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學術

第68章 學術

白鹿山上白鹿書院,南竹手捧一卷書簡,心口如一,默默誦讀,誦讀之時,有無數巴掌大小的金色文字環繞周身,更是有氤氳神氣輪迴神庭,一人一書,便如同一幅時間凝固的畫卷,讓人心神沉浸其中,不忍出聲打擾。

半刻鐘后,隨着手中書簡最後一字念讀完畢。南竹周身的數百金色文字化作滾滾長流隨着南竹一呼一吸,盡數被納入體內,讀書人所涵養的浩然之氣一收一放,雖無聲響,卻是讓屋外的一眾同學為之心神一顫,看向屋內的眼神,些許帶着嫉妒,些許帶着敬佩,但無疑皆是覺得南竹此人,極為不凡。

「小師弟,先生選人,果然是沒有看錯,你之天賦,莫說我們四名師兄,就是放眼數代讀書人,也是最為拔尖的幾人,日後儒家執牛耳者,必有你一席之地!」說話之人,從屋中緩緩顯露出身形,赫然便是白鹿書院山主黃庭堅。

見到山主,南竹連忙起身行了一禮之後方才憨憨笑道,「大師兄謬讚了,南竹只不過是按部就班的讀書,若論智慧,肯定是不如朱哥的,大師兄若是見了朱哥,才知道這天下最聰明的人是誰。」

黃庭堅笑而不語,沒有與南竹去爭辯些什麼,靈覺一探,知曉南竹體內情況之後道,「小師弟,你這境界想必也卡了一段時間,文章道理,雖然有文氣翻湧,更是能夠增長浩然之氣,卻是始終走不出那一步,以浩然之氣磨練碧血丹心。」

「大師兄,還請指點!」

「這一步,突破方法,因人而異,也是我儒家門生修鍊道路上的第一道關卡,有些人苦讀文章道理數十年,以量取勝,能夠突破,有些人一朝頓悟,,但說到底最多人用的還是那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道理,紙上得來終覺淺,說到底,我們儒家門生還是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目標,不下山去走走看,經歷諸多人物事迹,以此錘鍊領悟自身文章道理,才能夠真正凝練出自身碧血丹心!」黃庭堅寥寥幾句話,給南竹指明了一條明路,後者若有所悟,對着黃庭堅又是深深一躬,「多謝大師兄提點,南竹這就準備下山。」

「急了。」黃庭堅一敲南竹腦袋,語重心長道,「山下人事險惡,小師弟你為人善良,不識人心,如此貿然下山,危險太大,先生讓我照顧你,可沒有讓你這讀書苗子白白折斷的道理,持我令牌,去書庫看一些術法好了,主要還是為了護身所用,其他術法我不管你看什麼,但是『取紫袍』『鐵馬冰河』『馮虛御風』這三道術法必須學會,若是不會,不準下山!」

南竹聽后,接過黃庭堅遞來的令牌,再三謝過之後就連忙走出屋子,朝着書庫而去,下山一事,他異常上心。

見南竹身影消失,黃庭堅輕輕一笑,目中帶着幾分期待和憧憬,半晌過後,一道靈符在自己耳邊破裂,黃庭堅的雙眼驟然被無窮的痛苦和憤怒所籠罩,閉目數息,終是化作一聲嘆息,黯然離去。

南竹到書庫之後將令牌小心地遞給了看守書庫的書老,書老的確不一般,雖然未曾修鍊出幾分文氣,但是其所看過的書,卻是比之幾位先生加起來還要多,問到哪一句,書老都能不假思索地說出出自哪本書,第幾回第幾頁,記憶力可謂是驚世駭俗,如此能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修鍊不出文氣,但光憑這肚子裏的墨水,就夠其他人掂量掂量了。

「一層書庫盡數開放,時間,嗯?不限?」書老念叨后一聲遲疑,將目光落在南竹臉上掃了掃后問道「山主的小師弟,蘇大家的關門弟子?」

「學生是也!」

「那便不奇怪了,進去吧,若是渴了邊上有茶水自己倒上便是。」書老按下一道開關,身後的大門緩緩打開,目送南竹慢慢走入之後又道,「雖然時間不限,但術法這東西貪多嚼不厭,根據自己能耐找幾個合適的打磨打磨好,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學幾個到家術法才是正道所在。」

「多謝書老,學生曉得了。」南竹躬身行禮之後便轉身進入書庫,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個個數米高的櫃枱,櫃枱之中放着一眼點不清數量的書簡,其上有零星的微光包裹,伸手觸碰卻是難以觸及實物,念此南竹直接發散發散自己的神識,當神識觸碰到這書簡外的微光之後,一下子便穿透過去,一道名為「行有餘力」的術法就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如畫卷一般慢慢展開。

南竹知曉了這書簡的奧妙和使用的方法,將神識退出這卷書簡,然後看着櫃枱上的文字指點,漫步走到了那裝有「取紫袍」「鐵馬冰河」「馮虛御風」書簡的櫃枱前。

這個櫃枱中裝有書簡的數量顯然沒有其他的那麼多,粗粗一數,也不過只有十餘件,顯然此中書簡的價值要高於尋常書簡。南竹沒有遲疑,頗為不耐地用神識一把鑽入那「取紫袍」的書簡當中,神海之中,猛然便看到一座城池之外,夜色朦朧,滿天繁星,銀河昭昭,而在這夜色之下,一行人被夜色籠罩,讓人看不清也摸不著,縱使這一行人身披銳甲,殺意沖沖,但是在那光芒籠罩之下卻是絲毫不顯,愣是讓這一行人直衝衝來到城牆之下,連夜圍攻破了城池。

神海之中畫面一轉,便見到一名白衣人口中念念有詞,「橫行青海夜帶刀,西屠石堡取紫袍,何以為之?借天地之勢,草木顏色,日月光澤,皆可化為己用,膽魄需大,敢為常人不敢為,行事需細,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

寥寥幾句話,便將這「取紫袍」術法的內在說個一清二楚,南竹將一番話仔細地吞吐數遍之後,眼前再一亮,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在一片黑夜當中,身上披着銳甲,前後左右都是與自己一般模樣的甲士。

「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出發!」為首之人振臂輕聲道,近百甲士屏息凝神,融入夜色當中,悄然朝着城池而去。南竹壓下心中的詫異,邁着腳步有模有樣地模仿著周圍同列甲士的動作,然而照貓畫虎,終究是少了幾分神韻,行至半路之時,南竹感受到周圍氣氛一變,呼吸不由得一亂,接着便引動了城牆上有心人的關注,剎那間,城牆上燈火通明,一名名甲士出現在城牆之上,朝着自己一行人的方向射來了無數破空箭矢。南竹只看到隊列前面的那名將軍怒目看了自己一眼,接着連同自己一整隊的人就被箭海覆滅,神識一痛,便回到了本體當中。

南竹看着手上微微發燙的書簡,揉了揉發昏的腦袋不由感慨道,「這般本領,神乎其技,聞所未聞,想要掌握還是得沉下心神繼續研究一番,『取紫袍』一術,歸根到底還是得要靜心靜意!」

南竹閉上眼眸好好思量了一番,調整好自己心神再次將神識放在書簡之中,一瞬間眼前景色又變成了剛才那般模樣,再次嘗試,心神已是穩當許多,前進途中感受着月光落在自己身上將自己的形體遮蔽的感覺。南竹心中對於此術的感悟更深了一籌,來到上次被發現的地方,同樣的氣勢轉變,這一次卻是攪動不了南竹的心神,後者與周圍同列腳步不變地繼續前行,一直來到城牆之上,肉身以及精神上的壓力猛然又是一大,南竹未曾反應過來,直接被這壓力蓋了過去,回神之時,無數滾石檑木已然落下,將自己轟出了書簡之外。

這次出去,南竹先將書簡放在櫃枱之上,深深的呼了幾口氣方才讓自己蒼白的臉色有了那麼點的血色,城牆下的氣勢,不是自己一個文弱書生所能夠抵擋得住的,在喝下幾杯茶水之後,南竹調整好狀態一頭繼續鑽入這書簡之中,不斷地去適應其中的壓力,以此達到學會術法的目的。

所幸此時書庫當中並無其他人,不然見到南竹這般狀況必然會驚為天人,常人學習術法,感悟到術法真諦是一個難處,再者失敗之後恢復自己的心神更是要花費不少時間,像南竹這般幾乎不需要等待便繼續學習的情況,放眼幾代學生之內,都是未曾耳聞,如此操作,必須要有極為強大的神魂基礎,再加上對文章道理有足夠深的領悟才能夠做到,這兩點,同齡人能做到的,實在有限。

半個時辰之後,南竹在經曆數次失敗之後總算是成功將「取紫袍」術法瞭然於心,面對各種情況始終保持一顆磐石之心,藉助周圍地勢環境來掩蓋自己的行蹤,尋常儒生出行江湖,此法便是儒家門生保全性命的不二法門。

「取紫袍」一術習得之後,南竹便將其餘兩道術法如法炮製,花了大筆時間全部掌握之後,見距離日落之時還有一段時間,隨手又在這個櫃枱上拿起一本「十步殺」,此法較之「取紫袍」幾術還要來的厚重,顯然習得難度十分不簡單。

南竹沉下心神,一頭鑽入這個書簡之中,登時間,見到無數騎士駕馭著銀色白馬從眼前閃過,刀光劍影鋪天蓋地,凌厲的殺機朝着自己猛然襲來,縱然在「取紫袍」一術中稍稍適應了沙場殺機,但是兩者卻是絲毫不能夠比擬,如果說「取紫袍」是十人殺意,那麼「十步殺」無疑是百人千人殺意,層層疊加,南竹的神魂一下子就被轟出了書簡之外,些許是刺激過大,就算是轟出去也是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出。

「此法竟如此恐怖?!」南竹心裏一聲驚咦,卻是沒有把書簡放了下來,調養了一下氣息之後,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之後,再次將心神鑽入書簡之中,跟上次那相仿的凌厲殺機再次湧向自己。南竹的面色猛然一白,殺機刺向自己的腦海心肺,直接激起氣血一陣翻湧,一口氣血吐了出來。

縱然身體受損,南竹卻是沒有被這如浪潮一般的殺機轟出書簡之外,接着便在眼前看到了大約十幾名白甲騎士看了自己一眼,就感覺自己的神魂被一個大鎚狠狠地砸了一下,鮮血一下從五官中流出。南竹咬着牙抹掉了鮮血,強行睜眼看着那十幾個白甲騎士朝着遠方猛然衝去,就這一瞬間,似乎這一片空間的時間一下子停止,風聲不再,落葉不動,唯有一道白衣身影,衣袖飄飄,緩緩從白甲騎士的隊列之中走過,似閑庭信步,似遊山玩水。

然而安然的氣氛之中卻是帶着凌厲的殺機,白衣身影一步一劍光,十步落下,眼下的白甲騎士盡數被劍光吞噬,這劍光之凌厲,似狂風,似輕語,南竹只是瞥見一眼,就感覺劍光落在自己身上,無法抵擋的力量將自己轟了出去。

再次回到書庫之中,南竹晃過神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再次沉入這個書簡之後,便放棄了再次嘗試的想法,將書簡放回原處之後,在腦中回想剛才那白衣身影十步殺一人的絕美意境,深深的烙印在腦海之後,向書老告別一聲,便離開了書庫。

等南竹離開之後,書老從位置起身來到南竹佇立的位置,探手將那一本十步殺拿起來,嘿嘿一笑,緩緩朝樓上走去。

從書庫回到自己房間的南竹,吃了點燒餅之後便收拾起包裹,也不過幾件衣物,一些細軟,三兩下便算是收拾好了,正準備回味今日所學術法,只聽到門外一道聲音響起。

「南師叔,歇息了嘛?」

雖然不曾見人,但只是聽來者聲音,南竹便知道是自己那一位有幾分奇特的師侄女,打開房門之後便見到寒露站在門口看着自己,雙眸帶着幾分奇特,「南師叔,聽師父說你要下山了?」

「明日出發,怎麼了?」南竹一臉好奇,站在門口並沒有讓寒露進門,後者明白南竹的意思,直接開口說明來意。

「師侄的意思是,讓我帶你一起下山?」南竹雙眉微微一簇,不等寒露多說便搖頭道,「不行,此次下山並非是試煉,只是我去找大哥,我之手段還不能保全你安全,既然先生不讓你下山,那麼自然有其道理,此事我不能答應,夜已深了,師侄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好。」

說罷,南竹便看着寒露,面色生冷。寒露也是明白自己從南竹這裏討不到什麼允可,拜別過後轉身離開,南竹等其走遠之後方才關上房門,轉身走向屋內,一下就看到一道身影坐在屋內的方桌邊,一口一口地快活飲酒。

「秦師兄,你怎麼來了?」南竹見清來人,坐在秦觀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看着秦觀。

「聽了師兄所說,便來看看。」秦觀睜著略帶着幾分醉意的雙眸,掃了一眼道,「『取紫袍』『鐵馬冰河』『馮虛御風』都學會了?」

「算是能施展了。」

秦觀並不意外地點點頭,舉杯飲下一口酒後道,「大師兄本來讓我試試你學的怎樣,但既然你說能夠施展了我便不多此一舉了,本來書院學生下山需要一個護道人領着,不過你只有你一人獨行,大師兄和我都準備了一個物件給你,你帶上,若有什麼不測也可以周全一二。」

南竹看着秦觀將一枚玉佩和一張符籙取出放在桌上,先是指向那枚玉佩道,「此玉平時能夠涵養精神,避免邪氣,同時能夠抵擋下一次浩然境界的攻勢,若是更高,便是能夠抵擋十次,你若是遇上也逃不掉。」

「那符籙則是一張『縮地成寸』,能夠將你輕鬆送到三里地之外,接着便看你自身造化了。」秦觀將兩樣物件送到南竹手上,然後語重心長道,「我們讀書人終歸到底不是打打殺殺的,能避則避,沒必要強求自己,務必要保全自己的安全。」

「多謝師兄,南竹知道的。」

秦觀點點頭,將杯中酒一口喝完,右手一擺,將酒杯收回便負手離開了房間,「若是真有不平事,也只管插手,畢竟我輩讀書人,若是心思不暢通,胸中有鬱結,那日後也寸步難進。」

南竹再次應聲,看着秦觀消失不見后,方才將兩個物件隨身放好,躺在榻上回味今日所學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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