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幕 誓約

蕭雲只覺得頭昏腦漲，記憶在那一刻一股腦湧入，刺痛得以至於無法接受，只能先留着慢慢發酵。

意識在黑暗的深海中沉沉浮浮，耳邊似有一道模糊的聲音在輕輕吟唱。

存在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存在的一切都是虛妄的謊言，

所做的一切都將無用，

一切都將支離破碎。

盡情地在這黑暗中沉淪吧，

因為一切都將化為黑暗。

蕭雲伸出手用力地揮舞著，可抓住的，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無止境的黑暗，似乎這世間只剩下了黑暗。

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蕭雲心想。

咚——

像是石頭砸入了水面，黑暗中盪起了一圈圈微光漣漪，空間悄然泛起一層波動，似有一口銅鐘被敲響，掀起重重音浪，帶着長長的迴音，在蕭雲耳邊反覆回蕩。

永恆，破碎。

混沌，毀滅。

萬神，消逝。

當紀元的鐘聲再一次敲響，

輪迴的種子早已種下，

鋪開命運的藤蔓，誰為主宰？

立下的風起之緣，何時註定？

神非神，魔非魔，

破天之戰，一觸即發！

穿越而來的少年啊，

接受召喚，

踏上這使命征程吧！

遠處，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超越了時間，超越了空間，刺破重重黑暗，所到之處，統統破碎，一切的混沌都在其中被湮滅，蕩然無存！

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一片蒼白！

「啊——！」

蕭雲大叫着驚醒了過來，忍不住地大口喘氣，頭上直冒冷氣。手指扶著窗枱，窗外陰雲密佈，陽光透過雲層，映出刺眼的白光，讓蕭雲還有些不適應。

遠處，地面隆起，一座青峰插入雲霄，催生出千萬叢奇山異峰。或大或小的溪流，在這高、矮、胖、瘦的參差中，交織著這滿眼枯黃。

再往遠處，顏色又有變化，只是已看不真切。

不知道為什麼，蕭雲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

「什麼嘛，原來只是一場夢。看來我應該是跑到地球上來了。」

對……吧？

蕭雲的語氣有些牽強。因為他發覺，他的記憶中，沒有一處是和這地方對上的。

「叮！」

這時候，右手傳來震動，虛擬屏幕彈開。蕭雲一看，屏幕上顯示著一道消息提醒。

他的臉色下沉了。

屏幕上顯示頁面中的內容有一點：信號為0！

「難不成手機也摔壞了？或者別的什麼？」

蕭雲勉強地笑了笑。

等等，我為什麼要說，又？

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腦海中不斷閃過一些畫面，讓他連正常的思考都做不到。

他連忙劃開信息。

「1.這裏已不再是你所熟知的世界。

2.世界的規則已被重寫，過往的一切經驗與成果不再適用。

3.戴上耳機。

——發送人：星。」

這時他才注意到，他身邊放着兩個手掌大小的無線耳機。

又看了幾遍信息，蕭雲倒吸一口涼氣，大喊到：「星！你在嗎？！」

沒有反應，甚至連信號燈也是漆黑一片，只有迴音盪在耳邊。

猶豫了一會，蕭雲輕輕地戴上，耳機卡在耳朵根上。這時，耳邊傳來了星的聲音：「怎麼樣，想我了沒？」

這熟悉的聲音讓蕭雲不禁鬆了口氣。然而，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麼，耳朵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扎了進去，蕭雲差點就忍不住叫了出來。

「神經連接完成，以後請多用精神交流。」

這些字眼直接出現在了蕭雲的腦海里。

絕對的信任讓蕭雲不至於把耳機摔了，只是平淡地問道：「星，你要幹什麼？」

「為了方便。」

「到底發生了什麼？」

「簡單來說，你被神召喚到這個世界。」

「哈？」蕭雲不屑地笑了起來，「神這種說法你也信。」

「不……對方是真的，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星的聲音很嚴肅。她會毒舌，會隱瞞，但絕不會撒謊。這點蕭雲是清楚的，這是他限死了的程序。

蕭雲也不想討論關於神的哲學，現在的確除了神論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其一，告訴我這是原來的宇宙嗎？」

星肯定無疑地道：「不是。」

「其二，這個世界是個什麼樣子？」

星組織了會語言，道：「難以形容，只能說像遊戲里一樣精彩，種種的不現實都成了現實。」

蕭雲隱約清楚了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在須臾之間顛覆，大量湧入的新參數多到讓蕭雲停止了思考，世界觀的崩塌與重建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啊！頭疼！

蕭雲捂住額頭，半蹲了下來。

「怎麼了，我插得太緊了嗎？」星溫柔地說道。

蕭云：…………

忽然覺得，也沒什麼感覺了。蕭雲緩緩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那麼，其三，那個……神呢？召喚我來幹什麼？」蕭雲還在努力消化著剛才聽到的一切，但思緒總算連貫了起來。

他本來就是一個善於接受的人。因為他知道，抱怨解決不了任何事情。但這不代表，他沒有怨氣。

「嗯……」，星組織了下語言，「她說，需要你幫她完成任務。但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我們。算準你醒來的時間后，就把你扔到一邊，讓你自生自滅。」

他喵的，我攤上了個什麼不靠譜的玩意！

蕭雲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自嘲般地笑了笑：「神竟然會找上我這麼一介凡人？還真是神的作風啊！」

「其四，星，你呢？神經連接雖然是秦叔叔的研究，但我們應該沒有資料吧？」

「是的，這只是這個世界力量應用的一部分。而接下來我將作為你的百科全書，為你進行指導。」

星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蕭雲也冷靜了下來。

「其五，接下來幹什麼？」

「跳船。」

蕭雲一愣，這就代表着……

蕭雲急忙走到窗邊，只見，枯黃的大地不斷向眼前靠近。之前高度太高，所以還沒有太大的感覺。而現在，蕭雲只想說：「靠！」

星又道：「降落傘已經放在艙門口，必要的東西也已準備好，你昏迷的這幾天，我利用霜宇號的工坊做的。」

「雖說霜宇號不會有事，但其降落的地方一片荒蕪。」

「用不着跟我解釋」，蕭雲笑了笑，「事到如今，我除了相信你還能怎麼辦呢？」

「不用帶上武器？」

「必要的東西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蕭雲頭也不回地走向後艙門。

「再說了。」

這時他停了下來。

「我的東西，我遲早會尋回來的。」

來至艙門前，耳機兩側一道光幕連接，讓蕭雲在這一片漆黑中看的清清楚楚。

唯數不多的物品，便只有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和降落傘包連在一起。

蕭雲估量了一下，很重！

帶好東西，蕭雲雙手用力擰著牆上的閥門，艙門一層層地打開，伴隨着一束光的射入，艙內氣溫驟降，強大的吸力掀起了狂風。

蕭雲往那邊小心地挪了挪，並道：「星，最後兩個問題。」

「嗯？」

「為什麼偏偏是我？」

「總有人會被召喚到這裏，開啟一段新的旅程。只能說，你的運氣特別一點。」

是啊，命運似乎特別「眷顧」我呢……蕭雲很認同這句話，只可惜他現在笑不出來。

最後，蕭雲又問道：「那麼……我還能回去嗎？」

如果我失蹤了，蕭月會很傷心吧？稍微成熟一點也不會讓我這麼操心啊。

蕭雲嘆了嘆。

「應該能吧？完成任務就行。這裏和我們的世界存在時差，不會花太久。而且我相信。」

星加重了語氣。

「你會喜歡這個世界的。會，喜歡這場遊戲的。」

蕭云：…………

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新世界的帷幕在眼前緩緩拉開，過往的一切就像是身後的黑暗，被刺眼的白光一點點覆蓋。

狂亂的氣流吹打在臉上，就像鞭子一樣。蕭雲坐在行李箱上，一滑，剎時間就被吸了出去，感覺就像是跳入了萬年的冰窟，臉色凍得蒼白。

背包上的降落傘驟然彈出，蕭雲身軀向上拔高數十米，然後才趨於平穩，緩緩地向下降落。

而那龐大的飛船，則與他漸行漸遠，向著那看不見的遠方墜去。

蕭雲沉重地吐了口濁氣，望着天空滿臉的惆悵。

「然後呢？就這樣飄進新手村嗎？」許久過後，蕭雲已經能夠看清下方茂密的枯樹林了。看着下方一望無際的山脈與枯林，蕭雲有些擔憂。深山老林里起碼還有人煙。而這裏，只有蕭雲頭頂被氣得冒煙。

「不，這下面荒無人煙。」

怎麼有種不詳的預感……

蕭雲腰部發力，讓自己轉了個圈。

然後，就見遠處天邊飛來一隻大鳥。其身披雪白的羽毛，翼展足足有十米寬，巨大的爪子在陽光下泛著寒光，尖銳的喙就像放大的錐子，直衝蕭雲，似乎是將蕭雲看做了獵物。

我艹！

蕭雲嚇得迅速收起腿，在大鳥飛來的一瞬間往上輕輕一躍，跳到了行李箱上。

那鳥沿直線方向加速衝過來，似乎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能分離，一頭撞到了行李箱上，將行李箱鑿出一個小洞。

蕭雲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要是鑿到身上，豈不是要撞出一個血洞？想想便不寒而慄。

這個世界，很危險！而且他很柔弱！

然而就在蕭雲失神之際，那大鳥身上，卻是有道白色的影子飛了出來，直接撞到了蕭雲身上。

蕭雲都驚呆了：什麼鬼？！

站在行李上本就不穩的蕭雲，一下子就翻了下去。

而那鳥撞了牆之後也顯然不好受，怪叫着轉身飛走了，就連身後的主子也一起不管了。

管他呢，反正是不久之前被迫認的，走了正好。

蕭雲抱着那道「白影」，迅速墜入下方的森林，一路接連撞斷好幾根樹枝，重重地摔到地上。

好在，那時本來離地面的高度就沒有多少，而地上更是鋪滿了厚厚的落葉，就像是張巨大的墊子，給了蕭雲以緩衝。沒有大礙，只是後背有些疼的發慌。

疼得蕭雲感覺渾身都動彈不得，眼神只好看向他剛才抱着的那道「白影」。

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他懷裏抱着的，竟然是一個女孩兒！

看模樣，年紀大概十來歲，五官像用玉石精雕細琢過一般，精緻完美，凝雪般的肌膚吹彈可破，可愛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三千銀絲散落兩旁，伴隨着飄來的清風微微舞動，來時不起波瀾，去時不染片塵，飄逸，灑脫，而又空靈。

美得讓人窒息！

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可惡！心跳聲好吵！

這時，女孩也悠悠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的一霎，在蕭雲的心上又是一記重擊。

深藍的右眼，如萬年寒冰，深邃寒冷；赤紅的左眼，如地炎之核，狂暴熾熱。其睜眼的瞬間，透出的微光，令身後的天地都彷彿暗淡了幾分。

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四目相對，女孩那飄逸的銀色長發，伴隨着其抬頭的動作垂了下來，輕輕的撲在蕭雲臉上，一股蘭花的幽香，不經意間飄進了蕭雲的鼻孔。

那一刻，幽香浮動少年心。

蕭雲回了一個好看的微笑。

然後，他倆互相注視了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哈～～」

女孩打了個十足的哈欠。

蕭云：？？？

而就在蕭雲還在失神時，只聽耳邊一道破風聲驟起，一柄泛著青光的利劍直挺挺地插入蕭雲耳邊。

氣氛在這一刻驟然轉冷！就算隔着一段距離，蕭雲也依然能感受到劍上冒出的股股寒氣，冰冷刺骨，靠近劍的一半臉龐幾乎快要凍僵了。

蕭雲連大氣也不敢出。

然而，對方卻連看都沒看蕭雲一眼，用劍支撐起身子，腳踩着蕭雲踏了過去。

所有的幻想在這一腳之下通通破滅！

那一刻，蕭雲內心是崩潰的，這個世界的民風這麼淳樸的嗎？

枯葉破碎的聲音傳至蕭雲耳邊，一如他破碎的心。他惆悵地望着天空，難道這才是主角的待遇嗎？

這時，聲音忽然停了。

蕭雲仰頭看去，倒過來的世界裏，女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救，還是不救？

這是個問題。

然而真正的問題是，當他發力的時候，他發現：

特喵的他起不來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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