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我草率了

「靜一靜，亂七八糟的成何體統。」方向前沉著臉不說話，李造先一臉得意之色的也不吭聲，另外一個劉副主x看不下去，拍了拍桌子喝道。

「你們說了這麼多，一時半刻也不可能有什麼決定，今天是委員審核的會議，其他的等另外時間商量不行嗎？」劉副主x息事寧人的說道，撇眼看了看李造先和方向前。

「沒關係，有什麼都可以在這裡提。雖然是審核委員會議，我看也結束了，不妨就地馬上解決。」李造先終於開口了，讓支持他的那些人心裡鬆了一口氣。

要是他不出面，今天的事情就難進行下去了。

「我們說了這麼多，也知道不可能馬上就有解決的辦法，但是委員會不能再這麼昏昏噩噩下去了，我們需要堅強有力的領導，我提議更換主x。」王委員鐵了心，跟李造先交換了一下眼色，鼓足了勇氣把想法說了出來。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方才還嘈雜不堪的會議大廳，忽然間安靜得彷彿銀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更換現任主x，在聯盟的歷史上還沒發生過，除非是時任主x年紀大了自己請辭，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自行隱退。

「你們這是在胡鬧。」劉副主x再次看了李造先和方向前，見他倆都是面無表情的誰也不看誰，心知今天是沒法善了了，還是儘力壓制著，希望他們不要把事情鬧大。

「此言差矣，為了聯盟的科技發展，怎麼是胡鬧了呢？更換主x的事情我看可以投票表決，反正今天也是審核會議，正好應了主題。」李造先見王委員他們被劉副主x給鎮住了，紛紛有退縮的意思，知道自己不上前，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只好再次將了方向前一軍。

「你們可要想好了，罷免掉我，新主x未必能比我做得好。罷免不掉我的話，我要治你們攪亂會議秩序的罪過。」方向前眼皮都不抬的斜看了看李造先，給他一個悔悟的機會。

「我們想好了，如果不能罷免掉你，我們甘心受罰。」王委員見李造先跟方向前當面對上了，心裡有了莫大的勇氣，言辭堅定的站了出來。

「你們真的都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處罰的時候我可是不會留情的。」方向前悲天憫人的奉勸道。

「他這是在虛張聲勢！」李造先覺得忽然不那麼篤定起來，卻左思右想找不到心裡不安的緣故，只好安慰自己是過於擔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投票吧。」劉副主x無奈的搖搖頭，指示大家開始投票。

投票採取不記名方式，除了方向前本人，其餘九十九名委員，都通過大廳中間的投票器按下了自己的選擇。

六十八票贊成，二十二票反對，九票棄權，看著投影顯示的結果，李造先強自按捺住心頭的狂喜，假做鎮定的眼望空中，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他的罷免動議，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能順利通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方向前已經當了快二十年主x，他不動，別人就像釘子釘在木板上一樣沒法動彈。他不當主x了，隨之而來的各個位置的調動，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好處。

誠然大部分人一樣還是當委員，但李造先給出的承諾，可是方向前給不了的。誰不想在給聯盟做貢獻的同時，自己也能獲得相當的受益呢？！

位置更高，權力更大，給聯盟能做的貢獻就越多！一切都是為了聯盟的發展！

「看來你就要成功了。」方向前穩坐釣魚台一般，忽然扭頭笑著對李造先說了一句。

「是已經成功了。」李造先夢想馬上成真，禁不住得意的撇了撇嘴說道。

「現在請主x團成員進入小會議室，其他無關人員原地等待。」劉副主x宣布委員投票結果之後，罷免進入了最終決定性的環節。

罷免一般委員，都要經過主x團認可，罷免主x，這個環節絕不能少。李造先早有準備，信心滿滿的率先進入了小會議室。

「唉，這個老李。」劉副主x等著方向前一起走，看著李造先的背影，無奈的對方向前搖搖頭。

「由他去吧。」方向前淡然一笑，背著手進了小會議室。

「不用再廢話了，你們投票吧。」走進會議室坐下，不等別人說什麼，方向前終於露出本來面目的霸氣說道。

「哼，死鴨子嘴巴硬。」李造先冷哼一聲，此時也不必遮遮掩掩了，率先投出了贊成票。

「哎，你們在等什麼，怎麼不投票？」很快李造先發現了不對，其餘四個人坐在座位上泥菩薩似的一動不動，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

「老李，我就實話跟你說吧，方主席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了，最近你和那些人的動作，他都明鏡似的，本以為你就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你真的要鬧到這一步。」劉副主x既然一直出頭，乾脆就一攬到底了，作為其他幾個人的代表跟李造先攤牌。

「你們幾個什麼意思？」李造先徹底懵了。明明跟另外三個說好的了，加上他自己一共四票，在主x團里也能穩操勝券的幹掉方向前。

「不走到這一步，你也不會死心的。他們幾個勸你也不聽，只好先答應著。老李呀，有什麼問題我們不能敞開了說呢？你想聯盟有實力，快速發展，我們何嘗不想呢？只是情勢所困，具體的你也很清楚，著急並沒有任何幫助嘛！」獲得最終勝利的方向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慢悠悠的對李造先說道。

完蛋了，被方先前這個老狐狸耍了，他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還大大的丟了一回人。李造先看著事前說好臨陣變戈的三個老傢伙，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可惜那三個傢伙，好像事不關己的面無表情，連看都不看李造先一眼。

「我們經歷了多少考驗，才形成今天這樣的局面。誰不想痛痛快快的殺他個人仰馬翻，可我們聯盟經不起任何一次重大失誤，失誤就意味著全軍覆沒，這個道理你老李不會不明白吧？做事總要把眼光放長遠些，格局開闊一些。」方向前抓住難得的機會，借著說教李造先發泄自身憋了很久的悶氣。

「你說的都對，是我草率了。」李造先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兒，輸了就是輸了，痛快的低頭認錯。但方先前看得出來，李造先只是沒料到那三個人壞了他的大事，不是從心底里悔悟。

「這樣吧，你們先出去，我和老李交交心。」方先前抱歉的沖另外幾個人揮揮手，小會議室只剩下了他們倆。

「老李，論年紀你比我小几歲，我可以當你的兄長，勸你幾句，當然聽不聽在你。」方向前先擺出一副掏心掏肺的姿態，可惜李造先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

「我知道你老李今天輸得不服氣，明明委員投票過了三分之二，那三個老傢伙也答應了，怎麼就會出現變數呢？你不要埋怨他們三個，怪就怪在你老李性格太外露，為人強勢，太不會揣摩人心。」方先前掏出一包煙，甩給李造先一根，又給他點上。

空中之城公開場合不許抽煙，可兩個最高領導在小會議室抽煙，還真沒人敢管。

李造先也在納悶，他們三個加上自己的一票，主x團通過罷免的提案簡直手到擒來，莫不是方向前給了他們更大的好處？還是他們三個同時失心瘋了？他深深的抽一口煙，等著方向前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我先問你，你把我的主席罷免了，誰的好處最大？當然是你老李。」方先前擺擺手制止李造先說話辯解，自問自答的幫他繼續分析：「還有支持你的那些委員，他們可以通過位置調動和權力重新分配獲得更多的利益。可偏偏主x團的這三位，如果跟著你罷免我，才是最不划算的。」

「噢？你接著說。」李造先彈了彈煙灰，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看著方先前。

「你可能會覺得，我給了他們三個額外的好處，說實話真沒有。你想想，他們本來就是副主x了，聯盟里能得到的好處，你能給得比我更多嗎？平日里你們都是副主x，身份地位都是一樣的，忽然間讓你當了正主x，他們心理上能過得去嗎？所以在他們當不上正主x的情況下，維持現狀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方向前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李造先不禁聽到了心坎里，擺正了身姿看向方向前。

要說揣摩人心，李造先的功力比方向前差得太遠，他性格太過自負傲慢，做事隨心所欲不計後果，能當上副主x已經讓人頗感意外了。

方向前剛才也是在賭，雖然他事前知道了罷免提案，可萬一那三個副主x臨陣贊同提案呢？方先前賭的是人心，好在，他贏了，此時意氣風發的給李造先上課。

如果他輸了呢？還能這麼侃侃而談嗎？

「我當主x，他們的地位牢不可破，可讓你當上了主x，你必定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和親信，他們一天到晚提心弔膽的防備你算計，徒然增加了內耗，他們何必趟這趟渾水？此是其一。其二呢，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們今天背叛我，明天就會背叛你，你也要時刻防備著他們，雙方都不信任，換做是你，會贊同罷免我的提案嗎？」方向前剜筋剔骨的幫李造先分析著，一旦他真當上了主x的局面。

如果剛才是說到了他心坎里，方向前這番話再說出來，李造先悚然間出了一層冷汗。

確實如方先前所說，他太忽視別人的想法了，總是覺得事情理所當然，應該按照他自己的設定去發展。

「好處都給你和親信得去了，既沒好處又沒名聲的事情，他們能做嗎？」方向前見李造先擰著眉毛不說話，以為他還在鑽牛角尖，忍不住強調了一下。

「老方，你別說了，老李我知道錯了。」李造先額頭都浸出了汗水，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煙來又點上，心悅誠服的低頭認錯。

娘的，給你老李洗腦還真是費勁。李造先一聲老方叫出來，方向前知道他這次算是徹底服軟了，心底暗叫一聲僥倖，也續上一根煙，語氣昂揚的說道：「老子掌握著最高層，豈會怕你手下那些小魚小蝦，他們能翻起多大的浪來？其實我早就不想當這個主x，費心出力不討好，哪天等機會成熟了，主x的位置還不是你的嘛？！」

安撫著李造先的愧疚，方向前順手灌了他一碗迷魂湯。

「就別笑話我了，這次是我考慮不周，給你填了這麼多麻煩。」李造先臉色通紅的說道。方向前調侃的語氣，他還是能聽得出來的。

「老李，今天把話說開了，咱們還是好兄弟。其實你過往想幹什麼，我攔過你沒有？」方向前愈發推心置腹的說道。

「要不怎麼你是主x，我是副主x呢？！」既然低頭就低到徹底，李造先自嘲的開著玩笑，飛快的回想了一下，確實只要是自己提出的對聯盟有利的事情，方向前沒反對過。

「你不是要進攻冉雲星嘛，我同意。就按照你的計劃，從月球基地出發，用你那三艘改造的飛船，這樣你也不會在大家面前太沒面子，體現聯盟上下一心的團結。」方向前打鐵趁熱的把李造先的計劃提了出來。

「這個……是不是上聯盟會議討論一下，以聯盟的名義發出來比較好。」李造先被方向前一環接一環的動作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連罷免提案都能提前知道，進攻冉雲星的計劃和三艘飛船的秘密被方向前說破，李造先絲毫沒覺得意外。

「其實你說的那些問題也很對，只是沒處理好而已。委員會確實有些官僚主義，過於保守，需要進行大幅改革。進攻冉雲星，既能解決二號材料短缺的問題，又能讓大家團結起來，你的計劃很好。」方先前斬釘截鐵的說道。

老奸巨猾自愧不如啊！李造先這會兒慢慢回過味兒來了。他煲好了一鍋湯，方向前不但要連鍋端走，灶台都要徹底砸碎。以他的名義發布計劃，同時調整人員，兩件事並成一處說，好像是他李造先的主意，以後誰還敢跟他一條心？

方向前這是要借他的名義，找那些贊成罷免提案的委員算賬了。可事已至此，再多說只能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