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確實也難

方向前和李造先重新出現在大會議室，三三兩兩聚堆討論的委員們，頓時一片安靜，回到座位里坐好，等待最終的結果宣布。

「讓大家久等了，今天的會議出了點題外話，不過已經圓滿解決了。經過我和李主x的交流，本著聯盟穩定團結的宗旨，老李主動放棄了罷免提案，今後大家團結一致，把心放在自己的工作上。」方向前面無表情的說著，內心的得意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給足了李造先面子。

「但是，我們某些委員，煽動不安定情緒，造成了惡劣的影響，不懲處不足以體現有錯必究的原則。王委員、趙委員……留職查看一年。」方向前用主x的權力，對幾個出頭的委員宣布了處理結果。

留職查看，僅次於罷免，算是比較嚴重的處分了。

王委員他們雖有不滿，按照程序，留職查看也需要經過程序審核，可李造先都不吭聲了，他們幾個大眼瞪小眼的，沒誰敢再跟方向前叫板。鬧了半天，作為挑頭的李造先屁事沒有，他們幾個脅從卻領了嚴重處分，這是典型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關於委員審核的事情，就此結束，留職查看的幾位，不要想太多，安心在位置上好好工作，你們還是委員嘛！」方向前大手一揮，就此結束了罷免鬧劇。

坐在一邊的李造先內心五味陳雜，平日里他總覺得自己威武霸氣，方向前樸實憨厚，到了關鍵時刻，他才算見識到什麼是真的霸氣，方向前扎紮實實的給他上了一課。

「大家先不要著急走，我還有兩件事宣布。第一件事，老李提議進攻冉雲星，一勞永逸的解決二號材料的短缺問題，委員會認為可行。我們也很久沒有進行大規模的行動了，這次算是全體出動，只准成功不許失敗。每個人都有這次行動的負責工作，回頭委員會按計劃指派過去，務必請各位盡最大努力配合。」方向前毫無停頓的說道。

太陰險了。

李造先恨不得站起來指著方向前的鼻子大罵，可惜他已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進攻冉雲星的計劃是他提出來的沒錯，可他沒有指定什麼人員工作，方向前把這兩部分連起來說，就像是他李造先早已做好的一樣。

可以想見到，利用這次進攻計劃，支持他的那些委員，分工時肯定要靠後站了，到時候李造先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好處都讓方向前得了，得罪人的事都歸李造先，他苦心經營的勢力根本不是方向前的對手，頃刻間分崩離析。

「大家沒意見的話，我就說第二件事了。」方向前眯著眼等了一會，不見有人反對，繼續沉聲說道。

誰會反對解決聯盟資源的進攻計劃呢？！大家都好奇他要說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雅長官，你到前面來，這件事跟你有關。」方向前招手，讓低調躲在會議室後面位置的雅古力坐到前面去。

雅古力內心也是各種滋味都有。他本以為方向前今天必定要栽，誰知主x團會議之後，結果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不但方向前沒栽，一向意氣風發的李造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著腦袋在座位上一聲不吭。雖然不知道小會議室裡面發生了什麼，方向前的格局還是讓他有些吃驚。

相比被處分的王委員們，雅古力還是能做到內心波瀾不驚的。他秉持誰當主x都是為了聯盟好的原則，對方向前的罷免議案投了棄權票，自認內心無愧。

「雅長官一向專心做科研，是我們聯盟的中流砥柱，不但是他自己，連同他的愛人、女兒，都在為聯盟做奉獻。第二件事，我提議授予麗絲聯盟自由勳章，以表彰她大無畏的探索行為。」方向前等雅古力坐好后，語出驚人的宣佈道。

「麗絲殉職了？十年了呀……」「確實是犧牲了，我見過她發回來的消息。」座下各位頓時開始小聲討論起來。

誠然麗絲為了聯盟去探索宇宙，犧牲在了崗位上，是個值得讚頌的人，可所有空中之城的人，誰不是在為聯盟做貢獻？犧牲在探索路上的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憑什麼啥成果也沒找到的麗絲能被授予自由勳章？

要知道，自由勳章是僅次於勇士勳章的聯盟榮譽。勇士勳章是最高級別的表彰，往往頒發給為聯盟創造了巨大價值，或者做出卓越貢獻的人。勇士勳章迄今為止發出了不到二十個，自由勳章也沒超過五十個。

「這個，不應該的。」雅古力被方向前忽然獎勵麗絲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帶著些慚愧第一時間表示拒絕。

「為什麼不應該？我認為非常有必要。麗絲一去就是十年，一定是遇到了性命攸關的大事，還想盡辦法發回消息，這種精神就值得我們歌頌。其次，她能發回消息，就說明她有所發現，只是受制於當時的環境，不能向我們傳遞更多的消息。

按我的猜測，他們是遇到了更先進的星球文明，適合地球人類移民，否則她直接說出了什麼事就行了，對嗎？」方向前用自己的頭腦，居然從簡單的一句話，猜測到了麗絲的遭遇，說得心裡有反對意見的人，也不敢輕易開口了。

「有誰反對嗎，現在可以提出意見了。」方向前見大家都沉默不語，暗自得意的說道。

當領導是要充分運用頭腦的，李造先還有雅古力，都還差得遠。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要派出飛船去找麗絲嗎？」雅古力關心自己的老伴兒，馬上開口問道。他先前還真沒往深處想，此時被方向前一說，頓時覺得麗絲的消息確實不像只是告別那麼簡單。

飛船遇到敵襲，飛船出了狀況，麗絲完全可以多說幾句詳細解釋下，是生是死，總該有個交代，可她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說明她確實是被脅迫著發出消息的。

說不定她現在還活著，等著聯盟去營救呢！

「找麗絲的事情要從長計議，宇宙茫茫，去哪裡找，怎麼找，咱們都要規劃好才行。」方向前拿出了拖字訣。

開玩笑，以聯盟的實力，能派出去的飛船有限，就算是找到了麗絲去的地方，也不過是多送幾個死人而已。

「看來我太著急了。」雅古力喃喃自語著，失神的坐回到位置上。

他明白了，給麗絲髮自由勳章，只是方向前增加聯盟凝聚力的一種手段，也是拉攏他的一種手段。至於找麗絲，難度太大，雅古力也沒理由逼著聯盟派別人去送死。

他投了棄權票，方向前應該是知道的，所以才當眾表彰麗絲，從側面向所有人宣布，雅古力是方向前的人，再想在他和李造先之間兩不牽扯是不太可能了。

「老雅，你留一下，咱倆好好聊聊。」會議結束，方向前招呼著雅古力去小會議室。

「有什麼事兒嗎？」雅古力之前對方向前是一種中性的態度，不親近也不排斥，可經過了今天的幾件事，讓他充分了解了方向前的作風，表面上盡量保持一如既往的隨意，內心卻大為警惕。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咱們老哥兒倆隨便聊聊，權當是放鬆放鬆。」方向前不提有什麼事兒，身體很舒展的坐在椅子里。

「麗絲的事情，謝謝你。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休息了，開了一天的會覺得有些累。」雅古力不卑不亢的說道。

「老雅，你不要著急走。咱們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聊聊？我知道你是怎麼看我的，覺得我陰險狡詐，對吧？你以為我願意當這個主x嗎？每天除了一堆正經事之外，還得勾心鬥角鬥智斗勇的。你老雅清高，坐在母球里搞科研，兩耳不聞窗外事，可我不行啊。」方先前知道跟雅古力談心，不能像李造先那樣講權謀，必須要以心換心。

「空中之城百萬人口，加上千萬里、晨光城，大事小情的都要處理，要是我也像你一樣不搞陰謀詭計，早就當不成這個主x了，當主x也不是我多願意留戀權力，你覺得李造先那樣的性格作風，能帶著聯盟安安穩穩的向前走嗎？我得對這個職位負責，對聯盟全部人員負責。」方向前真誠的說道。

「想起來，你確實也難。」雅古力設身處地的替方向前想想，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嘆了口氣后算是認可了他的說法。

「也就是你老雅能站在客觀公平的角度上說話。說起來也很沒意思，聯盟五百年了，還是沒找到適合遷徙的地方，茫茫宇宙，我們太渺小了。我們覺得自己發展的很不錯了，可人家一個按鈕，整個聯盟就得灰飛煙滅。明知道我們不行，還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努力，別哪天真的被人家一鍋端了。」方向前顯得有些羅嗦的說著，神情發自內心的顯得落寞。

「這可不是你大主x該說的話吧？弱小不等於任人欺凌，別人先進，我們努力發展就是了。真要被人滅了，咱們儘力了就問心無愧。」雅古力看他顯得消極，禁不住給他鼓勁。

「你說的對。就像上次會議說的，不戰不和，不等於投降當縮頭烏龜，安心發展自己才是出路。麗絲的事情，你不要太介意，聯盟現在需要精神鼓舞，需要英雄人物。比起你來，我才是可憐人，好歹麗絲還發回個消息，多少讓你心裡有個數。我家方仲博，去了三年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人前人後的我還得裝作毫不在意的堅強。」方向前觸動了自己的情腸，說著說著竟然流下了兩行淚水。

「老方，你這是怎麼了？」雅古力一時間覺得十分尷尬，他摸不準方向前是真的有感而發還是在跟他演戲。想想演戲大可不必，卻不知道怎麼勸解他。

「見笑了老雅，不好意思。」方向前大半認真的哭了一回，心裡因為最近這些煩心事引起的鬱悶排解了不少，抹著眼睛沖雅古力歉意的笑了笑。

「走吧，我請你吃飯。」雅古力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想著去飯堂包間里請方向前吃飯，緩解下彼此的情緒。

雅古力率先走出小會議室，大會議室已經空無一人，從窗戶看出去，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了。

「吃飯不著急。聽說小雅蘭黛跟實驗室的一個小夥子關係不錯？李造先那邊你怎麼辦？」方向前跟著走出來，邊走邊關心的問道。

「孩子們的事情，我不干涉，只要雅蘭黛自己喜歡就好。老李總不能替他兒子搶人吧？哈哈！」雅古力心裡暗嘆一聲。

方向前真心流露沒一會兒，又開始揣測人心的老一套了。明著是說雅蘭黛的事情，他暗地裡的意思是提醒雅古力，經過今天之後，李造先和他的那些人，恐怕會對雅古力有所針對。

造成大家對立的還不就是方向前自己，這會兒倒裝起好人了。雅古力對他剛產生的一些同情和好感，立馬減少了，本著不卑不亢的原則回應著。

「那也是，只要她自己喜歡，別人勉強不來。」方向前感覺到了雅古力的態度，無奈的附合了一句。

「你那個學生叫張偉庭的，在委員會下面當幹事？」吃著簡單的飯菜，方向前忽然來了一句。他倆在包間等待飯菜的過程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雅古力覺得渾身不自在。

雅古力不喜歡被人利用的感覺，即便方向前也是迫於無奈。一旦心裡有了成見，就像一根刺扎在肉里，即使拔掉也會留下疤痕。

「還沒當幹事呢。他自己倒是想朝委員會發展，只是太年輕了，我讓他先做做助教積累經驗。」雅古力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葯，實話實說道。

「委員會論資排輩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任何一個決定都牽涉到聯盟的安危。不過既然要改革，就要多吸收有能力的年輕人，不如讓他直接當幹事吧，助教工作可以兼任。」方向前當即拍板道。

「真的？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說起來他是個不錯的人才，我的弟子我可以打保票。」李造先說讓張偉庭當辦事員，只是空口許諾，雅古力並沒當真，用年輕沒資歷謝絕了。

方向前說出來，那就是真的可以讓張偉庭當幹事了。權力，確實是個好東西，雅古力既感謝又無奈的接受了現實。

「哈哈，老雅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方向前鬆了一口氣道，總算是讓雅古力承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