並貌，在武林頗有名號，想必得以百劍老兒真諦。可曾在百劍老兒臨危之際接受他甚麼夙願。」

江天月不詳老者為何如此發問，當下道：「師祖老人家並非有過什麼難了夙願。」

白眉老者似是驚訝道：「以百劍老兒的秉性，恐怕勢必讓人代他上太行山出此恥敗惡氣，猶其在敗北之後，老朽曾聽江湖言道百劍老兒深居白石山苦練神功二十載，武功已非當年，竟逾幾倍。即是如此，他平生無以願償，你又是他外孫，怎能不予相囑呢？」

江天月道：「如今說來，侄孫倒有所料，在侄孫居住多年當中，曾常無顧嘆息。侄孫偶有問疑，他老人家也只是道：『天下蒼穹間，即是自己在苦修二十載也無以敵過她啦！」

白眉老者聽道此話，眉頭一顫，道：「在太行山麓那一戰敗下，我便消沉下來，無顏在修武藝，實想，百劍老兒苦鑽武學幾十年也已綏協了。」話聲一頓，又明故之意道：「世孫，可知那白髮老媼是何人嗎？」

江天月打稽道：「恕侄孫愚鈍，不詳其他？」

老者微笑擺手道：「老朽在與那白髮老嫗斗的無以討好接暇之際，那白髮老嫗已發話道：『你若想在爭奪下去，二人不遂老身想法，也罷，老身便候你三年五載又何妨？』最終，百劍老兒與老朽同時出擊，那想料，只此三招便敗下陣峰，竟未沾及項背。此下，我們二人無顏再作耽留，拱手方要告離，那白女老嫗已言道：『好極，好極！二位能接下老身三招，天下實難有見，好哉矣！』我們二人一聽只道對方故竟諷謔我等，我且尚好，可百劍老兒當時那曾受過這擋氣，揮袖便要而去。那白髮老嫗又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二位不必為老身幾招擊敗而萎喪。老身雖遊人士，但知音良友已逝，此手中之物留也無奕，二位接下老身三招，便將這一塵一劍贈於二位。』我們二人一聽此話，頓時漠然，不知所以。」說罷手中卻端出一把拂塵，一扶胸襟向眾人笑容。不想可知此物便是那所為的白髮老嫗的拂塵，而今已在白眉老者手中。

莫玉顏聽至此處，忽得插口道：「老前輩適才尚說，那白髮老嫗道其若有人奪得其一便全然相贈，而今又是何意？」

白眉老者微笑道：「這位姑娘說得是極，當時我們二人也是如甚想法，那白髮老嫗卻又道：『你二人且莫在武林恃武驕扈了，這二件物件贈於你們二人可要好生保餒，不得有所閃失，好吧！你們收納下吧！』言畢，我與百劍老兒只感手中頓時一沉，再見之時，百劍老兒手中多了一把劍，而老朽呢手中已有一柄銀色扶塵，后又抬首見處，那白髮老嫗早早仙無影蹤，飄沓離去了。」

白眉老者收了收笑容亦道：「想當初，我二人如置仙境般，懵然無知，信得百劍老兒心思縝密，卻被他發現一個秘密。原來在扶塵及劍穗中各有一幅字畫及一張紙箋，我想這應當是那白髮老嫗的身密吧。」

江天月道：「如在下所略不錯，適才叔爺爺所朗也在於此箋中吧！」

白眉老者點首道：「正是，世孫當真天聰智睿呀！想當年，老朽對墨畫無甚好感，便將那幅『獵狼騰』給予了百劍老兒，而百劍老兒手中也有幅『歸棲落鷹幕』，而今方才知曉其中之秘。」說罷有意的向江天月莞爾一笑，見之江天月此際已瞭然於胸，已知白眉老者所敘之物乃是師祖留於自身的寶物。也是塞北俞京安在客棧所索之物，如今聽至，心中沒由來的一盪，業已暗揪在懷。

白眉老者並未追加施問，接着道：「我的手中紙箋乃是一首劍招，而百劍老兒手中紙箋卻是道述一段往故。」

段天逸及莫玉顏齊道：「甚麼往故。」

白眉老者見大家沉寂於此，當下也不作過道：「那是東漢時期，城釜兵燹之年，有一對痴戀男女暗慕垂青，待於安居婚姻大事，哪知國家興亡，身值男兒應置立戰場。是以那男子遠涉他方，征弋邊疆，那女子便苦苦等尋男子數年載，終於按捺不時，煢立孤身前往，找尋一年有餘，方駛陣營。本已見至情侶，哪曾想那男子早在半年前已戰場犧牲。悲痛凄苦下，那女子就消發隱作僧尼，只因對那男子思慮過甚，又痛徹戰征，便深究武學。終在古稀之年方已而成，悟得絕氏『劍塵三式』以來慰藉在天之未夫。而那白髮老嫗正是那女子所傳衣缽弟子後人，用得正是『劍塵三式』擊敗我二人。「

江天月道：「原來是此，怨不得師祖長嘆生平。」

白眉老者道：「老朽方適念吟的正是那『劍塵三式』的招式要訣，你可要記住，老朽已身老殘病，多年未尋結果，所屬之託在於你啦！」話鋒一轉，白眉老者眉頭一絀，聲音突的瓮聲道：「水底的朋友，不必鬼崇了，快些現身吧！」

聲音方落，只聽『轟』的一聲，一位黑衣腰懷多柄彎刀的漢子騰空而起，濺起無數浪花，身形一陣盤旋，方使落於泊面，腳踏水上。

那黑衣漢子僅露出那雙讓人寒悚、陰鷙且鷹隼的冷目。

江天月一見心下暗忖：這人不正是那認夜所注窺到的怪異裝者嗎？江天月並未出言，莫玉顏已忍不住呼道：「這，這不是那個扶桑使者，叫甚麼皎龍的人嗎？」她這唐突一說倒給她惹下了殺身之患。

那黑衣怪人聽罷，心下駭然，思道此人如何曉得自已，難不成知道這項刺殺行動。眼下非得除卻此人。

黑衣人不動聲色道：「老先生好察力，如此波動，竟讓老先生覺察真是羨佩。」

白眉老者打個哈哈道：「閣下也非慵凡，既然來此了，就讓老朽詳納閣下一些本事吧！」

黑衣人卻轉首話題道：「敢問老先生何許人也，能否通報之來。」

白眉老者道：「老朽行不改名，作不改性，是浣溪劍派惟一長老，賤名姓陳名伯沖是也。」

黑衣人拱手道：「久仰，久仰。」

白眉老者「嘿嘿」一笑道：「你個扶桑渡外使者久仰我何來？」黑衣人為之一愣，不知雲霧。那白眉老者又道：「暗子哎，敢爾是膽大膽小，眼下有江湖一殺手之稱的江無痕，和浣溪總堂惟一持掌長老在此，你又何來之能刺殺我們。」

黑衣人蔑然一笑，道：「膽大膽小也只怕莫於人心。」口中猛的狂吹一聲口哨，白眉老者忽覺得腳下為之一陣震蕩，接着白眉老者如大雁落暮之式，安然的踏在水泊面上，即在白眉老者剛踏大水上時，所駛之舟卻波的翻仰在空，旋了幾擊盪落在河泊中，漾起無數邊浪，白眉老者及黑衣人周身置於掀起的浪花潮中，浸濕雙方衣裳。

舟翻之下，卻又憑空多出三名黑衣人，只見身手矯健穩固，均是一流好手。此際四人將白眉老者格圍核心。江天月見處，丹田收納於胸，腳下輕浮，人已踏浪而來，冷目對峙另外三人。那三個黑衣人當下也不敢怠慢，憬視着江天月。

先者黑衣人從容的將腰中一把彎刀迅速掣出，就即抽出的瞬間，白眉老者忽的看到，不知對方刀鞘中竟井然有條的激出無數寒光，卻是暗星鏢。白眉老者手中拂塵化作周圈來擋，看似兇猛的暗鏢遇到老者手中扶塵竟是萎靡不振，被那柔若無骨的拂軸盡數盪去。白眉老者嘴角湧出一絲快意，方要發話。只見先者黑衣者人如鬼魅般徑躍向莫玉顏來，白眉老老及江天月實料不及，若想拔身，可四周敵人環侍，休能罷身。

莫玉顏看得吃緊，想罷有場惡戰，哪知先者黑衣人虛對老者，轉爾攻向自己，一時腦海空白，想至那夜黑衣狠辣手段，莫玉顏怔立當場。黑衣人人是驚鴻飛來，即在沾至對方的膻中**時，面前忽的青光過處，黑衣人不由一愕，急速收身。

煞神看來，只見段天逸道：「閣下為何視在下如無物，你當在下是死物嗎？就讓閣下試試段某的蜀山新劍式吧！」

話落，人已飛躍衝來，黑衣人大為惱怒，手下也不慢。段天逸一劍三式徑撩黑衣人井府、天突、命椎。黑衣人見對方劍招忽肋忽左又后，不由也改變招路，迅急掣出又一把彎刀，正巧，刀刃露半擋下了段天逸的左擊，另手刀也未落下風，適時防下。段天逸一笑道：「閣下雙刀，而在下只此一劍，你說閣下你焉能不敗。」黑衣人不作言語，雙刀分攻三路，那雙彎刀柄擊要**，上斬命脈，即挑、砍、斷、格、撥等等，使段天逸被對方一時怪招逼得節節而退，已有些捉襟見肘了。段天逸大詫此人果然厲害，縱橫武林許年雖說不是頂點高手，倒也是一流這上上啦，竟於幾十招間，露出醜態，實在汗顏。段天逸倒吸口涼氣，身子倒縱幾丈。思潯當休下如何防守，段天逸吃驚不小，而黑衣人更是吃驚，要知黑衣人使出盡數絕招，哪料對方也是個扎手攆針，一見對方退緩，不敢怠誤，竟用出刀中精魂九刀的第一式『破雲閔開』雙刀攏傳向段天逸。

段天逸這廂見對方動用刀氣，那彎刀揮出兩道白色耀光，飛炫而來，快如流星，段天逸劍氣也是一掃，緊著人振臂掠空，虛空中左腳安在右腳一踏，著上升一尺，身形下墜之即又是三道劍氣打向對方。對方視而不見雙刀一駕，馭出一道防盾，劍氣過處，無以傷毫黑衣人。且段天逸此刻已輕悠落下，身恣未有一絲紛亂。陰鷙的黑衣人打量段天逸諸番，一個貌似普通的青年就有這般功夫，恐怕今日行動棘手頗難，全神戒備着段天逸，餘光卻不時向河泊打探其來。

這邊幾名黑衣便未動身，只是在水泊面上遊走，邊行邊激發暗鏢，無論回頭鏢，孤度鏢，散點鏢，江天月及白眉老者都一一接下。幾名黑衣人漸漸目露焦急之色。江天月見至對方已有心燥氣浮之感，淡然雅笑，給予對方另一層壓制。

白眉老者笑道：「疾風知勁草，既然拿不下我們二人，幾位還等何時，有手的出高手，有腳的出貴腳啊！」說完，禁然朗笑而起。這一笑引起一位黑衣人大惱，抽出一把彎刀，迅猛擊刺來。白眉老者施然笑道：「沒勁，太沒勁呀！」那個黑衣人眼見刀將刺到白眉老者的紫宮**，不料彎刀崩的斷開，白眉老者手一抖，斷刃成作數枚利器，打向黑衣人的印堂，這黑衣人也是個好手，未作多慮，頭一偏閃處，因由過於近前，左邊耳朵躲及太緊，傾刻間血模。黑衣人右手斷刀，左手又抽出一柄，可只是待他未抽出，百會**上正中白眉老者的一帚，那拂塵竟化一股利刃直入對方腦骸，片刻斃命，血灑湖面，人已沉暮河底。

另外兩名黑衣人望此，寒蟬若噤，各打個冷顫，怒叱吼道。雙手其揮彎刀，在刀握手之即，也如先者黑衣者一樣，格格彈出無數暗鏢。白眉老者本領這才方顯，只見雙袖袍飛舞，拂塵拋出，皆把暗器收縮於袖中，只在袍袋中一粟間，又一裰出。這一裰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處，那暗器在白眉老者打出彼有軌跡的分擊二人全身。二人按下洶洶之態，揮着雙刀橫擋，白眉老者卻哪容他們再行還手，拂塵銀絲含煞，颯颯怒發衝來，二人未能接到老者的第二招，安被白眉老者洗血在河泊中。

且說，那先首黑衣人與段天逸虎眈眈相視，突聽一聲凄叫，黑衣人略一掃目，發現已方一有人伏歿河泊。一閃神，段天逸身似急電閃來，黑衣人不愧扶桑一等使者，辯器聲來，忙攝住心神，沉着抗對對方的攻擊。雙方不逾十招，又是二人凄嚎。黑衣者瞳目收縮，闐是陰鷙的目光變得深邃血怖，實讓段天逸心中一緊，這一打怔，黑衣者雙刀左斬段天逸的肩峰，右刺段天逸的脘中**。莫玉顏見至，驚然叫道：「段兄小心。」段天逸回神，忙亂收身偏讓，但對方左斬刀在空中虛放了一光，向下一按，段天逸不睬及肩上著了一刀。

「啊。」莫玉顏驚施出聲，段天逸面色蒼白，身子作周一轉，不料對方右手從肋下斜刺捅來，段天逸眼光散灰，大嘆：吾命休也！適在此致江天月人隔空躍來，一托腕，竟拿住了對方的刀脊，這致命一擊將段天逸順從鬼門關拉回。江天月手上一沉勁，那刀竟崩潰兩開，黑衣人陰冷道：「好，好本領。」另一手刀一拋，打向江天月的冠首。江天月輕淡避過。正於屆時，兩股遒勁風暴的怒風行至江天月的身前。江天月愕爾出掌，雙方掌觸，均自噫聲而起。江天月見對方使出的似是中原武藝，沒能作言。斗見黑衣人雙掌化指，點打江天月的勞宮**，江天月愕道：「冰魄指。你不是扶桑武士，你倒是何人？」黑衣人驀聽此話，目光一滯、一煞。霎時，功勁加勇，將江天月內勁退開，收指又迅速點向江天月的七七四十九處要**，江天月沉靜閃過。

就在江天月抽身要撅開黑衣人面紗時，黑衣人，左掌一紅，右掌似冰，狠擊江天月的面門，江天月面此只得傖木接招。掌掌交倚，江天月只感對方兩股異同的功氣揉向自己。大驚，撤身避開，倘若全力接下，必然抽不出身，否則受傷是輕，功力恐將荒潰。這一閃開，黑衣人拋下身上的黑裝，傾時一片星鏢照向江天月及段天逸打來。而白眉老者也以矗站在江天月身側，正若施援，驀見一裝黑衣撲來，白眉老者拙手一攫，再見黑衣人已無蹤匿。江天月及段天逸各施齊能方才避過諸班暗青，這片暗器看似隨手一為，卻因暗器多雜，飛出有所迥異，眾人避開卻很吃力。

一番惡戰，眾人都感疲倦，但段天逸督促道：「陳老，我們恪守迎賓之職，后尚有他人未遽，請快離開此處。從這般見來，恐有他方豪傑也會遇襲，我們要儘快排疏其險，迎接多少是多少。江大俠，此時不宜耽擱，快走吧！」

江天月點首道：「段兄所說是也。」忽又疑問道：「原來段兄也是迎賓一位，怎未言聲。」

段天逸道：「有過不言之處，還望見涵，時際逼急，為保期間才以如此。」

莫玉顏在旁卻眉頭蹙顰道：「舟已翻該如何渡過呀！」

白眉老者一聽笑道：「浣溪劍派豈非僅有一帆舟在河泊。」言辭，手中不知一按何物，只見空中一聲驚嘶，不少刻，泊面出現一舟船，那擺渡著是位老手，很快駛至四人身首來。

四人不再多語，均行舟而去。

舟上莫玉顏因段天逸有恩於已，一抹隔閡，為段天逸察傷，敷上金創葯。關慰道：「段兄還痛嗎？」段天逸這大半月來未見莫玉顏對自己加以顏色，如今看來莫玉顏當如出水芙蓉，天女凡身。段天逸痴慕呆笑，莫玉顏剛有的笑靨見段天逸如是之模，斗得淡漠道：「你傻笑作甚，信不信我打爆你。」段天逸頓愕怔住痴笑，見下，莫玉顏又摸了摸段天逸的傷臂，柔和道：「且莫沾水，多顧自身啊！」段天逸聽處心中再起漣漪，只是這次不敢作於面容上。在旁的江天月及白眉老者摹間大笑。

笑聲充彙整個清江。近了江岸，白眉老者及段天免打手道：「前方不需兩日便會到劍廬了，我們不宜多送了。適才，另一擺舵者告及，又有一路豪傑駛入北川。我們這次需暗中相保。所以告辭啦！」

江天月予以告別，莫玉顏方啟身離去，段天逸笑道：「莫姑娘，我們還能在劍廬相逢嗎？」

莫玉顏美目一瞪，道：「你說呢，大恩人，我即使不見你，也要等候爹爹。好了把婆婆媽媽了。」一扶雲鬢，轉首與江天月離去。

段天逸見莫玉顏漸漸離去，心中不斷湧出各番味品來。白眉老者目了一切，笑笑拍了拍段天逸的後背，低聲道：「我們也該走啦！」二人一老一少又轉迂其他船口。

且說江天月及莫玉顏行至蜀川，又接致兩名佚名浣溪漢子贈來二匹寶駿。果不其然，兩日對行馬來說是綽綽而余。

劍廬，浣溪總壇，壇主陳英堂，為人嫉惡如仇，城府卧腑，待事一向認理不識人面，由於太過嫉惡，江湖人稱雅號『活閻羅』。江天月及莫玉顏來至劍廬總壇，時過申時。

只見，壇口總舵門上寫着餾金大字『江川總盟會劍廬壇』，而門前賓盈踵踵，遐首撞襟，絡繹非絕。莫玉顏汕汕道：「怎這般多人，熱鬧倒也熱鬧，只是個個長的兇惡，木訥，嚴謹，真無聊。哎！江大哥，不是說沒有人行到劍廬總舵嗎？」

江天月道：「許是蜀川一帶豪傑及南江一方英雄吧！」

「噢」莫玉顏俏俏絨睫，打個哈欠道：「這麼久了，真是一路累壞了。」

門客漸漸稀少，已有迎接的知方見江天月與莫玉顏呆立在門前，而不進步，一名知方一拱手道：「不知二位？」下面的官面話沒說江天月也知曉，當下反緝道：「在下江天月，受邀前來詢謁。」

知方一聽，道：「原來是江湖第一人江大俠，有請，快有請。」

知方伴着江天月及莫玉顏進得殿廳，殿堂早已坐滿豪客，只是有一半人面含隸殺之色。殿堂外有一院花圃，園中長滿了芳香馥鼻的葳蕤花木，江天月只淡然一掃而空。而見殿堂各側有一擺坐椅，而坐椅的只僅僅少數，想是幫派長首。

在未踏步殿廳，江天月等人已聽到一聲粗獷暴雷的漢子吼道：「陳總舵主，你雖是一邦盟主，時有難我括蒼派定當相助，而今你卻在我們括蒼也出現危難之時，拉下你這盟主身價，逼得括蒼援手，你這是何種意為？」

只聽一種穩端慢緩的音道：「龍兄莫要大的火氣嗎？你說括蒼大難，而今你帶來一幫弟子不也是來嗎？括蒼卻未見得有何難處吧！否則你也未脫得來，你說呢龍兄。」

那姓龍的粗獷漢子一聽，大發牢騷道：「好你個陳英堂，你忒也託大，你是蜀川一代盟主，卻非我括蒼一帶之首。若非你用鬼計施來，我括蒼派安能上當。」

那聲亦道：「龍兄此言差矣，我們皆為大利而重，你該明白陳某苦心，陳某在此陪施。」

那粗獷姓龍的漢子啐了口道：「媽的，括蒼派都被打垮了，你還說什麼苦心，陪禮有他媽個屁用，若然，你領個弟子去助我括蒼派。陳總主可願否？」

陳英堂面色有所黯沉，冷冷道：「龍兄話過太磣啦，來人，蜀川地屬乾燥辟熱，為龍兄沏壺薄荷茶。」

忽聽『嗤』的一聲，那姓龍的粗獷漢子硬生生將身置處的木桌打得稀散，眾人眉稍為之一振，有人樂於欣欣觀賞，也有得對此仇視，更有甚者為之興宰樂禍。江天月見處不禁眉峰深皺，暗嘆江湖幫派並非有武林傳得那般光明磊落，坦蕩。眾人以利為瞻，安能制順武林正氣，神龍教之作正是此劫所在，眾幫的不協一部分在內。

那姓龍粗獷漢子，拍掌碎桌，卻未有所完，竟馳掌奪向陳英堂。陳英堂見罷冷嘲道：「龍兄，這可是你自找的。」說完，捺掌迎向。

立時，周遭氣勢頓壓眾人難以氣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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