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慕容永

第三百一十八章 慕容永

前殿坐北朝南分前、中、后三殿,其中的中殿是正殿,皇帝登基、重要朝會、皇家婚喪等大典均在此舉行,也是頒布皇權軍令之所;前殿中的前殿是會見文武大臣之所;後殿是皇帝上朝更衣小憩之所。

在三殿兩側設有偏殿,是臣屬休息的地方,整個布局為前殿後寢的設計,北側的椒房殿與其它宮殿為嬪妃所在的後宮。

北部有太液池,西南部有滄池。

恢弘壯觀的漢室宮廷,密布花草樹木、亭台樓榭,又兼池沼迴廊、假山怪石,如此美景卻留不住一個人。

一個身影,背後跟著一個身影,一路疾跑向未央宮北門奔去。

「快點!」馮雁在前方喊了一嗓子。

身後的馬漢苦著臉,心中雖有抱怨卻不敢吱聲。

在他的身後背著一個背包,裡面塞滿了製作圖紙,馮雁本來跑的就快,想跟上非常難。

「當家的,等等。」馬漢喘著粗氣喊著。

到了北宮門,眾侍衛見到馮雁二人滿臉詫異。

「少監大人,有要事?」一名領頭侍衛驚問。

「沒錯,快牽馬來。」馮雁大聲說道。

官員馬匹是不能進入皇宮的,一般在宮門偏房設有馬廄。

眾侍衛平時得了不少好處,聽到馮少監的命令急忙牽馬去了。

「咯噠咯噠……」一騎絕塵妃子笑,不對,一騎絕塵逃命快!

……

牧場雖說隱蔽,但有沒有泄露不得而知,尤其以前被抓過來然後又釋放的人,即使蒙著雙眼也難免被默記在心。

王朝還在少府留守,張夫人無險便回來稟報,有險也不會牽連,畢竟只是名侍從。

馮雁逃回牧場,一大堆人紛紛看來,沒見過當家的這麼早放衙。

郭賴子、溫二牛等侍衛見到馮雁便跑過來,聽了馬漢的述說立即將馮雁圍了個「肉夾饃」。

「別靠這麼近!」馮雁聞著眾人的汗臭味沒好氣道。

郭賴子等人一直在操練武藝,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信誓旦旦道:「當家的,你放心,有額們弟兄在,誰也別想碰你根寒毛!」

劉襲、趙謙、韓姿、左騰幾人相繼擁了過來,聽到眾人議論后一臉訝然之色,怎麼會攤上這等無厘頭之事。

馮雁無奈搖頭,推開郭賴子幾人命令道:

「兄弟們提高警戒,如有人來速速撤至秦嶺。」

聞言,隊主劉襲立即派人備船去了。

當初馮雁將製作工坊選在秦嶺,就是防著哪一天如有不測留條退路,往南可順著山路水道去往洛州。再不濟,也可在崇山峻岭中打游擊。

就在眾人一片忙碌之時,王朝回來了。

「當家的……呼……好事,好事啊!」王朝氣喘吁吁地說道。

馮雁長出一口氣追問道:

「生了?母子平安?」

「對!母子平安,陛下欣喜萬分,不過……」

「快說!」

「不過嬰兒頭部水腫較大,王太醫正處理呢。」

「水腫?啥玩意?」馮雁一臉懵圈。

「反正啼哭正常,應該無甚大礙。陛下正派人尋你呢!」王朝大喘氣道。

「嗨!虛驚一場!」馮雁不由苦笑,二十里路算是白跑了。

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虛。

萬一張夫人出事難免怪罪下來,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非要送什麼什麼產鉗?

到了宮門,侍衛依然媚笑問好:

「少監大人辦完事了?」

看了看侍衛頭子,馮雁沒好氣道:

「聽聞有大龍降臨人間,出去看了看。」

「啊?大龍?當真?」眾侍衛一臉吃驚。

「對呀,就在前面不遠。」馮雁胡亂指了一個方向。

眾侍衛一聽立即就要奔去,還是侍衛頭領頭腦清楚,立即呵斥道:

「不得擅自離開!」

侍衛們悻悻然按捺住了腳步,不過眼神中滿是遺憾。倒是那名頭領交代了一句撒丫子跑去了。

進入宮門遇見了在此守候的內監周林,告知苻堅已回到前殿的中殿,馮雁只得繼續往南前行。進入大殿,苻堅正與王太醫等人談事。

「拜見……」馮雁話還沒說完,苻堅直接擺了擺手笑道:

「隨我用膳去!」

「吃飯?」馮雁愣了一下,但也只能跟著苻堅前往椒房殿。

侍衛、宮女、宦官緊隨苻堅,馮雁與王太醫跟在身後,最後跟著周林。

王太醫看了看馮雁湊過來低聲說道:

「多謝少監大人出手相助,幸得有寶物在手,不然罪責就大了。」

馮雁正想問問細節,於是低聲問道:

「聽聞嬰兒水腫?」

王太醫點了點頭輕鬆道:

「此乃常有之事,過些時日便好了。少監大人曾學過醫術?」

「以前跟著一位老師學過。」

「哦?敢問是何人?竟能想出這般有用的產鉗!此乃醫術一脈之創舉也!」

馮雁笑了笑回道:

「那位恩師姓葛,不過現居何處不得而知。」

「定是隱士高人啊!姓葛?天下聞名之人我只知道有抱朴子葛洪,此人可稱之為醫藥神人也。咦?少監大人所言莫非是此人?但少監大人年紀尚輕……難道兒時便拜師學藝了?」王太醫臉上寫滿了問號。

馮雁神秘一笑掩嘴低語:

「前幾年在深山偶遇一白須老者,年約七八十歲,頗具仙風道骨,遂拜師學藝。後來,因有要事處理,踏上雲彩飛走了。」

「啊?真……真的是葛神人?」王太醫聽得目瞪口呆。

馮雁看著王太醫的神色暗笑不止,這年代的人,確實好忽悠。

……

北行數百米,又到了後宮之地,除了張夫人居住的昭陽舍,其餘如皇后居住的椒房殿、嬪妃居住增城舍、椒風舍、掖庭等馮雁從未進去過。

作為少府官員,馮雁知道椒房殿如同溫室殿,殿內有各種防寒措施和設備,如用花椒樹的花朵製成粉末塗牆,不僅防蛀蟲還有芳香味,另,椒者,多籽,取其「多子」之意,故曰:椒房殿。

這年代的建築不是一般的好!

灰黑色的屋頂,紅色的柱子,紅、黃、青、藍色組成木枋、斗拱、、挑檐、飛閣等煞是精美,最過分的是椒房殿正殿坐北朝南,殿前竟設有雙闕。東西闕樓上可以觀望,所以又稱之為觀。宮殿之前置闕十分罕見,非一般宮殿所能為。

進入宮殿,只見地面有素麵方磚、圓形紋方磚和構築踏步的空心磚等。屋頂瓦類有筒瓦、板瓦和素麵圓瓦當、雲紋瓦當及「長生無極」、「長樂未央」文字瓦當。內有庭院,周圍有踏道、迴廊、散水、水井等設施。

庭院內還有小橋亭台、各色花草、荷花池等。

周林見馮雁慢下腳步細細觀賞,於是近前介紹道:

「此殿有正殿、配殿及偏殿,兩側並有凌室用於儲冰,木炭……」

周林絮絮叨叨低聲說著,馮雁眼睛提溜圓轉著。猛地,馮雁抒懷道:

「此時此景應賦詩一首!」

「賦詩?呵呵,吟來聽聽。」苻堅在前面走著,身後有宮女、侍衛、宦官等人,與馮雁隔了最少十米,竟然聽到了。

馮雁縮了縮脖子,心想自己定是被美景所觸動,情不自禁聲音大了點。

先前的危機剛剛僥倖躲過,怎麼又大嘴巴了?

馮雁定了定神大聲回道:

「微臣一時興起隨口胡說的,請陛下見諒。」

「一語既出豈能反悔?」苻堅幽幽說道。

這個語氣讓馮雁的內心緊了一下,周圍的人同樣變得噤若寒蟬,帝王一語伏屍百里,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個人態度突然發生變化,那一定是有人背後使壞。

馮雁來不及細想,只得搜刮肚腸回憶著經典詩句,同時內心感嘆:「哎,可惜自己的小本本沒帶來,那裡記載了不少憑記憶寫下的詩句。」

苻堅見身後沒有動靜,於是緩緩轉過身子看向後方。馮雁抬頭看了一眼,心如閃電,趕緊將記憶中的詩句七拼八湊了一番:

西上秦原見未央,山嵐川色晚蒼蒼。

雲樓欲動入清渭,鴛瓦如飛出綠楊。

畢竟長安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苻堅自幼好學,熟讀經史典籍,聽完馮雁的吟誦臉上浮現出了的笑容。

「嗯,后四句可謂妙也,前四句……」苻堅聲音逐漸變低,根本聽不清後面的話語。不過,此時的馮雁卻覺得很彆扭,兩首詩句拼接在一起,實感慚愧。

進入正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紅黃色的世界,紅色的柱子、紅色的橫樑、紅色的几案、紅色的屏風,屏風之上刻有黃色的祥鳳、橫樑之下有黃色的帷幔、紅柱之上有黃色的繪圖、几案之下有黃色的蒲團。上首處有一座高台,下首處有兩側几案,中間有台階相連。

臨近高台兩側有香爐、香薰、瑞獸等擺件,頗顯皇家之氣派。

不過,這間宮殿的主人—苟皇后早已不在人世。

苻堅坐於上首高台,馮雁與王太醫對面坐於下首几案,剛剛落座只聽一聲嬌呼傳來:

「陛……下……」一陣濃郁的香氣襲來,緊接著,兩個白色的身影飄至苻堅身邊。

「哈哈……」苻堅開懷大樂,一坐一右摟住二人。

馮雁定睛一看暗吐苦水,其中一人是那個美得不可方物的清河公主,另一個人竟是其弟慕容沖。

「我靠,怎麼遇見這個娘娘腔了!」

其實,馮雁也知道遲早會遇見,同在皇宮走,哪能不相遇?

叫苦的同時,馮雁暗自驚訝,椒房殿只有皇後有權居住,這倆人怎麼會進來?難道正如傳聞所言,寵愛到了極致?

清河公主與慕容沖也看到了馮雁,二人表情頗為吃驚,沒想到一個臣子竟能與天王同宴。

六目相視,氣氛怪異。

年紀相仿,皆受恩寵。

一憑美貌,一借鬼才。

不一會,眾多宮女便端來了各色美食,有葷有素、有色有味,不過,讓馮雁驚訝的是,在一個吃盤裡竟然還有海鮮產品---花蛤與海螺!

這種吃食非海邊不可得。

以前覺得秦王嬴政是個講究人,為防止刺客,大門用磁石門。

現在覺得,苻堅也是個講究人,吃個飯,不僅有美人相伴,還有海產品佐味。

馮雁的神色被眾人看在眼裡,此時,苻堅在上首處微笑道:「馮卿為何有驚訝之色?」

一旁的慕容沖撇了一眼譏笑道:

「宮廷美食豈是常人所能見?這位馮大人定是驚異於面前的佳肴,一時間有些愣神了,咯咯咯……」

另一旁的清河公主跟著笑了兩聲,當眼睛看到一個盤子時好奇問道:

「陛下,往日不曾見過這道菜,肉食竟然長在硬殼裡了?」

苻堅微笑不語,對倆人的話語如同寵物哼叫,輕輕撫摸著二人眼睛依然看向馮雁。

馮雁收起神色好奇問道:

「陛下,花蛤與海螺乃海中之物,如何從如此遙遠之地運至長安?如何保鮮的?」

花蛤與海螺一般當天吃最好,如果泡進鹽水再冷藏,最多保鮮三四天。而從海邊運到關中地區,如果沒有後世先進的運輸手段,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的。

即使運到,也是變質有害的,不可食用。

聽到馮雁的問話,苻堅感覺自己渾身在起雞皮疙瘩,差點跳了起來。因為這些海產品只在多年前吃過,大部分人根本沒見過海產品。

「馮卿認得此物?你是并州人士,難道在海邊待過?」苻堅也驚訝問道。

聽到此話,慕容沖與清河公主「唰」的一下,臉色都變紅了,原以為馮雁是鄉下人進城,看啥啥好奇,沒想到見多識廣,竟識得此物!

看見上首處三人的神色,再看看對面王太醫及宦官周林的神色,馮雁知道自己又口誤了。不過轉念一想,有些習慣根本不可避免,愛咋咋地吧,活那麼累幹嘛!

想低調,有些習慣性思維和語言,無法避免。

想緘口,憑自己的德行,根本不可能,除非變成啞巴。

心態一放鬆,反而冒出一個借口:

「陛下,微臣曾在晉國廣陵……」

「哦,你曾在晉國軍營,原來如此。」苻堅突然想起馮雁的往事。

眾人聞言這才恢復神態,晉國廣陵郡距離海邊不遠,見過海物也屬正常。不過,當馮雁又說出一句話,眾人還是被驚住了。

「有一種海味異常鮮美,生活在海洋深處,名曰三文魚。蘸取芥末與醬油食用,嘖嘖,回味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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