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豐縣
鄢紅凱飛快看了一眼王桂香和鄢大民，拉著鄢紅菱就走了出來，「姐，你來真的呀？」
鄢紅菱看了他一眼：「結婚這種大事，難道還能當做玩笑不成？」
鄢紅凱只覺得有些夢幻，雖說，他覺得這是好事，但……前幾天一個還鬧著上吊來逼宋勝利回頭的姐，會在短短的幾天內，就變化這麼大嗎？
「別這麼看著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鄢紅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是姐不懂事，仗著爸媽的寵愛，肆無忌憚，可是死了一次后，我更清楚我要的是什麼！」
「宋勝利那樣的人渣，算什麼男人？你等著，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倒是秦家，既然我們家答應了他們的提親，就要做到！何況，我是真的覺得建國哥是好人，紅凱，這兩個月你先跟著我掙錢，等九月份開學，你要去上學，知道嗎？」
「你是我們家的驕傲，別讓爸媽失望！姐還等著大學畢業呢，到時候你有出息了，別讓爸媽跟著你受苦就行。」
至於宋勝利……
鄢紅菱不由得想起前世，紙廠每幾年就關閉了，原因是污染太大，後來鞭炮廠和紐扣廠，也都因為各種原因，在九一年相繼破產了。
所以，就算宋勝利報上許衛國的大腿，也不見得能得勢幾年，等到廠子倒閉，他們都是下崗人員，又是農村戶口……嘖嘖，家裡的農活不會幹，城市裡他們也待不下去，到時候可就尷尬了。
晚上，鄢紅菱把明天的東西準備好，她把饅頭蒸出來，放到鍋里熱著，就去睡覺了。
在芭蕉村前不遠有一個火車站，才修建沒兩年，從他們家這裡到南豐縣城需要兩毛五的車費，鄢紅菱去了幾次南豐縣，不過每次都是拿著山上的野菜去縣城賣，野菜在鄉下，那就是豬都不吃的玩意兒。
但是弄到縣城去，那就是稀罕物，所以，村裡的姑娘們都喜歡上山挖點野菜，然後花點錢，帶到南豐縣去賣，價格貴不說，也好賣一些。
早早的，鄢紅菱就起床給自己收拾好了，她穿著一件襯衣，下面穿著一條深藍色的確良褲子，一雙她媽媽親手做的布鞋，將頭髮扎在頭頂，扎了一個高馬尾，將頭髮編起來，下面再用一個發圈扎住。
鄉下的姑娘大多是將頭髮炸成兩個大辮子，或者是將頭髮攏到一側，再紮成一個大辮子。
可經歷了兩世的鄢紅菱嫌兩個大辮子土，而且也不好乾活，特別是彎腰的時候，索性扎了個高馬尾，將頭髮編起來，這樣既不顯得突兀，也不土氣。
鄢紅菱走到火車站時，火車還沒到，秦建國早就買好了票，將一張票遞給鄢紅菱，盯著她的模樣發獃。
鄢紅菱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這麼多女人中，她屬於鶴立雞群的那種，加上她圓圓臉，皮膚比起周圍人都白凈一些，所以，格外吸引人注意。
秦建國就這麼怔怔的望著鄢紅菱，直到鄢紅菱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急忙收回目光，臉紅不已，幸好他臉黑，看不出來，但他，卻不敢再盯著鄢紅菱看了。
車站的人太多了，人擠人，又舉著籮筐、裡面裝了雞的，也有挑著兩頭小豬崽的，還有背了一背簍土煙的老頭……
鄢紅菱上了火車，剛坐下來，就差點吐了，在她對面，一個中年女人正在把孩子拉屎，五六歲的孩子，當乘務員過來問時，她還仰起頭，跟乘務員倔：「他還是個孩子，我能什麼辦法？總不能把屁股給他堵住，不讓他拉屎吧？」
小孩子的粑粑，車廂里雞屎味還有豬屎味，以及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臭腳丫子味兒，熏得鄢紅菱眼冒金星。
好在去南豐縣城不遠，一共四個站，兩個小時就到了。
十點多，鄢紅菱和秦建國終於下了火車，鄢紅菱幾乎是衝出來的，她扶著車站的白牆就開始吐，不知道的以為她暈車，秦建國急忙從身上掏出一個軍綠色的水壺，遞給鄢紅菱漱口。
鄢紅菱漱了口，將水和還給秦建國。
走出車站，車站兩邊的白色牆上寫了「只生一個好，國家來養老。」
對了，計劃生育已經開始了，像她和秦建國這樣的農村身份，第一胎如果是女兒的話，還能再生一個，如果第一胎就是兒子，那就只能有一個孩子了。
想到這裡，鄢紅菱不禁紅了臉，這才哪裡到哪裡啊，她就開始想這些了。
秦建國關切的想要伸手扶著鄢紅菱，可他又擔心被人看到，儘管改革開放好幾年了，可芭蕉村比較偏僻，這裡特別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思想有點封建。
鄢紅菱擺擺手：「我沒事，走吧，我們先去一趟楊水井一帶看看！」
如今的南豐縣城還不是三線城市，橫豎一共也就四五條街道，鄢紅菱要去的這個地方，是南豐縣賣菜的地方，附近有兩家廠子，一家電廠，捲煙廠。
秦建國對南豐縣不熟，鄢紅菱要去楊水井這邊，他也就跟著去看。
鄢紅菱摸了摸揣在兜里的十來塊錢，楊水井這裡很亂，但人卻很多。
這個點兩個廠的人都在上班，鄢紅菱來時，並沒什麼人買東西。
鄢紅菱在這裡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麼商機，她倒是看到有人騎了一輛二八大杠的自行車，鳳凰牌的，自行車後座上，一個泡沫做成的箱子。
這個年輕人揣著喇叭褲，明明是個男孩子，卻偏偏將頭髮留長，沿街叫賣賣冰棍。
鄢紅菱忽然靈機一動，她叫住了賣冰棍的人，「給我來一根冰棍！」
冰棍真的不便宜，兩毛錢一根，還只有一種口味，也就是白糖兌了水，放到模具裡面，拿到冰箱里凍一下。
可是在這個年代，冰棍真的是一樣很稀奇的東西，秦建國見鄢紅菱將人叫住，他從兜里掏出兩毛錢，遞給那年輕男孩，拿了一根冰棍遞給鄢紅菱。
鄢紅菱拿著冰棍，問道：「小哥，我想問問你，你的冰棍從哪裡批發的？我記得，我們這裡沒有冰箱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