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補畫

第35章 補畫

手指接觸畫軸,感受着手指觸感的反饋,灰黑勁裝男人心頭一跳。

六扇門內三門「殺國賊,治國庫,以鐵血手段治理天下錢財」,故內三門的基本功並非是「武力」而是「見識」——

並非只有當朝貨幣方可為財。

金銀玉石亦是;

神兵利器亦是;

貴葯寶丹亦是;

珍奇異寶亦是;

文玩藏品亦是;

摸到畫軸的那一刻灰黑勁裝男人便知曉這畫軸不是宮中之物也必然是朝堂高官所有。

畫軸整體不大,想來篇幅有限,可拿在手中確沉甸甸的,兩端露出的軸頭可見木料表面有紋理通直的花紋,大體為淺褐色,若是年代久遠之物定然色澤更為厚重,顯然此物並非是文玩藏品一類,更像是身居高位的達官貴人平日所用之物。

裱底以絲質織物為主,手指觸感細膩,宛如撫摸錦緞上一般,稍稍按壓略有微不可查的彈性反饋,說明這裱底並非僅有一兩層那麼簡單,以絲質織物為底,想必起碼互疊五層以上。

這種規格的製成手法民間罕見,別說是巨富,就是在朝為官也不一定接觸過這般材質的畫軸。

將畫卷從籬笆爛洞抽出,看到畫軸中間略明顯的貓咬痕和口水濕痕,以及由於路上一路拖拽沾染到的灰泥臟污,饒是見慣了奇珍異寶的他也不竟有些血壓上漲。

這可都是銀子!

「這是!」

郭老看到這幅畫軸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幾乎是從躺椅上彈起身,幾個急步便將畫軸從灰黑勁裝男人手上近乎是以奪的方式搶到手裏。

雙眼瞪大,呼吸急促幾分,手緩緩撫摸著滿是臟污的畫軸,郭老有些失態的喃喃自語:「是這個……就是這個……」

忽然間,郭老彷彿想到什麼一般,抓着這幅畫卷返身就往屋內跑,見狀灰黑勁裝男人怕激動的郭老出了什麼事兒,緊跟其後,然而還沒等進屋屋內就傳出郭老的厲聲呵斥。

「屋外候着!」

一個急剎步,灰黑勁裝男人堪堪停在門框外半步,面對自家老大都畢恭畢敬的主兒他也不敢得罪,只能在屋外朝里吆喝:「您老有什麼事兒吩咐一聲,喊一嗓子?」

半晌屋內無聲,只不過原本黑暗的屋內亮起了柔和的燭火光芒,讓灰黑勁裝男人略鬆了口氣,面對着暖色燭帳的光芒站在門外,他開始思考如何給自家老大解釋老先生要離開這裏真的不是因為他把鳥嚇得不回窩這件事。

蘇圖見院子裏的這個男人守在屋外,對於他剛才扒拉自己的事兒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人家剛才剛剛幫自己把卡在籬笆洞裏面的畫軸取出來,只不過蘇圖在進郭老屋子的時候踩着此人的鞋面兒過去的,給不知道什麼材質製成的鞋面印上了一排梅花,順便還把爪底蹭了個乾淨。

進人家屋子總得注意個人衛生不是?

灰黑勁裝男人低頭看着自己鞋面上橫著一排泥爪子印:「……」

這貓該不會是記仇剛才我扒拉它吧?

他見過這隻貓,記得這隻貓似乎是跟着自家王進老大離開的,此刻返回,莫非那畫軸是王進老大讓這隻貓帶回來的禮物?

想到這裏豁然開朗,難怪了。

看老先生激動成這個模樣,想來自家王進老大準備的這份禮很合老先生心意。

假裝忘記上門帶禮讓老先生失落,回頭卻讓貓帶回一份這麼合老先生胃口的畫兒。

也許這就叫欲揚先抑?高明啊!

灰黑勁裝男人對自己剛才在心底偷偷嘀咕自家老大忘記禮數的事兒隔空道了個歉,自家老大果然還是靠譜的。

……

越過門外的那個棒槌,蘇圖溜達進屋。

郭老的房間他並不是沒有進去過,郭老並不妨礙蘇圖進他的屋子,因為他知道蘇圖和其他的貓不同,不愛扒拉不愛到處竄,對蘇圖放心得很。

順着燈火光源的方向,蘇圖溜達到了書房,剛到書房門口就看到郭老正小心翼翼的將畫軸鋪攤到桌案前。

還是那副丑畫。

郭老見蘇圖進來了,挽了挽寬大的袖子,將大袖口擼到胳臂肘后,俯下身身處雙手卡著蘇圖的咯吱窩將其抱到自己面前,盯着蘇圖一字一句問道:「這畫是誰讓你給我的?」

蘇圖整隻貓往後仰,無非別的,郭老頭兒的臉湊得太近了,而且張嘴就是一股味兒,賊難聞。

不過看郭老頭這反應,蘇圖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蘇圖自然不能讓傻大白的陸芊芊親自來找郭老頭,白天他被王進那個逗比端在懷裏的時候可沒有忘記他下令讓人埋伏在郭老住處附近,作為讓金陵鎮滿城風雨的罪魁禍首、大賊小偷二人組之中的小偷,這姑娘主動上門不亞於自投羅網。

所以蘇圖決定幫這姑娘一把,快點把這件事情了結,讓那些聞着味兒蜂擁而至的江湖客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好讓自家客棧開業。

君不見自家看板娘蒙汗藥都弄出來了,再不來點兒生意指不定會鬧出啥事兒了!

蘇圖貓爪懟在郭老鼻樑上用力撐,有些激動的郭老這才反應過來,這貓兒再懂事兒,那也只是一隻貓,不會說話更不懂人話,便鬆手任由蘇圖落到桌案上。

蘇圖輕巧的落到桌案上,看着桌上鋪平的畫,之前在客棧雖然那個傻大白陸芊芊給蘇圖展示過,但是蘇圖也就大致看了幾眼就被收起來了,現在再看,這畫……依舊丑到爆。

上面只潦草勾勒出了一棵枯萎的老樹,樹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枝丫毫無規律的四處生長,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過之前沒注意到,這幅丑畫邊上居然還有人題字蓋章,字也就幾個字,寫得花里胡哨和畫似的,蘇圖也看不懂,唯一看懂的就是上面蓋了一枚章,是一個硃紅色的「瑾」字。

郭老撫摸著畫,半晌不語,片刻后郭老揭開石硯,將桌上的隔夜茶倒入其中磨出了墨,潤飽了筆,在這顆老樹上開始做文章。

蘇圖看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字,但是卻看得懂郭老頭在畫什麼——他在往這顆樹上添枝丫葉茂,甚至還畫了一對鳥兒蹲在上面,完了也在空白處提了字,依舊看不懂,但是整幅畫看起來比起之前空蕩蕩的好多了。

郭老頭從柜子中取出一方印章,用扁簽子將印泥挑平後用印章有字的一面沾染上,然後將其按在題字末端,蓋上了一個「昌」字。

郭老放下了印章整體看了看畫兒,目光瞟到了一旁看戲的蘇圖身上,也不知是一時興起還是哪根筋不對,抓起蘇圖的貓爪子也跟在自己的小章後面按了個印兒。

蘇圖:???

郭老頭兒幹完這事兒后扯了廢紙給蘇圖擦掉貓肉球上的硃砂泥印傻樂呵,而蘇圖看了看畫,也懶得生氣,權當是吃了郭老頭這麼久水果兒還的債了。

至於畫嘛,方方正正的印章後面還跟着個貓爪梅花印,若是單獨看定然突兀,可妙就妙在這題字尾端正是老樹垂新枝的位置,這一貓爪印按下去剛好填補了畫和字之間的空白,再結合樹上鳥雀,雖未畫貓,整幅畫卻有了頑貓撲鳥的躍動感。

反正,挺好看。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圖就覺得這幅畫雖然內容飽滿了些,但是還是看着有些空落落的,就好像缺了一塊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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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貓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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